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夏疏桐听了他的话有些小小的失望,道,“一诺哥哥,你不是说画骨大师经常云海四海吗?那说不定他哪天又走了,那桐桐就没机会了。”夏疏桐这般提醒道。
“你放心,大师刚回来不久,短期内不会走的。”秋一诺犹豫了一瞬,道,“我答应你,一定让画骨大师帮你画像。”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失落,终是答应了她。其实,此事虽无十成把握,但也有八九成的可能。因为画骨除了画,也好棋,恰巧,他的棋艺不错。前世,他曾与棋圣对弈过,他的棋艺并不差棋圣多少,只是他行事素来低调,不喜欢与陌生人下棋罢了。当时几场棋局下来,棋圣有云:倘若你高调行事,只怕我这棋圣之号便要易主了。是以,秋一诺有极大的把握,以他现在的年纪,只要在画骨面前小露一手棋艺,便能得他青睐。
“真的吗?”夏疏桐听了他的话顿时眉开眼笑,“谢谢一诺哥哥!”她知道,秋一诺是个重诺之人,虽然这会儿年纪小,可既然答应了她就会努力地帮她去争取。
秋一诺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像是极郑重的语气。
夏疏桐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她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道:“一诺哥哥,我能不能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我对你好吗?”秋一诺反问。
夏疏桐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当然好啦!”
前世的时候,他有这么对过她吗?好像没有。不过,是不是因为前世两个人都没什么交集呢?而今世,她做了一些前世没做过的事,在外面意外遇到了他几次,每次他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一来二往,便来来往往,今日他们二人还第一次主动地约在了外面见面。
二人之间,像是有了一些缘分。想到这,夏疏桐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在想什么呢?秋一诺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而且,就算前世秋一诺曾经是她的夫君,可二人都没真正的同过房,而且,今世她也不会嫁给他了,她要当他妹妹!其实只要不和他同房,平日里相处他除了冷淡一些也没什么。
秋一诺顿了顿,缓缓道:“你小时候,对我很好。”他说这话时,眸中像有柔柔的光流动过。
“啊?”夏疏桐听得迷糊了,她这个时候不正是小时候吗?不过,她昨天和夏华珊玩的时候,才听得五岁的夏华珊说她小时候怎么怎么了,夏华珊说的小时候,大概就是在这五岁之前的时候吧。
那就是……在她六岁之前的事?可是她是重生之人,小时候的事对她来说都过去十几二十年了,她想不起来了呀。
夏疏桐讪讪笑问,“那是什么时候呀?我怎么对你好了?”她被他说得好奇极了。
秋一诺微微一笑,伸手比了比,“就是……你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对我好了。”
秋一诺手一比,竟是比到了他大腿那儿,夏疏桐看得一怔,在她还那么矮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可能才刚学会走路吧?
夏疏桐面色一窘,不敢再往下追问了,只低着头。
秋一诺见她模样可爱,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眸中满是宠溺,巴不得现在就把她带回家。
夏疏桐脸微微发红,她居然被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摸头了?而且,对方好像还端出了兄长的气势来,把她当小妹妹宠爱似的。
咦?这样不正好?意识到这,夏疏桐忙仰起头来,冲他讨好一笑,尽量让自己笑得可爱些,讨他喜欢,盼着他长大后也能这样宠爱她,把她当成妹妹来照顾。毕竟这秋一诺是未来的孤竹王,是个比她舅舅护国公还要可靠的大靠山啊!
秋一诺有些讶异她笑得分外开心的笑脸,神色愈加温柔了下来。
木棉走进假山的时候,就看到眼前这副对她来说有些怪异的画面——
小姐平日很少笑得这么开心,而且,她好像从小姐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许谄媚和讨好?秋二少爷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可今日一看,他眉目柔和,唇角噙笑,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了?
直到秋一诺朝她看了过来,木棉才回过神来,忙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说着低下头来,不敢看秋一诺,她心中有些发怵,这秋二少爷看过来的时候,好像就唇角笑意淡了几分,怎么看起来就有些可怕,没有半点温柔了。
夏疏桐这才和秋一诺辞别了,转身后,她偷偷揉了揉笑得有些发酸的脸,心中有些羞耻,居然要她在一个小她十岁的小孩子面前扮可爱讨他喜欢,真是委屈她了。
夏疏桐回到茶寮后,史氏便带着她回夏府了,正好赶上府里众人用午膳。
午膳后,夏知秋考核了几个小姑娘这周期的课,夏疏桐表现乖巧不失伶俐,得了夏知秋一句夸,开心了一整天。
午后,夏知秋和秋氏哄睡了夏馥安,回到自己院子。如今正是盛夏,秋氏一路走回来热得紧,坐在散发着冷气的青铜冰鉴旁的罗汉榻上纳凉。
夏知秋凑了过去,秋氏嫌他身上热气重,素手将他推开了。
夏知秋颇幽怨道:“夫人如此视为夫为秋扇,可是忘了往昔冬日的恩爱?”
