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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小青之所以在这个年龄出来做工,是因为家里太穷,她想攒些钱做嫁妆,安父看她有照顾三个弟弟妹妹的经验便留下了她。
    至于安父一直说的精奇嬷嬷一直没有消息,这两年凡是出宫的精奇嬷嬷都被大宅子里抢了去,特别是家有女孩要参加选秀的,有了精奇嬷嬷可以提前学会宫中礼仪,免得选秀时措手不及。
    安父到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是他想到女儿之前被拐走做了好几年奴婢,就怕身上带有奴性和小家子气,想趁着年纪小还能扭转过来,才急需精奇嬷嬷。
    这一切敏宁都有察觉到,不过她没有站出来否认,主要是她自己也想学一些东西,比如识字等等,这样自己会的东西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
    说了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去圆,正常人家谁会好心教婢女识字?
    这不是主动承认自己以前说谎吗?
    敏宁自然不会自打嘴巴,她也想有人教导,不仅解决识字问题,更想学些礼仪,真正融入这个时代。
    只有融入这个时代,才不会被当成一个异类,做异类从没有好下场,这是在跟整个时代为敌,所以她就算是装,也要将那层伪装在身上套一辈子。
    找精奇嬷嬷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有头脑,安父就将精力全都耗在了作坊那边,猪市口那套院子被改造成了作坊,因为最近香皂风靡的内城的原因,安父也大手笔直接收购猪板油来炼油。当然那些废油也收,只是做成了低档的肥皂便宜卖给了附近的居民。
    因为便宜甚至有货郎挑着担子过来进货,安父也不拒绝,他时刻记得女儿说的,货郎虽然出货小,但是他走街串巷能让肥皂被更多的人认识。
    只要习惯了用肥皂,这些人都是自家的潜在客户。
    香皂供给内城,肥皂卖给外城,这两点安父分的很清,好在货郎也不往内城去,这两点他把控的很好。
    短时间内看肥皂,没有香皂的利润大,但是肥皂的受众多,长远看来利益也不小。
    不过不管是肥皂还是香皂,外城百姓还是习惯叫“胰子”。
    对于外城百姓来说,能用上内城甚至皇城贵人用的“胰子”,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会出现这个的原因就是安父打着“胰子”的名义在卖肥皂,这是套用敏宁最开始的做法,别说百姓偏偏吃这一套,陪嫁的女儿嫁妆放两块胰子,足够让人欣羡以及津津乐道。
    但是这一招对于内城来说就不管用了,“胰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最普通的东西,没有丝毫吸引力。若是打着“胰子”的名义,可能连点水花都扑不起来。
    敏宁深知这一点,所以才用一个古方的名义先套住女掌柜,再用香皂这个名和胰子区分开。
    她就是想让人知道,胰子和香皂是两种东西,先勾起人们的购买欲,再宣布香皂之名。
    这个效果很好,特别是女掌柜找来的托,用了一段时间香皂后,那惊人变化,立刻引起了非凡的反响。
    这时候在公布香皂这个名字,绝对比胰子效果要好。一个常见之物,一个头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想来无论是谁都对新的事物好奇。
    一时间,香皂也如同洛阳纸贵供不应求。
    眼下,天气逐渐变冷,无论是香皂还是肥皂,皂化的反应时间都在延长,这也导致货物出得太少,有了限量的趋势。
    这个没办法解决,只能扩大规模,但目前的规模安父还能控制住,再扩大会容易出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管理层太少。
    作坊是安父和大儿子敏行一起在打理,若是再大些,人数相对也会增加,管理不当很容易出问题。
    而且敏宁也不赞成扩大,现在这个规模刚好,虽然会少赚一点,但最起码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第1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
    北京城因天气寒冷,平日热闹的大街上都很难见到行人,除了少数为了身体奔波的人,大多数都留在家里猫冬。
    一辆马车快速的穿过朝阳门往内城而去。
