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柳凌他们已经忙活完了,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柳若虹正坐在柳葳的腿上对着自己的小瓯吹气。
今天店里客人肯定多,冬燕怕自己万一看顾不周把小丫头给丢了,昨晚上就让她跟着大家回来了。
柳侠拿过一根油条递给楚昊:“吃吧,就咱们这些人,没人笑话你不懂规矩。”
然后他又对曾广同说,“大伯,你要是饿了也先吃吧,俺队长他们不会见怪,我过去看他们跟猫儿说完了没。”
楚昊伸手拉住柳侠的袖子,但嘴里被油条噎住,一下没说出话:“呃……,小柳叔,我跟你说点事。”
“啥事?”柳侠问。
“嗯——,你今儿早上接我爸他们的时候,他单位一共来了几个人?”
“嗯?”柳侠楞了一下,然后回忆,“你爸妈和马鹏程他爸妈都在我车上,然后还有俩人,小葳车上五个人,哦,七个,你问这干什么?”
“那个,那里边是不是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
“是有两个女孩子,不过,漂不漂亮的,我没注意,怎么了?”
胖虫儿忽然插嘴:“哎,楚昊哥,你是不是怀疑那是你爸偷偷包的小蜜?”
众人集体:!!!!!!!!!!!!!!!!!!!
小蕤现在经常在店里,和胖虫儿混的特熟,他指着胖虫儿笑:“你妈天天训你,不准你老看那些污七八糟的电视剧,你就是不听,看你现在脑子里都装些什么,等着回头该揍吧。”
楚昊上下打量胖虫儿:“小朋友,你真是太不纯洁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连没有公鸡母鸡下的蛋就孵不出小鸡都不知道。”
胖虫儿眨巴眼:“没有公鸡母鸡下的蛋就孵不出小鸡?谁说的?为啥?”
众人集体大笑。
楚昊翻了个白眼。
柳侠偷偷溜了出来,往书房跑。
他不是想听马千里他们和猫儿说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大概会说什么,他只是不习惯猫儿打电话来的时候,自己离开书房太远。
没有电话的时候,柳侠想起猫儿,心里就空落落的,觉得自己和猫儿之间简直是横隔着整个天地。
一根电话线通着,里边有猫儿的声音,即便不是和自己说话,柳侠在旁边,也会觉得心里满满当当暖暖和和的。
第363章 又逃过一次
马鹏程昨晚上一到柳家就嚷嚷着他快要累死了,他要在此大吃大喝七天,嘛心不操,彻底堕落一把。
柳侠还以为他今天肯定会想办法赖着马千里和苏丽蓉跟他一起留下,先放松地休息一天,然后再说其他。
谁知,吃着早饭,马鹏程便开始跟马千里和楚远他们商量去参观他们学校,苏丽蓉和宁小倩特别喜欢柳家大院,想要先看这里,下午再去他们学校他都不肯,非要把他们学校排在第一位。
虽说是男孩子不那么娇气,可京都和原城交通如此方便的情况下,孩子入学都快一年了,他们还连学校门朝哪都不知道,马千里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他决定就惯马鹏程这一次。
马千里坚决不让柳侠陪同,他对京都不陌生,自己又是老司机,只让柳侠把车借给他就行了。
六个人,一辆车有点挤,柳葳自告奋勇当司机,小莘干脆也跟着他们一起去。
冬燕三十七岁生日,怀琛送了她一辆十分漂亮的红色跑车,原来那辆受过伤的奥迪现在就常住柳家了。
曾广同现在住老杨树的时间多过小柳巷,他所在的国家美术学院和柳凌、柳葳的学校都很近,柳凌就经常开着这辆车和老头儿一起上下学,算老头儿的半个司机,另外半个是许应山。
不过柳凌最近在律所的工作太忙,经常加班,柳葳就暂时接替了他,趁机把驾驶技术练得飞熟。
小蕤和小莘也跟着一起去,小莘是想腻着小葳,小蕤是去怀琛的新店,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家里又只剩下了曾广同和柳凌、柳侠跟三个小家伙。
柳凌和柳侠坐在走廊下择菜,曾广同坐在旁边躺椅上和他们聊天,三个小家伙提着小桶去浇花。
不知道怎么回来,柳侠觉得马鹏程今天不大对劲,那个家伙平常可是天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今天却有点心神不属。
柳凌说:“估计是谈恋爱了吧,那家伙在这方面不是前科累累吗?”
