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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阮念初气结,他个子高又长得壮,跟座山似的。她深吸一口气闭了下眼睛,双手抵住他的前胸,用尽全力往旁边推。
    下一秒,厉腾忽然抓住她两只手腕。
    他手掌温度很烫,她心一惊,猛地抬头。他的脸就在很近的上方,眼睛盯着她,里面有浅淡笑意。
    阮念初承认,这种境况下,她貌似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慌乱。但还是镇定道,“你又要……”
    话没说完,他忽然上前几步。
    她愣住,步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又一步,抵上了墙壁。他把她限制在门洞内的一方狭小空间里,低头,直直朝她贴近。
    阮念初心尖都抖了下,深呼吸,压低了声音威胁:“我告诉你,现在是大白天,你敢乱来我就喊人。你最好对得住自己这身衣服。”
    对方却嗤地笑出一声,“让你搭个车,吓成这样?”
    阮念初皱眉,“我不想搭你的车。让开,我再不走真的会迟到。”
    “跟不跟我一起?“
    “……”
    厉腾垂眸看手表,语气很淡,“不急,慢慢想,我帮你看着时间。这会儿离你单位打考勤还有二十五分钟。”
    阮念初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对人民解放军这么圣洁的队伍产生仇视心态——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本正经厚颜无耻的人?
    她简直想打死他。
    半分钟后,阮念初迫于淫威只能妥协,昧着良心挤出几个字:“……好,我跟你一起走。”
    厉腾笑了下,手指点她挺翘的鼻尖,“早这样不就行了。”
    “……”阮念初见鬼似的往后躲。他手松开。她立刻逃也似从他怀里窜出去。
    神经病做事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
    她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下,然后走到吉普车前,拉开车门。一打开,就又愣了——一束包装精美的风干稻花,摆在后排座位上。
    “……”阮念初眯眼,心生狐疑,没多问,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沉默持续了大半路。
    快到演出团时,厉腾才像想起什么,淡声道:“对了。后排那束花,是送你的。”
    阮念初转过头,“你莫名其妙又送我花干什么?”
    “昨天说过,忘了?”
    “昨天?说过什么?”昨天她醉成那样,鬼才记得他说了什么话。
    厉腾说:“我要追你。”
    “……”阮念初被这个答案噎住了。片刻的惊悚后,她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对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厉腾,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奇怪?你总是做一些让人想不到,又觉得很莫名其妙的事。麻烦你下次想做什么之前提前跟别人说一声,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
    刚说完,吉普车就停在了演出团大门口。
    “比如?”他问。
    “比如说你能不能……”
    “比如说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下,”他接话,语气很淡,“这种?”
    “……”
    阮念初呆了。下一秒,两颊温度不受控制地往上窜,红成底朝天。她无语,瞪了他一眼便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演出团大门。
    最近她越来越容易暴躁,变得不像自己。
    果然,和有病的人待久了,自己也要不正常。
    第31章
    阮念初跑得很快,很慌忙,十分形象地诠释了何为“落荒而逃”。那束放在车后座的风干稻花,自然也就没有拿。
    纤细的人影冲进了演出团大门,很快便消失。
    清早时分的云城,晨光熹微。
    车上,厉腾收回目光,点了一根烟。他对阮念初一向有耐心,七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多这几天。
    阮念初开心,他陪笑,她不开心,他就让她开心。她要什么,他给什么,他愿意纵容也愿意宠溺。
    但这个女人,从身到心从头到脚,他都要定了。
    片刻,厉腾把烟头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吉普车驶上马路淹没进车流。
    这时,一个拾荒的老婆婆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弯腰,去捡垃圾桶旁边的几个塑料瓶。正捡着,旁边一辆灰色轿车的车窗落了下来,里面的人递出一个矿泉水瓶。
    直接递到老婆婆手上。
    老婆婆一怔,忙不迭地跟那人说谢谢。
    “顺手而已,这么客气干什么。”那人笑盈盈的,满脸和善。
    老婆婆打量他,穿酒红衬衣,身材高大,肤白俊美,乍一看,以为是哪家豪门的公子哥。
    “您真是个好人。”老婆婆说完便提着塑料袋离开了。
    一听那话,男人挑起眉,表情惊喜地撸了撸满头的脏辫,然后侧目,朝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得意道:“听见没瓦莎?这婆婆夸我是好人。”
    瓦莎擦着墨镜,美眸里浮起一丝讥诮:“那你是么。”
    “怎么不是?”段昆摸了摸鼻子咧嘴笑,“这世道,像我这么尊敬老人的好人可不多。”
    “坏人如果做一件好事就能做回好人,那世界不就太平了。”瓦莎的汉语发音不算标准,因此她说话的语速,偏慢。
    段昆瘾劲儿上来了,皱着鼻子狠吸几口气,认真想想,又摇头:“那不行。世界太平我们就没生意做,我们们没生意做,不就喝西北风?还是做坏人好。”
    瓦莎把墨镜重新戴上,“刚才让你认的人记住了么。”她抬眼,手指向演出团大门方向,语气凉凉的,“那个从lee车上下来的女人,叫阮念初。她是lee的女人。”
    “记得。”段昆扭了扭脖子,还是那副笑脸:“这小两口腻腻歪歪的,感情还真不错。不过瓦莎,我想不明白,老大要找厉算账,那找机会做了他不就完事儿了?干嘛大费周章。”
    瓦莎不答反问:“那你说,让一个人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段昆挠挠头,“死?”