    看守城门的小卒,一个没留神让自己被污水溅到,他刚想要上前拦住马车讲理,可当看到车里坐着的人腰上那系着的黄带子时,他顿时把头缩了回去。
    黄带子可只有宗室皇亲才能拥有,他一个守门小卒,是疯了才上去找麻烦。
    马车进了内城也不停径自往皇城跑去,最终在午门前停下。皇四子胤禛下了马车,而后转侧门进入换了轿子,他没有直接回乾东五所,而是先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的主位德妃娘娘冬日里闲着无事,与侧殿的小答应、常在玩叶子牌打发时间。
    皇帝不在宫中,宫里的女人也懒得争斗。
    听到宫女禀报大儿子过来,几位年轻的小庶妃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德妃也没有挽留,吩咐宫女赏了每人两件冬衣并二十斤黑炭。
    刚入宫的庶妃日子并不好过,冬日里分到的炭品质不好且数量又少,平时取暖做饭都靠着分到的那点炭哪里够用,最后不得不出大价钱从内务府买。低等的庶妃能有多少份例,衣食住行还有打点宫女太监,哪一样不用银子?所以即使成了皇帝的女人,低等的嫔妃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为了省下白天的用炭,她们不得不厚着脸皮在在主位宫殿蹭炭用。
    如今得了意外赏赐,都有些惊喜。
    等人走光,有宫女上来将叶子牌收拾了,德妃也被扶去更衣,再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一身白狐皮做边的厚袍子。
    皇四子已经坐在侧殿坐了有一会儿,永和宫的宫女送了茶上来又恭敬的退下。
    四阿哥目不斜视盯着桌布上的流苏,心神却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
    二月里汗阿玛打葛尔丹时,命他领正红旗大营,老三、老五、老七分别领镶红旗、正黄旗、镶黄旗大营,太子留守京师。
    四月里战事紧张,汗阿玛又命老大和索额图统领八旗前锋兵、汉军火器营、四旗察哈尔及绿骑兵前去支援,大捷之后,到是让老大占了便宜,奉命负责犒军一事。
    等九月汗阿玛北巡,又让老大老三老八随驾,倒是让他和老五、老七留守大营,一直没有下一步安排。
    下月是太皇太后的忌辰,汗阿玛在塞北赶不回来,便想起了他,特令他回来祭拜。
    因为老大被带走,京城现在还平静,不过等汗阿玛回宫,又是一番争斗,老大和太子的争斗越来越白热化了。
    作为两个人拉拢的目标,四阿哥有些头疼,他不想掺合进去,甚至躲都来不及。
    作为皇子,没有一个能逃脱那个位置的诱惑,他当然也有想法,但只是私下里想想。
    太子现在圣眷正隆,大阿哥势力也昌盛,除非这两方两败俱伤,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
    好在前面裕亲王做了榜样,不论是太子还是大阿哥上位,他都做下一任皇帝的贤王。
    德妃从内殿走出来,四阿哥回过神来,起身上前掸了下袖头单膝前屈打了个千,“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起来吧,四阿哥不在通州大营守着,怎么回京来了?”德妃慢悠悠的走到主座旁坐下问道。
    四阿哥一脸恭敬的回答,“下月是皇乌库玛玛的忌辰,儿臣奉汗阿玛命特提前回来祭拜。”
    “既然如此,回来就好好准备吧。”
    两母子表现的都很疏离,又说了两句,四阿哥开始告辞。
    “行了,你也赶了不少路,回阿哥所歇息吧。”
    四阿哥恭敬的一拜又退下。
    两母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四阿哥一生下来就被送皇贵妃佟佳氏养,直到佟佳氏病逝才回到德妃身边,那时四阿哥已经十二岁,都是要指婚的年龄。
    从小不在德妃身边长大,再加上刚接触彼此都很陌生,母子俩一直维持着客客气气的状态,说是亲人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好在过了这些年,四阿哥成了家变得成熟起来,加上双方都有意改善,倒是比前两年关系缓和了些,至少母子两相处时不用硬找话题。
    相比较习惯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德妃更喜爱撒娇耍赖弄痴的小儿子,面对大儿子一直淡淡的不冷不热。
    等四阿哥走后,德妃身边的嬷嬷劝她,“娘娘,四阿哥刚回来就来永和宫看您,他一片孝心,您怎么也不留他吃了晚膳再走?”
