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八日,星期六晚,大学操场旁的长椅上,舒云依偎在刘祥的怀里。
“你真残忍!半年都不搭理我,我差点都没命了!”刘祥的嘴唇贴着舒云的耳朵。
“我若跟你一样,两种结果咱俩要么在渔洋中学读高五,要么一起出去打工了。能在这里读大学吗?”舒云说。
“也只有你这么有毅力有远见,这辈子能找到你这样的老婆,我刘祥真是没白活了!”
“别把话说得太早哦,谁是你老婆了?”
“你就是我老婆,我就是要你做我的老婆!”刘祥说完用嘴巴堵住了舒云的小嘴。
月亮播撒着温柔的光,空气里弥漫着花儿的馨香,九月底的夜晚静谧而凉爽,而刘祥却感到浑身燥热,紧紧地抱住舒云的身子,让舒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要和你住一块!”刘祥咬着舒云的嘴唇。
“怎么住一块?这是学校!”舒云意乱情迷。
“明天我们就一起出去租房子,不在学校住!”刘祥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躺在刘祥的怀里,舒云没有回话——已经答应过他了,今生再也不会离开他!
九月二十九日,刘祥和舒云吃过早餐,就一起去了大学旁边的居民区,寻找出租房,终于在临近吃中饭的时候,找到了位置合适的房源,一室一厅,月租金300元。
与房东谈妥了价格,签了租房合同,预付了六个月的房费后,房东把钥匙交给刘祥,出了房门。
刘祥也跟着走出房门,看见房东已经走出了十多米远,连忙折回房间,关上房门,双手捧着舒云的脸,狠狠地亲吻着。
“好了,该去吃中饭了!”舒云推开了刘祥。
“宝贝,我要你……”刘祥又是紧紧堵住了舒云的嘴,推着舒云倒在床上。
“下午的事还多着呢,要去买锅碗瓢盆,要打扫卫生,还要买被子枕头,床上什么都没有,不舒服,我不喜欢这样!”舒云皱起了眉头。
刘祥这才松开舒云,两人锁好门,回学校食堂吃饭。
吃完中饭,刘祥和舒云上街置办了必需的生活用品,搬进了出租房里。整理物品、拖地、铺床、清扫厨房……两个人忙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布置好了属于自己的温暖小屋。
晚上刘祥和舒云躺在床上,深情相拥,相对无言,短暂的沉默后,刘祥压住了舒云,笨拙的双手半天都解不开舒云的胸罩。
舒云用手蒙住眼睛,娇羞如花,任刘祥摆布。
激情的拥抱,毫无防备,相爱的两颗心一起飞翔,无比美妙的体验让舒云与刘祥恍若走入了神奇的梦境……
自此,刘祥和舒云同居在一起,过起了甜甜蜜蜜的夫妻生活。
一九九六年的国庆节,杨志飞没有休息,在广州街头,骑着一辆载重型自行车,车后座两旁挂着两只漆黑的塑料桶,走街串巷到各酒店收购废油。
很多酒店的餐厨废油没有倒入专门的容器,而是随着洗碗水一起流进下水道,进入到宾馆专用的沉降池里,长时间后,大量的废油会凝固,会堵塞住下水道,所以需要定时清理。
杨志飞不怕累不怕脏,打开一个个酒店的专属窨井盖,在臭气熏天的沉降池里舀起一瓢瓢地沟油,再卖给收购地沟油的商贩,赚取中间差价。
风餐露宿,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饱一顿饿一顿;手上磨起的老茧破了皮,渗出了鲜血;竭力蹬着载着两满桶油的自行车,双腿在瑟瑟发抖;脸上被日光晒脱了皮;有时瓢里舀起的不是地沟油,而是令人恶心的粪便!这一切,都没有吓到杨志飞,他咬着牙坚持着,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一九九六年农历十月,杨志飞的爸爸强烈要求杨志飞回一趟家。
回到家后,杨志飞才知道爸爸是要他去相亲。
儿子已经二十四岁了,跟了他两年的叶丽霞考上大学飞了,这也让杨爸爸很受刺激!自暑假开始起,杨爸爸就开始谋划着给儿子找对象,相貌不一定要比叶丽霞好,但一定不比她差!大学生算什么?也高攀不上,让儿子早些找个媳妇生个孙子才是正经!
不定下一门亲,你别想出门!——这是杨爸爸的死命令!
