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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这小东西原来是跟着蜈蚣的。”云姜叹息一声,“可惜蛇太狡猾了,居然寻求了你这么强大的庇护。蜈蚣从云南出来之后,先壁虎一步到达了邺城,袭击蛇的时候被你击退,一计不成即退万里,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陆尧记得。
    当时他受雇于楚子羿,曾经在火锅店后边的小巷子中暴揍过一个黑衣人,晏轻那时候什么都不肯说,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黑衣人。
    没想到他竟然不远万里来了北京,抱的什么心思不清楚,应该是想对云姜下手,然后就被……干掉了。
    他绷紧了神经,低声问:“你想做什么?”
    “组长之间互不干涉,别坏规矩。”云姜说:“我诈死之后,五毒就我的蛊场中逃走了。”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扣了两下,说:“我得把他们找回来。”
    “找回来?”陆尧讥讽道:“找回来再关进去么?”
    “为什么不呢?”云姜笑意吟吟,说:“‘我饲你大,你饲我老’,他们不属于人类社会,连基本人权都没有,原本就是我的所属物,要是我真死了,随便你怎么样,但是我没死——我没死,那我为什么不能把我的东西要回来?”
    陆尧没说话。
    云姜抬手一指,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欠债不还会遭天谴的。”
    他这个动作别有用心,陆尧立刻察觉到了什么,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
    底下实验室的装修非常简陋,除了大批科研用具,硬装能说得上是惨不忍睹,顶棚甚至采用了农村建造房子的方法,几根巨大的横梁从左贯穿到右边,连水泥都没有上。
    上边蹲着两个人。
    守宫饶有兴趣的舔棒棒糖,他旁边坐着面无表情的晏轻。少年垂着头,恰好跟陆尧对视。
    与此同时云姜眯着眼睛,温柔道:“——把蛇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蛇——晏轻
    壁虎——守宫
    蝎子——晏重,只剩脑壳了,有可能晋升为定情信物
    蟾蜍——没出场,被关着,大概快死了
    蜈蚣——死在晏重后,带着阔耳狐的黑衣人,楚子羿相亲的时候,在小巷子里被陆尧揍了一顿的那位_(:3」∠)_
    第55章 一物换一物
    晏轻的瞳孔收紧了,他手指狠狠地扣在横梁上,扑簌簌的往下落碎屑,陆尧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就落了下去,轻飘飘的,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
    守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掏出另一根棒棒糖,同情的往晏轻手里塞。
    晏轻没接。
    上边视野范围广阔,他什么都看清楚了。从陆尧进门,再到脱衣服,再到云姜穿上。
    陆尧刚刚脱下来的、全都是他身上味道的衣服。
    穿在别人身上。
    他呼吸急促了起来,能看清楚青色血管的雪白脖颈上,渐渐浮现起了黑色的鳞片,从心脏深处倾泻而出的嫉妒的感觉,像是烈火一样,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想下去,立刻下去,把陆尧按在地上,不哭了,哭没用,再可怜他也要被送给别人……他想狠狠地咬住他的喉结,然后一路舔下去,就当着云姜的面……
    守宫嗤笑着给他比口型,说:“你看,我提醒过你,最后我们还是要被云姜带回去的。”
    陆尧不耐烦的咂舌,说:“凭什么?我养了这么长时间,你说拿走就拿走?饲料费……”
    云姜打断了他,“我出。”
    “衣服呢?”陆尧说:“这个……”
    云姜托着腮,说:“你算一下总价钱吧,我给你十倍。”
    陆尧冷笑一声,说:“总价钱?”他一把揪住云姜的领子,把他往上提,青年笑笑,也不慌乱,长发缠在黑衬衫上,乌黑而光滑,陆尧说:“我说的是你身上这件。你都穿上了,价钱多少我说了算——用晏轻来换吧。”
    云姜顿了一下,哑然失笑,说:“就这么一件破衣服?”