    “傻子就是傻子。”瓦莎瞥他一眼,“人一死,就什么感觉都没了,怎么会痛苦。”
    “那是什么?”
    “是仇恨。”
    这话,段昆用他的脑子想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云城这地方,做什么都不方便。”瓦莎墨镜下的红唇,弯起一个弧,“阮念初的演出团下个月就要去边城。傻子,我们到边城等他们。”
    段昆笑呵呵,“你这么聪明,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日历一天翻一页,距离慰问演出的时间越来越近。阮念初既要抓紧排练,又要应付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性,对她穷追不舍的厉腾,她觉得很累。
    身体累,心也累。
    他一会儿冷得像冰,一会儿热得像火,一会儿洒脱同意分手,一会儿又说惦记了她七年,自相矛盾至斯,实在难以消化。她接受起来有很大的难度。
    其实,休息站的那场乌龙,他竭尽全力保护她维护她,已让她原谅不久前的强吻事件。她调整好了心态,把他的身份从前男友这一项中剔除,重新定义成“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朋友”。
    万万没想到,之后的事让她始料未及。
    素来高冷的厉腾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狂热追求者。老实说,阮念初有种自己在做噩梦的感觉。
    厉腾的追求手段,没新意,也不高明。甚至还很强势和霸道。除了每天固定接送她上下班以外,便是给她送花。那些花她拒绝过几次。每次拒绝,他都是那句话:“花是给你的。不喜欢随你扔哪儿。”
    她心疼那些花,几次之后只好收下了。
    如今,数天过去,风干的稻花已摆满她整个窗台。阮母打扫房间时瞧见那些花,便会欣慰不已地对阮念初说:“女儿啊,厉腾这孩子真是好。为人正派,体贴细心,还懂浪漫。你这就叫前世修来的福气。”
    每当这时阮念初就只是干笑,笑得脸皮发僵。
    好在不幸中也有万幸。
    分团长在开会时说,边城那边有好几个部队驻地,七场演出,大家很辛苦。团长便往上头写了申请,让大家在结束演出后,有三天的自由行时间,还有一定补贴。
    边城虽不发达,但风景秀丽,周边有许多自然风景区。大家伙很开心,瞬间备受鼓舞士气高涨。
    阮念初的心情也总算跟着晴朗几分。
    演出的演职人员有将近七十人,出发前一周,由综合办在网上统一订好机票。九月二号早上的航班。
    一号晚上,阮念初收拾好行李之后,纠结足足一小时,还是给厉腾发过去一条微信。瘪着嘴写道:我明天要出发去边城。
    很快对方的回复就来了:我知道。
    “……”她皱眉,顿了半天才敲字道:……你上次说有坏人要害我,你的任务是保护我安全,到底是真是假?
    像她贪生怕死成这样,这种性命攸关的事,宁可信其有,可不敢儿戏。
    厉腾回:真的。
    阮念初迟疑:那我去了边城,岂不是有危险?
    厉腾:想我陪你去?
    阮念初:……如果那样的话,你能消停消停,不要再追求我了么?
    对话框里只弹出来两个字:不能。
    “……”阮念初默,扔了手机倒头就睡。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好讲道理,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厉腾。前者能气得你发疯,后者能气得你吐血,她还是睡死算了。
    演出团规定的集合时间是上午九点,提前十五分钟到。第二天一大早,阮念初便提上行李下楼。
    走出小区大门,厉腾的黑色吉普停在路边。
    她愣了。
    随后厉腾下了车,径直朝她走过来。他垂眸,目光扫过她拉在手里的行李箱,没什么语气地说:“只有这一个箱子?”
    “……嗯。”阮念初点头,点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我叫了网约车,不用你专程送我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