秋氏轻摇手上罗扇,笑言道:“待这罗扇收起这日,便是你我恩爱如初之时。”夏知秋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暖和的,秋冬时节讨喜,炎热夏天时便不怎么惹她喜欢了。
夏知秋摇头叹息。
秋氏低头浅笑,凑过去在他英俊的面庞轻啄了一下,夏知秋眉头才松了开来。
“对了,”秋氏道,“你有没有发现,桐桐最近好像有些粘你了?”
“粘我?”夏知秋想了想,摇头失笑道,“我与她一个月才见几次?何来粘我之说?”不过,他印象深刻的倒是那日他抱起她时,她亲了他一口。
秋氏想了想,道:“许是因二弟去得早吧,小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也该懂了,同龄人都有父亲,她却没有。而且,二弟妹性子柔软,我看桐桐的性子也原该是个活泼的,倒让她教养得柔弱了些。我想呀,咱们以后带安安出去玩的时候,倒可以带上她一起,你也多陪陪她。”
这伯父伯父,半个父亲,姨母姨母,半个母亲。兄弟姐妹的孩子,其实也合该是自己的半个孩子。
夏知秋欣然答应,“遵命,夫人。”
流响院这边,夏疏桐刚从史氏的院子回来,怀抱着一小盆冰块。
夏日里冰块难得,他们府里也不是天天都有冰块的,只在天气特别热的时候会分一些下来。府中只有长房的秋氏和夏馥安的院子有两个青铜冰鉴,一大一小,还是护国公府那边让人送过来的。三房和四房要冰的话,得去外面买。史氏不知是体寒的缘故还是什么,一点都不惧热,大热天也很少出汗,是以他们二房从来没有买过,只能靠府里分下来的冰块降温凉快。
夏疏桐这会儿躺在贵妃榻上午休,木棉在一旁拿着大蒲扇对着冰盆给她扇凉,夏疏桐热得翻了几个身才睡着了。
接下来半个月,因着天气太热了,夏疏桐也没出府,直到初一,才随府中长辈去了一趟白马寺。
第24章 千金鱼
夏馥安依旧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外出玩耍,不过倒也没先前那般不耐了,因为她的禁足令就快到期了,初六就解禁了,可惜那日还要上课,没空闲出去玩。不过好在第二日便是初七乞巧节了,北梁官员这日都会休沐,她爹爹休沐,她们自然也就跟着放假了。
到了白马寺后,秋氏碰到了她的嫂子冯氏,秋氏的母亲嫌天儿热,没有出来,难得的是,冯氏带了秋一诺一同来。
秋氏觉得稀奇,一问才知秋一诺最近同寺里的画骨大师成了忘年之交。秋氏感慨,这秋一诺小小年纪,便十分老成,也难怪画骨大师会对他青眼相看。
长辈们闲聊时,秋一诺凑了过来,在夏疏桐耳旁低声道:“七夕那日,画骨大师会前往护国公府,你那日下午过来,我会请大师为你作画。”他相信她会把握住这个机会。
夏疏桐一听,顿时欣喜若狂,秋一诺他做到了!可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了,连忙收敛了情绪,低下头来有些害羞道:“也不知道桐桐长大后是什么样子,桐桐真的好想知道哦。”
秋一诺微微一笑,“一定会,很漂亮。”他说完这话,便退开了几步。
他的声音很轻,却还是飘入了夏疏桐耳中,他这句话让夏疏桐的脸没来由地一热,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小孩调戏了。
午休时,夏疏桐又对史氏等人使了一次迷香,她约了陈郁金。这迷香和出恭得交换着用嘛,不然她总不能每次来白马寺都出恭吧。就上次和秋一诺话说久了些,拿了出恭当借口,结果晚上回去后她真的出恭了,史氏还问她是不是拉肚子了。
待众人熟睡后,夏疏桐迅速换了衣裳、戴上帷帽去假山后找陈郁金了。
娃娃鱼的事陈郁金已经处理好,福至酒楼的掌柜准备买到这百岁的娃娃鱼后,将其放到明面上来,不同的部位按不同的价格出售,待展览过后择吉日宰杀,食客们可在福至酒楼享用,也可带回家自己烹饪。陈郁金与掌柜商议后,决定将此鱼以八百八十八两的价格卖给他,之所以价格比其预想价要低,是因为陈郁金开出了一个条件,他指定要了这娃娃鱼的好几个珍贵部位,到时宰杀时他会在场一一收取。
陈郁金一脸诚恳道:“此鱼的肌肉、内脏、骨骼、表皮及其分泌物均可入药,尤其是它受惊吓后产生的表皮分泌物,对治疗烧烫伤有奇效,我要的这些部位倘若制成药物,价值可超千金。”
夏疏桐点头,“陈掌柜做得很好,以后这种事你作主便是。”
“多谢夏小姐信任,等这药物制好后,倘若卖出,我与夏小姐四六分可好?您六我四。”陈郁金解释道,“因为我要制的药物还需其它药材一同入药,我得的四成,其中有两三成是用来买其它药材开销之用。而且我敢说,世间没有多少人能制出我要制的这些药物。”当中他收取的一二成,只是一个辛苦费。
夏疏桐低头,认真想了想道:“陈掌柜,这样,娃娃鱼我收你一千两,余下的你得了多少、怎么置办,通通归你。”
陈郁金听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夏疏桐又问道:“先前我给你的银子还剩二百两是不是?”