    “对,没错,破衣服,百货楼里二百多一件,我穿了两年多了。”陆尧毫不客气,无耻道:“没见过强买强卖?不服打我啊!”
    云姜:“……”
    陆尧松了手。
    云姜刚醒过来,身体还略微有些虚弱,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陆尧也懒得管他,抬头,张开手臂,说:“麻溜下来,带你回家。”
    他抬着头,上半身还裸着,小臂结实,一脸理所当然,晏轻坐在横梁上,身体骤然绷紧,陆尧疑惑的‘嗯’了一声,说:“下来啊。”
    研究组的人这才发现上边还坐着两个,守宫娇柔一笑,自豪的挺了挺胸,下边一群常年见不着女人的研究狗,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晏轻抿了一下嘴,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心里边什么想法都没了,满脑子都是他真好他真好,从头酥软到尾,连跳下去都忘了,然后他眼角有个影子一晃,守宫抱着胸跳了下去,刚巧扑进了陆尧怀中,他个子不矮,勉强做了小鸟依人状,长睫毛一眨,“陆大哥……”
    陆尧一脚把他踹开了。
    守宫也不嫌弃,就地打了个滚,勉强爬起来,瞬间被就近的几个研究员围住,嘘寒问暖,唯恐他受了什么伤。
    云姜嗤笑一声,说:“你想要人,人家还未必愿意跟你走。”
    他话音未落,少年已经一跃而下,却没有往陆尧怀里扑,而是先警惕的看了云姜一眼,再扭过头去,扣住了陆尧的后脑勺。
    陆尧:“……等一下!”
    晏轻没有等,他吧嗒一口亲在陆尧嘴唇上,嫣红的舌尖探了出来,细细的勾勒着陆尧嘴唇的形状,陆尧想偏头躲开,脑袋却被压的死紧,只能后仰,晏轻垫着脚,往前压,两个人眼看就要滚到地上去了,云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恶劣道:“用衣服换蛇,你太吃亏了。你等我回云南,我再给你寄一箱子,死的拿来泡酒,活的带上床,一天一条,包你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晏轻猛地回过头,蛇瞳死死地盯在他身上,简直想把他绞死。陆尧无奈的擦了擦嘴唇,拍拍少年的肩膀,说:“别闹了,走。”
    晏轻毛还炸着,狠狠地瞪着云姜,后者轻轻拍拍手,嗤笑道:“真是不怕死,当初在蛊场里没把你直接弄死,是我失误了。”
    “行了!”陆尧把晏轻往自己怀里摁,对云姜说:“有机会再说吧。”
    云姜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了起来,“陆尧,外边有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怀里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咬你一口……”
    陆尧眉头一皱,加快了步伐,很快离开了。
    云姜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绞住头发,纤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一个研究组的人员问道:“七组长,要不要先做个检查?”
    云姜不置可否,玩了一会儿头发,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站着,大气不敢喘,守宫缩在几个人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就在他走进门口的时候,云姜忽然站了起来。
    他恢复能力太过强大,片刻后双腿已经不再打颤,那张美艳如恶鬼的面孔被阴影笼罩,眨眼就吞噬了刚才还算是轻松的气氛。
    “七、七组长?”
    刹那间云姜消失在了原地,随后出现在了五米开外的守宫身边,修长的五指伸出,轻柔的扣在了守宫脸上,众人耳边只听见一声细微的、清脆的咔吧声,守宫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云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温柔道:“有人拿东西来换你么?”
    “没有?”
