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究竟是谁?旋儿……帮帮我。”安乐抖着嗓子,幼旋赶紧抓住她伸出来的手。
安乐的手用力,掐疼了幼旋,“旋儿,你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
幼旋叹了口气,不知哪个黑心的人,竟对这样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下手,元亲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当今圣上现今唯一的孙儿要是出了问题,连元亲王都要吃挂落。
所以世子身边千防万防,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那人另辟蹊径,将目标放在了奶娘身上。
“姐姐也知我体弱,但凡是药的味道,我闭着眼都知道里面加了什么药材。”
安乐联系起刚才奶娘所喝的药,赤红了眼,“你是说有人对奶娘下手?”
“问题在那碗药汤里?”安乐很快猜出了事情缘由。
“没错,那药汤里像有草乌的气味,刚才奶娘说药变的越来越苦,我就更加确定了。”
“那东西有大毒,但分量放的几近于无,短时间对大人也看不出什么影响,但奶娘每日奶世子,世子还那么小,肯定会……”
“这东西对智力有影响,姐姐可记得世子是从何时起,越来越贪睡的了?”
安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就是我给你那药方的前几天,这些天我忙着萧幼琳迁居和年中王府的事情,忽略了我可怜、可怜的孩子……”
世子此时已经止住了哭声,瞪着大眼睛看着安乐,一个月前,她的孩子明明还很灵动。
安乐心中大恸。
“安乐姐姐,此事还需细细查探,不要声张,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安乐紧紧搂住孩子,在幼旋面前哭了出来。
她也只能在幼旋面前哭一哭了。
“这件事情怕得告诉王爷。”幼旋还是想的更远了些,现如今几位皇子都已成年,看着是只有元亲王一人堪用,但储位一日不定,便一日人心动荡。
陈骁与元亲王私教甚厚,加上她与安乐的关系,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做,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是稳稳的元亲王一党了。
关于世子,就不一定都是后院之争,若涉及其他,还是要元亲王出马。
毕竟若是世子有事,对元亲王影响甚大。
安乐不是不能想到这些,但她现在情绪激动,脑子里一一闪过王府女人们的脸,只觉皆是玉女罗刹,美人面,暗中刀。
刀刀斩向她的孩儿。
这叫她怎么冷静?
所有人、所有人都该去死!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在暗害她的孩儿,别怪她不留情面!
“王爷尽日为水患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写信说那瀛州官员沆瀣一气,根本无隙可寻,若他知道世子出事,又不知该如何烦扰?天家富贵,果然不是那么好享的……”
她真的想帮他承担什么,而不是躲在后方享受他的宠爱。
她只想嫁给心爱的人,安稳度日,可偏偏她心爱的那个人,是皇子,是世上最不可能安稳的人。
两人之间终归是有太多不得已和……不可以。
当她仍在豆蔻之年,鲜衣怒马的少年第一次向她表白时,她虽小,可也知道了会有很多人插.入她的爱情。
心之所向的地方是一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她人加入一定很疼的,她早有准备,可这疼还是出乎意料。
他清亮的少年音恍若还在耳边,“安乐,你是定会嫁与本皇子的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
那少年难得的踌躇,忐忑认真,“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问一个女人。”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
她当时那样的羞,却也坚定的回,“不问前路,愿与君长厮守。”
一句话而已,她说得那么认真,便把今生都交给他了。
第61章 刀绞
“安乐姐姐, 今天的事情切莫声张, 我们只能先暗中探查。”幼旋对着安乐说。
安乐闻言点头, 敌在明, 她们在暗, 能花费如此奇巧的心思来暗害她的孩儿, 若是打草惊蛇, 不知还会有什么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安乐定下心来细想,“要是装不知道,还得奶娘配合, 才能抓到幕后下手的人。”
有了对策,安乐郡主才安下心来。
“旋儿,还好有你与我商量。”安乐动情对幼旋说。
“小世子也是我的亲人, 这些都是应该的。”幼旋低下头来, 看了眼又陷入熟睡中的世子。
以往安乐见世子沉睡,都是满心欢喜, 只当他茁壮成长。
可现在安乐见他睡着, 只有心如刀绞。
她现在只能祈祷, 祈祷融入奶娘乳.汁中的草乌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的孩子, 好好用药调理调理, 她的孩子还能如往常一样。
安乐贴着世子的小脸, 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幼旋无法,只能看着她哭。