    德妃挥了挥手,“行了,阿哥所里有他妻妾侍候,饿不着他!”大儿子刚回来时,她不是不想亲近,可当面对他那张冷脸时,她的热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只留下一捧灰烬。
    她永远记得他第一次回永和宫看她的表情,生疏、抗拒又带着倔犟,她当时心就冷了,她知道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儿子没了,他已经成为了佟佳氏的儿子。
    这些年她待这个孩子冷淡,未尝没有和他叫劲的意思,反正她还有小十四不缺儿子孝顺。
    嬷嬷见德妃充耳不闻,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四阿哥在宫里歇了两天,就接到宫外今年的收益以及一年的账本,乘着这段时间无事,四阿哥查看了账本。
    “最近京城都有什么稀奇事?”书房里,四阿哥核算好账本后,便将笔一放,问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苏培盛将案上摊开的账本收拾好,才回四阿哥的话,“回爷的话,宫里倒没什么一直没什么变化,倒是宫外,最近出了件新鲜事。”
    四阿哥微微拧着眉,示意他继续。
    苏培盛笑着继续道:“最近内城出现了一种名叫香皂新鲜物件,比胰子好用,用过之后还会遗留下香味,惹来不少后宅女眷的为此发狂。就在前两天闹出一桩笑话来,大福晋的娘家弟媳和赫舍里氏家的小格格抢同一块香皂,没想到最后打了起来,双方倒是没什么,那家铺子却是遭了殃,直接被砸了。最后又牵出铺子是恭亲王侧妃的私产,弄得三家都不痛快。太子妃和大福晋昨日还亲自去恭亲王府上门拜访。”
    四阿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看着是两个女人争东西,实际上不过是太子党和大阿哥党的争斗余波,没想到误伤到恭亲王府身上。
    恭亲王毕竟是他们的皇叔,如今太子和大阿哥都在拉拢宗室支持,太子妃和大福晋上门赔礼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件事听了也就过去了,四阿哥沉吟了一会儿,拍了拍面前的账本,“将这些账本送出宫。”
    “年前我也没时间出宫,宫外的产业让下面的人警醒些,还有吴嬷嬷,你寻一些温补的药材,就是我赏她的,告诉她安心待在庄子上,爷给她养老。”
    “喳!”
    等苏培盛抱着账本去了小汤山的庄子,回来时带了十大几筐子瓜果蔬菜。
    冬天万物凋零,很少能见到绿色的蔬菜,就算是宫里也只给少数人提供。
    四阿哥分了一半让人给永和宫和宁寿宫送去,余下大部分送给了同在阿哥所几个年幼的弟弟,倒是自己院子里只留下一筐,妻妾们分一分就没了。
    有绿色蔬菜吃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四阿哥将苏培盛叫来问话,“庄子里莫非造了花洞子不成,不然哪来这么多蔬菜?”
    苏培盛是见过庄子那片茂密的菜园子,他回答,“回爷的话,庄子里今年在温泉池旁边开了几亩菜园子,直接用温泉水浇灌,有些菜已经早熟,全都被奴才给摘了回来。”
    四阿哥一听,觉得真是稀罕事儿。“庄子里是哪位能人,竟然想出用温泉水来种菜?”
    “听说有人早前在温泉池边开了片地种花,后来庄子的管事发现花一直开到临冬,便自作主张直接开了一大块地用来种菜。”
    四阿哥倒是不在意自己的温泉池被改成菜地,反正那温泉庄子几年也不去一次,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改成菜园子,至少能让他冬天吃的舒服些。
    “给林管事看赏,还有那最开始想出种花的也赏五两银子。”四阿哥想了想对苏培盛吩咐。
    苏培盛却说,“爷,赏林管事倒是没问题,不过那庄子最开始种花的人一直没找到,也没人主动承认。”
    四阿哥便道:“想来是怕担责任,那就算了,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事,去年塞北回来后大阿哥不是邀请爷您出宫吗?当时您在巷子里被一个小丫头撞着,后来大阿哥做主买了那小丫头送给您,爷您还记得这事吗?”
    四阿哥不确定的说,“好像那丫头让你送到庄子里去了?”
    苏培盛立即道:“是的爷,这次奴才去庄子上,吴嬷嬷让奴才转告您,那丫头找着家人了,想着要赎身,吴嬷嬷让奴才来问问爷,有什么章程,放不放人。”
    四阿哥当即说,“要赎身就给她赎,以后再有这种事让吴嬷嬷自己处理好了。”
    苏培盛干笑道:“爷,说来这事还是奴才的错,当时把那丫头送去,忘了将卖身契一起送去。”
    四阿哥哪里不知道苏培盛的意思,他敲了他脑门一下,指着架子上的盒子说,“钥匙在你身上,卖身契你自己翻。”
    苏培盛嘿嘿一笑,自去打开盒子不提。
    主仆两人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时的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卖身契上的名字会对四阿哥的未来造成多大影响?又为整个大清带来多少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