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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白璃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继而一双有力的大手隔着锦被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身,下一刻猿臂轻收往回一带,她便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君晏一手揽着白璃,目光沉沉地看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声音清冷而不带感情:“你没事吧?”
    白璃错愕地抬起头来,入眼便是君晏领口处银丝翻绣的几朵卷草曼陀罗暗花,泛着奇异幽然的冷光。再往上是他刀削一般的下巴……
    “我没事……”白璃双眼冒光还欲细看,忽听殿内一声凄厉的尖叫,短而急促,立即被捂住了似的变得闷闷的。那是女王的声音!
    白璃立时埋下脸去。惨了,要是被这厮发现她是个冒牌的,还是个擅闯皇宫的,还不得乱棍打死,拖出去喂狗啊?
    不待白璃有下一步动作,面前人影一闪,君晏早不见了踪影。失了支撑的白璃一个趔趄险些没摔趴下。丫的,就不能打个招呼再走!
    稳了稳身形,白璃赶紧扔了被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听说南轩国刑罚残酷,她可不想被剁成肉酱!
    03恐吓谁呢
    然白璃却未能走出去半步。
    只见濛濛烟雨中,惨惨夜色里,忽然亮起惨黄惨黄的星星点点,摇摇晃晃,下一瞬便到了眼前。
    那是几名着粉衣的女子,手中挑着一色晕黄的宫灯,雨里飘红的穗子半点不沾水汽,风里轻轻晃荡。
    两名粉衣女子到前一左一右站了,如同列宾。紧接着远处亮起更多星点,这回更快,簇拥着一顶蒙纱的雪色软轿飘飘渺渺朝着惠文殿而来。
    白璃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顶如梦似幻的落满雨滴不湿却仿佛缀满星光的软轿,忘记了自己是在逃命。
    轻风一掀,便露出轿中人一段雪色衣料。
    何谓白衣胜雪,白璃这回倒是领教了。那白得雪都不如的色彩,真不敢相信那是穿在人身上的布料,滑得胜似最美的丝绸,薄得如同最精的蝉翼。
    白璃还欲细看时,忽觉浑身一轻,后领子被人一拽拎了起来!
    “诶——”
    下一刻白璃只觉屁股一痛,便被狠狠摔在惠文殿中女王偌大的赤金凤榻之上!而君晏,正是方才打退黑衣人的那个墨袍男子,此刻正冷着脸立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白璃捂着屁股坐起来抗议:“喂!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重扔,会把本姑娘的屁股扔扁的!”
    岂料一床棉被盖过来,将白璃蒙了个底朝天。
    “你本来也没有这个东西!”
    白璃恨恨地扯开棉被,正准备好好地教训这不懂得欣赏苗条的臭小子一番,然而抬头间,却忘记了言语。
    尽管大殿中没有灯火,君晏的那双眼眸,却清晰地在暗夜中泛着森森寒光,仿佛盛满了极地极苦寒的冰雪。
    它们就这样看着你,竟可以不带一丝情感,唯有冷,冷心冷肺的冷。
    “躺下别动!否则,本宫杀了你!”
    好看的薄唇轻启,却是最无情的话语。君晏背剪双手,居高临下地警告白璃。
    丫的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吗?镜水师太那个老巫婆她都不怕,还怕他?!
    白璃皱了眉正要反抗,忽觉胸前一麻,浑身动弹不得!
    “丫的你能不能换个地方点,你点到老娘的胸了”白璃低低地抗议。这家伙的手劲是真疼
    “本来没有的东西,本宫点它作甚?”
    君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一翻云袖,殿中油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白璃噎了一下。这能怪她吗?想她接手本主的时候,本主才七岁,那小身板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咯!听说是个早产儿,一出生亲娘就不要她了,从小被镜水师太虐待,这能丰腴,才叫怪了!
    这不,她正寻思着镜水庵这等清汤寡水的地方迟早能把她养黄咯,所以她才出来闯一闯碰碰运气,谁想竟然一闯闯皇宫,还能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白璃很是自我排解了一番,这才看向君晏。
    暖黄的烛光氤氲着君晏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束的领口上银色曼陀罗暗花却泛起更加幽然的冷光。
    他的薄唇紧抿,不苟言笑。
    白璃端详着君晏棱角分明的侧脸,这个君晏到底是什么人呢?他自称“本宫”,看来不是侍卫。太监?想来太监也不自称本宫。那就不是太监,总之是个尊贵的人物,否则袍子上怎么敢绣蛟龙?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皇宫里的侍卫个个都长这么帅,那女王岂不是要幸福死!白璃兀自流着口水歪歪着。
    许是白璃的目光太过炽热,忽然眼前一黑,棉被再次劈头盖脸朝她砸了过来。
    “丫的你”
    “闭嘴!出一声,打断你一条腿!”君晏不由分说打断了白璃的控诉,盯着大理石地面上掉落的十二尾凤累丝嵌宝大凤冠——十二尾金凤已然不知去向。
    君晏朝床上的白璃看了一眼,深邃的眼眸中翻滚出一点点氤氲的森寒。
    被子里的白璃不悦地撇撇嘴,出一声打断一条腿,那总共也就够出两声,那还是乖乖地闭嘴吧。
    04立刻吓晕
    寒雨依旧在下。
    雪色软轿在惠文殿前停下,一梳着灵蛇髻的粉衣侍女上前恭敬地掀起轿帘,便露出轿内人大段雪色如织的衣料。
    天蚕丝,蚕丝中的极品,皇宫贵族也不过在某些贵重织物中加入一些,此人却用天蚕丝来织成衣裳来穿,可见其身价不菲。
    另一粉衣侍女高高撑起天青色绣浅紫木槿花的绢伞,然而等了许久,轿中人依旧没半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