“哦——”柳侠恍然大悟,“我说呢,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让那个二百五上心,原来是早恋。”
曾广同说:“不算早恋,十八九快二十了,早辈子这个年龄,孩子都两三个了。”
“也对哈,”柳侠说,“俺妈说过,太爷有六爷的时候,才十六岁。”
“我的意思是你该谈恋爱啦。”曾广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柳侠,“小猫病也好了,奖学金也有了,m大的毕业证一拿,安身立命的本钱就齐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不赶紧考虑结婚生孩子吗?”
“喔!”柳侠菜都不择了,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曾广同,“大伯,我这么孝顺,没在您跟前有什么忤逆行为啊,您怎么也加入逼婚大军了啊?”
“就是你孝顺懂事,是个好孩子,大伯才想让你赶紧找个好闺女,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这跟以前所有媒人一脉相承的熟悉台词让柳侠一阵头疼,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柳凌:“五哥——”
柳凌微笑:“我承诺的是替你抵挡咱妈和三哥三嫂,不包括曾大伯。”
“啊——,五哥!”柳侠差点蹦起来,“五哥你太没职业道德了,亏你还是律师呢……”
“还没考到证呢!”柳凌笑得十分开心。
“亏你还是准律师呢,居然对委托人如此推脱责任,简直对不起我天天喊你哥。”柳侠控诉地看着柳凌,简直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回到家被孙嫦娥念叨他认了,毕竟,那是有时候的,他只要离开家就没事了;如果在京都再有个盯着他婚姻状况的人,那就惨了。
柳凌看柳侠真急了,不再逗他,转脸对曾广同说:“大伯,小侠在我们家是最小的,他虽然年龄有这么大了,但心理上还是个小孩。他最该好好轻松玩乐的几年,正好是我们家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辛苦挣钱贴补家里,一天都没轻松过;家里经济状况终于好了的时候,猫儿又生病了,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您都看着呢。现在,他不想恋爱结婚,想一个人轻松快乐地玩几年,咱们就随了他吧。”
曾广同看着柳凌:“你真这么想吗?”
“嗯,”柳凌点点头,“我就想小侠快快乐乐的,其他都无所谓。”
“那,你妈那里呢?”
“我妈,其实是我们全家人,应该都跟我一样的想法,他们现在这样着急,只是因为他们习惯了身边人早早结婚生孩子,总担心小侠给耽误了。如果小侠现在匆匆忙忙找一个,结婚后不幸福,我妈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他本来还有一句:我不想我妈再重蹈当年在二哥再婚一事上的覆辙。
但他没说出来。
柳茂再婚的事,柳凌心疼二哥,也心疼自己的父母,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心疼哪个更多些。
他曾经和大哥、三哥认真地讨论过这件事,三个人一致认为,即便换做今天,换做他们自己,他们也未必就比柳长青当年做的更好。
放个漂亮的马后炮很容易,难的是在彼时彼境中需要做出决定的人。
曾广同看着远处想了一会儿:“话是这么说,小侠的年龄却也真不小了……”
柳侠赶紧声明:“大伯我才二十七,一点都不大啊!”
曾广同躺下,偏过头看柳侠:“嗯,是不大,您伯二十七哩时候,您大哥都上学了。”
柳侠知道自己今儿这一关又平安过去了,他笑嘻嘻地说:“时代不同嘛!”
曾广同躺好,叹了口气:“那,你三哥费了那么多心思让楚远带来的姑娘就先不见吧。”
柳侠一阵后怕,原来,马鹏程那小子说的是真的啊!