陈郁金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还有,我之前给了你三百两买参。”夏疏桐有条不紊道,“五百两,加上这只娃娃鱼的一千两,总共一千五百两,你拿来当开药铺的资金。”
陈郁金唇张了张,有些难以置信,忙道:“夏小姐,娃娃鱼倘若只收我一千两的话……”
“此事就这么定了。”夏疏桐继续道,“一千五百两可足够你开药铺?我觉得应该是够的,药铺不必开在什么繁华地段,稍微偏僻一些也可以。”又不是什么衣裳首饰铺或者茶楼酒肆,对地段自是没有太大要求。
“若是如此,那约莫五百两就足以。”
“那便够了,留一千两给你周转。”毕竟手头宽裕些,行事什么也方便。夏疏桐又问道,“另外,你在后山当寻到了人参?”
“有的。”陈郁金点头道,“这正是我今日想跟您说的,我发现了一小块深地,里面有十五株百年以上的人参,三十七株五十年至百年的人参,还有小人参数十株。再往里阴寒之地,可能还有更多。”
“嗯,那这样,以后你们一家三口有需要用到人参的地方,直接从这几座山头里挖取便是,不必客气。”夏疏桐这话说得轻描淡写,陈郁金却被她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没想到夏小姐竟然这般信任他,山中人参任他们一家享用。
夏疏桐又继续道:“以后药铺开起,所得利润我们二八分,你二我八,这样可好?”
“这个……”陈郁金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不,您一个月按普通掌柜的月银开给我即可。”普通掌柜月银也就五两,多则十两。她前面已经开出了那么一个诱人的条件——长生所需的药参可在山中自取,这对他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不需药参钱,他们一家的开销便大不到哪儿去。
“陈掌柜,”夏疏桐看着他郑重道,“我希望我们是合作关系。”
陈郁金摇头,“夏小姐,您莫不是不知将来药铺开起,将会有多少利润?”陈郁金直言道,“这后山人参一旦挖掘出了分量,少则每月盈利千两,多则每月万两以上,到时每月分给我的,可不是数十两,而是数百两甚至数千两!”
“我知道,正是知道,所以我只给你分了两成。”夏疏桐认真道。
陈郁金只觉得难以置信,摊开手来喃喃自问道:“我陈郁金,何德何能?”
“那陈掌柜可愿意尽力帮我开起这间药铺,你我二人双赢?”
“夏小姐就算不说,我陈郁金也定当倾心全力。可是您这样,鄙人实在受之有愧啊!”陈郁金动容道。
“陈掌柜,我还有后面的计划,等后面药铺开起后,我会再同您说,这分成,我想你受得起。倘若有一日受不起,我自会收回。另外,开药铺期间事务繁重,还希望陈掌柜能保重身子,勿过操劳,毕竟你若生病了,我们的药铺便开不起来了,不是吗?”
陈郁金感激涕零,眼前的小姑娘说话做事有条不紊,逻辑缜密,哪里像个几岁的孩童。他自一开始便不敢低看她,这会儿更是诚惶诚恐,不敢有半分轻怠,“我陈郁金,定不负夏小姐的期望!”
夏疏桐微笑颔首,心道她真是选对了人,陈郁金这人作为商人来说可能有些不足之处,可作为她的同伴,精明一分则过奸诈,迟钝一分则过蠢笨,这样的他,对她来说刚刚好。
接下来,二人又快速地商议了药铺之事,商议过后,夏疏桐不敢多待,赶了回去。接下来这几日,她没空再管这陈郁金和药铺之事了,她要想办法,在七夕那日去一趟护国公府,让画骨大师为她绘像,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她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才能认回她的亲生父母了。而且在这期间,她也不知道史氏会不会对她出手。
重生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在想,她跟史氏在庄子里住的那五年,史氏眼见她生得跟秋氏越来越像,可为什么一直没对她动手?是这些年来的感情使得史氏不忍心杀她伤她,还是动过了手却没有成功?