外面生意刚刚起步,前景一片光明!心急火燎的杨志飞终于答应了爸爸的要求,跟做裁缝手艺的方晓琳定了亲。
当年腊月,杨爸爸给儿子操办了隆重的婚礼。
一九九六年九月,在北京建筑工地上学做石工手艺的李留阳,发现工地上经常不是缺这样就是缺那样的建筑材料,材料员忙得团团转,分不开身,经常因材料不齐全而耽搁工期。
李留阳想何不去做材料推销员?工地里上缺什么就送什么!在建筑工地和各材料商之间起到联络作用,这样可以大大减轻材料员的工作负担,提高建筑工地的工作效率。
李留阳向父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父亲的大力支持。父亲东凑西挪,给了李留阳三万元的本钱,李留阳奔波于北京各建筑工地之间,做起了建材生意。
一九九六年国庆节那天晚上,李留阳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超市买东西时竟然偶遇袁梦婷,袁梦婷跟着舅妈在北京一家玩具厂上班,住的地方离李留阳住的地方不远。
他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还是老同学?身处异乡的李留阳和袁梦婷同病相怜、心心相惜!只要有空,两个人就在一起吃饭、聊天、散步,李留阳每晚骑着自行车去接下夜班的袁梦婷回出租房。
慢慢地,两人关系越来越密切,李留阳把袁梦婷接回了自己的出租房里。
一九九六九月,虞跃华在大学食堂里撞见了老同学王燕,这两个在复读班几乎是两条平行线的老同学,出于礼貌,对面坐着一起吃饭,感觉有些不自在而又兴奋——陌生的环境里撞见以前的同学觉得好亲切!
先是一些无意的遇见,再是一些有意的碰面,后发展到浪漫的邀约,没有了高考压力的虞跃华对王燕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还特地去美容医院对伤疤做了淡化处理。
正值青春年华的王燕怎抵挡得住虞跃华热烈的追求?放寒假回广福县,王燕先是去了虞跃华的家里,然后再带着虞跃华回自己的家,两人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大学毕业后,王燕被分配到渔洋中学,而虞跃华考取了广福县县级公务员,进入政府机关工作。
高考成绩下榜后,吴小凤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一整个暑假都是跟着郑老师!在学校里,吴小凤大方地帮郑老师洗衣服、整理房间,俨然以郑老师的女友身份自居。
填报志愿时,吴小凤填报了一所师范大学,读郑老师一样的专业,准备四年后回渔洋中学教书,永远跟着郑老师!
这世界,女追男,只相隔了一层薄薄的纸,这层纸一捅就会破,更何况吴小凤年轻漂亮、身材高挑、拥有大学生的身份!
闪电地,吴小凤成了郑老师的未婚妻;大学毕业那年的暑假,吴小凤终于如愿地成为郑老师的新娘!
九月份吴瑞刚上大学的时候,周文秀已怀孕三个月。周文秀在大学旁边租了一间店面,开起了理发店,生意比在渔洋镇时还要好。除了做理发生意,周文秀为吴瑞洗衣做饭,当起了妻子的角色。
每逢周末的晚上,吴瑞都会拉着周文秀去校园里散步,还带周文秀去教室里坐坐。终于帮心爱的姑娘实现了大学梦,而且还要做爸爸了,吴瑞感觉生活像蜜一样甜!
一九九六年八月八日,许的学再次坐在复读班教室里,一样的拥挤,一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授课老师没有变,班主任已换成了郑老师。
郑老师工作认真负责,一天到晚跟着学生,让你根本没有玩的机会;徐老师和张老师带了数学课,但没有再做班主任,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校的管理工作上;学校制度更加规范了,管理更加严格了,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周到细密,休息日里学生的活动都受到了限制。
已经历过一年复读的许的学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每天都刻苦努力,一心一意投入到学习中!不再去娱乐场所了,渔洋镇也没有娱乐场所了,学校明确规定学生不准去溜冰场,溜冰场已经倒闭了。
一九九七年高考,许的学顺利考取一所师范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渔洋中学。
曾一直梦想着的大学生生活并没有让叶丽霞感到一点点的新鲜,更没有找到自信、快乐与幸福!
两年了,已习惯了志飞煮的菜的味道,习惯了志飞温暖的怀抱,习惯了志飞对自己的好!
突然,生命里没有了杨志飞的踪影,让叶丽霞像没有主心骨一样,整日里感到疲乏与迷茫,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每天,一个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眼泪为何夜夜不止?
叶丽霞试图跟杨志飞联系,但迟迟下不了决心,偶尔那么一会儿下了决心,却又找不到联系的方式,就这样犹豫着,徘徊着,一直到寒假回家!
刚回到家的那天,叶丽霞准备去找杨志飞,没想到听到的却是杨志飞的婚讯,今天就是他的婚期,他要娶别人做新娘!
这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叶丽霞整个人都懵了!傻傻地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叶丽霞不知不觉来到了渔洋镇出租房的楼下。
周文秀的理发店变成一家小餐馆,三楼上面开着窗户。
“我可不可以到三楼去一下,找一下朋友。”叶丽霞征求餐馆老板的意见。
“可以。”
拖着沉重的脚步,叶丽霞上了三楼,敲开了三楼的房门。
一个姑娘打开了房间,叶丽霞走进房间里,环顾着房间里的一切,同样的桌子,同样的天花板,同样的床,同样的窗!
可物是人非!
抚摸着两人曾相拥睡在一起的床,回想两年相处时光的点点滴滴——他是多么的爱我!他的胸膛是多么温暖!可今天,他要成为别人的新郎!
叶丽霞悲痛欲绝,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哭声让站在旁边的姑娘为之动容。
“姐姐,跟男朋友分手了吧?”姑娘轻声问。
“他……他今天……结……结婚!”叶丽霞全身不停地颤抖,哽咽不止,语无伦次。
姑娘轻拍着叶丽霞的背,没有言语,这人世间的最痛怎能用语言去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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