    “——那就留下来吧。”
    这时候正巧有人从外边进来,手中还拿着叠放整齐的衣服,进门后一眼就看见了冒出白眼的女人尸体,低着头没说话,将衣服递给了云姜。
    云姜慢慢的穿上裤子,赤裸着脚,将头发搂到一侧,忽然疑惑的偏过了头。
    守宫的尸体已经彻底不见了,留在地上的却不是完整的壁虎尸体,而是一条断尾。
    陆尧拉着晏轻往外走,一开始少年还有些不甘心,呲牙咧嘴的往回看,过了电梯后陆尧一转身,抬手就想扇他后脑勺,结果出手凌冽,到了最后还是没打下去,停在他脸旁。
    晏轻在他面前一点戾气都没有,软道:“不想打这边,就换另一边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陆尧捏着他的脸,恼怒道:“非得让云姜把你带回去才开心?往哪边凑不成?偏往他那边走?”
    晏轻非常自然的说:“在想你。”
    少年眼睛湿漉漉的,亲近的蹭了蹭他的脸颊,陆尧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也不拉他了,扭头就走。等再往外走远一点,他忽然停下来,掀了一下裤脚,里边爬出一只壁虎来,冲他摇摇尾巴,转眼就溜进了草丛中。
    陆尧直接带着晏轻回了酒店。
    老五心也大,国安的时候把那两只狐狸忘记了,车也被交警大队拉走了,酒店桌子上摆着一张纸条,是狐狸精留下来的,说已经把门修好了……
    陆尧洗了把脸,换好衣服,脸上湿哒哒的,出来的时候发现老五给他发了个定位,说让他过去喝酒。陆尧疲惫得很,原来不想去,但是一出浴室看见晏轻,忽然就改变了主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晏轻乖巧的坐在那里,最后反倒是陆尧犹豫了,问:“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以么?”
    晏轻点点头,目送他出门,扒着门框,忐忑的问道:“你介意么?”
    陆尧问:“什么?”
    “毒蛇……”晏轻说:“他说,你把我藏在怀里,我会咬你……”
    陆尧顿了一下,没说话。
    ——比不上晏轻这么坦荡,他有太多话没办法说出来。
    他无数次下定决心想要避开晏轻,也很清楚的知道再这么拖沓下去,对谁都不好。要什么、要不要,一开始就该说明白,没道理用‘害怕伤害’来拖着,吊着人家的胃口图什么?显摆自己很厉害么?
    云姜开口要人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把晏轻交出去。而他没有——把人要下来,扭头就想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又渣又膈应的行为。
    这个走向真是太不对劲儿了。
    他抬手摸摸晏轻的头,低声说:“等我回来再说吧。”
    这话说的太过隐晦,以至于晏轻的眼神儿荒乱了起来。陆尧自己心里也乱,干脆扭头走了,脚步快的像是落荒而逃。
    第56章 要不
    陆尧很少会去酒吧。
    老五发的定位离酒店不远,他徒步走过去,脑袋里浑浑噩噩,手脚都发麻,到了地方之后还回不过神儿来,在酒吧外边的金属栏杆上靠了很久。入秋的晚风凉,把他从头到尾吹冷了,脑子还是热的,半晌他揉了一下太阳穴,暗骂了一句,真不是东西。
    骂的人是他自己。
    老五夺命似的给他挂了几个电话,陆尧才转身走进去。
    这家酒吧不大,是个半地下场,去年进京做年终汇报的时候老五就带着他跟老三来这里喝过酒。当时老三戴着顶黑帽子,手中抓着一串佛珠,拘谨的绷着脸,一看就是新手;老五点酒就挑最便宜的点,用失恋的语气絮叨他闺女——唯独陆尧还算是正常,他身高腿长,脸又好看,不少人都往上贴,但是他一个没接,觉得难受。
    这次不一样了,他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漂亮姑娘,没说话。
    酒吧灯黑好干事儿,昏暗的灯光照在人脸上,只能大概看清楚五官。姑娘手里端着一杯酒,身子软得像蛇,抬头笑着说:“请你喝一杯?”
    姑娘长得是真好看,鹅蛋脸,嘴唇上涂着一层红软,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陆尧低着头,灯光扫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片暧昧的阴影。
    “小哥?”姑娘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