十点半,柳凌和柳侠系上围裙准备上灶的时候,接到马千里电话,说他们一行人被马鹏程的二姑夫绑架走了,没准儿晚上也回不来,让柳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他们了,有事再打电话联系。
马千里家兄弟姊妹的感情非常好,马千里和苏丽蓉到了京都,没先去亲妹妹家,却先来了柳侠这个曾经的下属这里,是有点不合适。
柳凌和柳侠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们依然热热闹闹炒了一大桌,自己吃。
不过,几个人没想到,马千里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三号下午柳侠打电话,他们居然到了塞外草原。
马二姑婆家条件不错,但也没有好几辆车,所以柳葳被拉着继续做壮丁,不过他挺开心,小莘每次来京都,都是在市内逛景点,早就想去看看坝上风光了。
柳凌有点不放心,他在桑北呆了十多年,知道坝上草原的气温和内地不太一样,昼夜温差很大,他担心小葳和小莘穿的太单薄。
他让柳侠问问小葳情况,马千里说他和楚远这些上了年纪的在帐篷里休息,小葳、小莘和一群年轻人去骑马了,等他们回来让他给柳侠回电话。
知道柳侠是担心晚上气温的问题,马千里说他瞎操心,马家二姑夫是个惯会玩的,野外宿营的东西全套,上珠穆朗玛峰都没问题。
晚上,柳葳打回了电话,说小莘玩得太疯,吃完饭就地躺倒就睡着了;他说马家二姑夫太热情,他们可能要一路往北继续玩,六号或者七号才能回家。
放下电话,柳侠咬牙:“个臭小子,你的孝顺侄子大厨进修计划呢?”
小萱大叫:“对哦,小葳哥说好他这几天做饭哩哦。”
柳家年轻一辈的男人里,就柳魁和柳钰不会做饭,而柳葳特别崇拜上得厅堂打得流氓的几位叔叔连切菜炒菜都帅气十足的范儿,下决心苦练厨艺,争取把老爹柳魁那份也给补出来,争取自己的未来比叔叔们更帅。
他给自己制订了一个大厨训练计划,一星期跟柳侠或柳凌学做一个菜,已经执行了两个月,三十号那天的烤鸭宴上,他说“五一”七天假,他哪里都不去,要一口气把大厨计划修炼到家,以后家里的饭就包给他了,柳凌和柳侠每天只要等着他这个孝顺侄子端到跟前就可以了。
曾广同说:“有这个心意你们就知足吧,现在多少孩子结婚有孩子了还躺在爹娘身上要吃要喝呢。”
“就是唦。”几个小的齐声附和。
四号早上,猫儿打电话的日子。
柳家所有在家的人七点之前都等在了书房,电话铃一响,小萱先下手:“哥哥。”
“小萱,这么早你可起来了孩儿?这几天没出去耍?”
“没,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想跟爸爸搁家耍。”
“想哥哥没?”
“可想,我还梦见过你咧哥哥,梦见咱俩出去耍,老憋慌,找不着厕所,我快尿出来了,就醒了,哈哈……”
胖虫儿和小萱头抵着头,对着话筒说:“柳岸哥,我也可想你,不过俺爷爷说,国际长途老贵,不叫俺使劲儿说,俺给电话给虹虹了哦。”
柳若虹拿过电话:“嗯——,嗯——”
小丫头刚刚过完四岁生日,猫儿长年不回柳家岭,这次又走了快一年,她肯定不知道该对这个不太熟悉的哥哥说些什么,柳凌和柳侠刚想提醒小丫头,猫儿先说话了:
“柳若虹,你咋不吭气咧,给哥哥忘了?”
“没,”小丫头底气不足地说,“我知你是谁。”
“那我是谁?”
“你是可孬可孬那个柳岸哥。”
“哥哥恁待见你,回去还抱着你耍,咋孬了?”
“你,你老淘力呀,你去倒栽崖上摘枸杞子,给奶奶吓哭;你还给小雲哥跟小雷哥绑到树枝上不叫下来;你还给四爷爷哩驴尾巴烧秃……”
“烧驴尾巴哩是咱小叔。”
“反正,反正,反正你可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