眼泪流过了,她还是大梁国里顶尊贵的亲王王妃。
“幼旋, 本王妃先回去了, 倒是看看哪人在王府里翻浪?”为母则强,安乐现在也是斗志昂扬,一心要抓住罪魁祸首,给她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幼旋有孕后,就暂时戒了茶品忌口,还反胃恶心,陈骁特意给幼旋找了数名不同菜系的厨师,变着法的做好吃的,可幼旋刚养出点肉的小脸,还是变尖了。
陈骁心疼不已。
幼旋孕中还一直挂心着世子的事,安乐费心思找了绝对信得过的御医来看小世子,幼旋说的没错,世子的确是中了毒。
那些草乌究竟对世子造成多大影响,御医也不敢打包票,说只能等世子长大点,看看他说话表达的能力来判断。
说到底,安乐还要提心吊胆两年,世子如何,全看运气了。
世子年岁太小,很多药也不能用,治疗也是束手束脚,好不容易配成了药方子,怎么让他喝又成了大问题。
为了治疗有效,御医还用了针灸。
每每到治疗之时,小世子涨红了小脸,青筋露出,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整日嚎哭不已,最后经常哭得发不出声来,哑着嗓子干掉眼泪。
安乐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
世子有问题的事情不能张扬,安乐现如今已是草木皆兵,半点不信旁人了,所以每一次她都亲自照看。
世子本来最是亲近安乐这位母亲,可安乐每次来都会带人给他治疗,喝药甚至针灸,渐渐地小世子就开始躲着她,不让她抱,甚至一见到她就开始嚎啕大哭。
安乐在艰难时候怀了世子,早产百般折磨将他生下来,可世子根本不愿见她这个母亲了……
这几乎是一刀一刀地剜安乐这个做母亲的心。
可安乐又怎么忍心怪他呢?只能越来越心疼,怪自己没有用,每到此时,她便更恨暗中下手的人一分,愧疚也更加一分。
可别人不会因为这些就对她宽容,王府的事情还是那么繁杂,外面挑事的人,府里面不安生的女人们,种种加起来弄的安乐心力憔悴,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再也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她还不到二十岁。
事情马不停蹄的查,也有了进展。
奶娘是下人,她的药日日都要煎,重视程度更少了,给了别人专空子的机会。
下药的人是厨房里帮忙的小丫头,小丫头也根本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只当是奶娘得罪了人,小丫头被人用银子花了眼,一开始也胆战心惊,可后来见奶娘什么事都没有。
她便‘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原来那人告诉她最多让奶娘泄肚子的话是真的,这也没什么的……
天上真是掉馅饼了。
抓到人后,逼问几句,小丫头吓的什么都招了。
给她药的是王府里一个出名的老实婆子,几十年在王府做事,从不多说话,只勤恳做事不抢功,多年来在王府里口碑很好。
安乐立刻派了人去抓她,可那婆子却在房门中自尽了,搜查房间又是毫无所获。
于是又派人查访她的家人,发现那婆子老家中人早在大半年前就搬走了,现已不知所踪,这婆子又从未嫁过人,在王府中也没有交好的姐妹。
事情查到这里就探不下去了。
在世子没出生的时候,暗算就已经开始了。
安乐将此事告知了幼旋,幼旋怎么也没想到,这般的折腾算计,可到最后,连个能怀疑排查的人选都没有。
幼旋只觉一阵无力,深感自己无能,没有办法,幼旋只能求助陈骁。
她事无巨细地将此事说与了陈骁听。
谁料陈骁听了,面沉如水,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骁最是正直诚恳,又初为人父,乍闻此事,定当郁愤难平。
“这事,我会亲自派人仔细探查,事情只要做了,就不会没有马脚,你请王妃宽心。”
陈骁看了看幼旋,欲言又止。
“只要王妃安好,王爷才会好……夫人定要好好安抚王妃,她绝不能出事。”陈骁加重语气,神情凝重的对着幼旋说。
“还有夫人不可再忧心了,万事都有为夫与王爷,男人不是拿来当摆设用的。”陈骁靠近幼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别想太多,天塌不下来。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定要第一时间说与为夫听,好不好?”
幼旋紧紧搂住陈骁的腰身,狠狠点了点头,也许是有了身子的缘故,她格外的多愁善感,若是她的孩子生活在诡谲暗影中……
想一想,幼旋就觉得不能呼吸。
皇家的孩子,当真是难长大。
安抚完幼旋的情绪后,陈骁快马加鞭赶去军营,派了军中探子深入查探此事,正当这时,他收到了元亲王的飞鸽传书。
信中所托之事就是陈骁刚才吩咐下去的。
陈骁与元亲王相交许久,就算他信中言辞恳切,理智吩咐,可看他笔迹锋芒毕露,笔力几要破纸而出,就知他心中绝不平静,此时已然震怒。
信中,更是着重笔墨请陈骁告知幼旋,好好替他宽慰安乐,一切等他回来,切莫烦扰。
最后只一句,‘当以安乐为重’为信中收尾。
……
自从与陈骁说过话后,幼旋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对孩子也更加关注,生怕行差踏错。
将军府里,前些日子迎来元亲王妃,今日又迎来了昭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