史氏说,当时府里当家的四房每个月只拨给她们十两银子,少是少了些,可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可是后来史氏病了,花钱花得厉害,母女二人只能好生节俭,连身边伺候的丫环和干杂活的婆子都辞去了,只留下了任劳任怨的木棉一人。
在史氏还走得动的时候,史氏也曾回过夏府两次,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怀揣着一二十两银子,可是同时也抹着泪告诉她要长点骨气,不要回府了,像是在那边受尽了委屈。
十四岁的时候,府里来了婆子,说要请她们母女回去,史氏让她不要出来,她就乖乖的躲在里间不出来,后来婆子来请她,她记着史氏说的,要长点骨气,隔着帘子就回绝了婆子,说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不回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在这五年间,夏府或书信或亲自派人前来,提了三五次,想要接她们母女二人回去,都叫史氏回绝了。
有两次史氏回绝完怕他们起疑,便亲自回府,拿夏疏桐当借口,说是她不想回夏府。史氏回去两次,哪里受过什么委屈,而且史氏每次回来带回的不是一二十两,而是一二百两,当时四房每个月给的也是整整二十两银子,后面因着这事,她四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将人证物证都调了出来,最后闹得有些难堪。
想到过去种种,史氏真是完全将她控制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下。
就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她,史氏会舍得杀她吗?且不说她乖顺如傀儡,就在史氏缠绵病榻的那几年,一直是她衣不解带侍奉在史氏身边。史氏晚上起夜频繁,每次起夜都需要她搀扶,史氏只要一翻身她就能醒来,一夜少则两三次,多则五六次,冬夜就更辛苦了;还有白日,史氏爱吃她做的饭菜,她便常常亲自下厨,将饭菜煮得软糯,一口口喂她,将史氏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她这个把史氏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去孝顺的傻丫头,还有谁能像她这样不顾脏累地照顾史氏?没有谁了。仅凭这一点,史氏也舍不得让自己先她死掉吧。
夏疏桐换位思考想了一下,如果她是史氏,想她消失,又舍不得杀掉她,那她会怎么做?夏疏桐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那就毁了她的容貌!毁了她这张生得和秋氏越来越像的脸!
第25章 七夕
夏疏桐不由得想起两件事来。
前世的时候,庄子上有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姑娘,叫小琴,有一天,小琴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突然遭一个外来的乞丐往她脸上泼了毒漆,后来脸就烂了。那乞丐被庄子上的人抓到后,才交待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这么做的,具体是什么人他也不认识。
当时庄子上的人都以为是小琴他们一家得罪人了才会导致小琴被人报复,此事后面如何她也没去打听了。这会儿夏疏桐忽然想起来,那阵子木棉生病了,那日很难得的,是她去溪边洗的衣服。而小琴不知为何,素来有些爱针对她,那日小琴来了之后就开始挤兑她,说她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还要来溪边洗衣服?说着说着,就要求在她那块地方洗衣服,可是这块地平日里都是木棉在用的呀。小琴的话说得尖酸刻薄,她说不过她,便不洗了,直接抱着衣盆回家,等回到家后没多久,就听说小琴出事了。现在一想,假如当时那个乞丐原本是要泼的自己呢?
这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件事,当年她也曾经差点毁过容。那一次不知是吃错了东西还是怎么了,她整张脸突然红肿褪皮,褪到脸皮轻轻一碰都能出血,后来还是她辛辛苦苦上山求了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大夫,老大夫开了好些药给她,内服外用的,这才将她的脸给治好了。
说到那位老大夫,夏疏桐现在也怪想他的。老大夫脾气虽古怪,可刀子嘴豆腐心,她后面为了史氏的病,没少求过这位老大夫。这老大夫没别的爱好,就一张嘴巴尤其贪吃!胜在她会做饭呀,老大夫吃人嘴软,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忘年交。老大夫也曾心血来潮教过她些许医术,只可惜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当时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只粗略学了点皮毛。
夏疏桐想得有些远了,她不知道前世这两件事是不是史氏所为,如今也不得而知了。可是倘若她毁了容,史氏便无后顾之忧了。一来,人们不会再将毁容的她与秋氏联想到一起;二来,她毁了容貌嫁不出去,便能一直呆在史氏身边服侍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夏疏桐顿觉周身发冷。如果这是真的,那史氏真的是……一毒妇!夏疏桐闭眼,不敢多想。那些年来二人朝夕相处,是史氏亲手将自己抚养长大的,难道史氏对她就没有半点舐犊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