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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乖,都是娘亲的错,娘亲不该在床尾放椅子。”季夫人安慰道。
    这一摔倒把凌茴摔清醒了,看了看正看着她的季夫人,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转头问朱辞镜:“哥哥,我是摔坏眼睛了吗?怎的娘亲变了样。”她娘亲才没这么如仙似神的好看呢。
    “傻话,这是季家娘亲。”朱辞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解释道。
    “既然醒了,那就去吃饭吧。”季夫人抱着凌茴解决完个人问题后说道。
    见蔺霜依然不走,季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是万万不敢留你吃饭的,放你进门已是极限了。”蔺霜表示明白,然后指了指点心篮子道:“不为难你,我吃块糕点就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夫人不好再说什么,将凌茴放到外间的马扎上,便开始收拾桌子。三菜一汤,清炒芸角,肉片菰笋,酸甜萝卜,鲜菇云腿鲫鱼汤,一碟刚刚出锅的净面饽饽。都是极为清口的饭菜,就连多日食欲不振的凌茴都吃的香甜。
    朱辞镜倒是吃得颇为艰难,他总觉得背后有两道难以忽略的视线正看着他,待他回过头去,蔺霜便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季夫人的厨艺也是难得的,你多吃点。”言罢,自己咬了口枣泥酥,转头看往别处,不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继续盯着朱辞镜看,朱辞镜如芒在背,不自在的吃了两个饽饽喝了一碗鲫鱼汤便放下了筷子。
    饭后,季夫人温了一盏樱桃,凌茴出疹子是不能吃凉的,她将颗粒饱满的樱桃装进琉璃盏里,拿热水温着,樱桃有利出透疹子,她便从季家一并带了来。
    两个小人儿坐在炕头捻樱桃吃,季夫人和蔺霜在外间拉低声音闲话家常。
    “我听说凌小五吞了毒,到底因何事?”季夫人压低声音问道。
    “还能因何事,凌三房闹腾着分家,凌老爷子自然不肯,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二房那边去了,二房因着什么事由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次五哥是死扛着背了黑锅。”蔺霜低叹道,“因着先前的事儿,渤海凌氏备受打压,如今,张氏得了两个麟儿甚有出息,凌老爷子怕是坐不住了。”
    “我看倒也未必,凌老爷子能在那种情形下给凌氏撕出一条血路来,其心智非常人所能及,大抵到时候了,凌家也不需要再韬晦什么。”季夫人思索了片刻方道。
    “世事难料,再说哪里真有亲爹逼死亲儿的事,那杯毒酒多半是做做样子,诈一诈别有心思的人。”蔺霜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话虽如此,如何打算还得看你。那人靠不住不靠也罢,你心里要分明。”季夫人顿了顿又道,“刚刚吃饭你直盯着人家孩子看,可见是真喜欢,这事要趁热打铁,一不做二不休……”
    蔺霜见她越说越离谱,不禁打断道:“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吧,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插门歇息吧。”
    一宿无话,次日,凌鉴由众人搀扶着,又去彤辉院看了凌茴一会儿,心下才好受些,转身看到季夫人则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目圆睁,来回的机锋打了好几次。良久,凌鉴才冷哼一声,冲冲而去,带着满腔忿忿。
    季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夫君死活不肯纳妾,她何苦来挖别人的心尖子,但既然挖了,就挖得理直气壮些,璎璎那孩子有缘分跟她做母女,她看着甚是喜欢,心里也明白有些亏欠凌小五,但性子耿直要强的她也一直拉不下脸来说抱歉的话,再者那孩子八字太硬,得重拜父母才得平安长大。
    这日,三人正在房内吃饭,突然听到一阵布谷鸟叫,听得凌茴直接想扔下汤勺往外跑,被朱辞镜一把制住。这正是要紧的时候,不能见风。
    凌茴只拿水灵灵的大眼睛将他望着,朱辞镜挫败,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门。只见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姑娘,正费劲的趴在墙上往里张望,见朱辞镜出来后有些疑惑。
    “你是谁?”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来看看我妹妹,付妈拦着不让,你能帮我把她叫出来吗?”墙头的姑娘满怀期翼的看着朱辞镜,看着这双与凌茴极度相似的杏眼,朱辞镜突然了悟,这是凌茴的胞姐。
    朱辞镜抿了抿嘴,有些为难,他前世零星听凌茴提起过几次她姐姐,只是没说后话,他也是在旁人那里听到的,一时不知是悲是羡。他在战国公府的时候,虽有几个弟弟妹妹,皆不是他娘所出,也跟他甚少亲近得起来,甚至他犯了事,冷漠作壁上观者有之,落井下石者居多,所以并不能体会手足情义,然而他羡慕他的璎璎,有个好姐姐。
    “你是凌家姐姐吧,璎璎现在发疹子,见不得风,得时刻捂着。”朱辞镜只能实话实说。
    趴墙上的姑娘十分失落的眨了眨眼,良久,冲下面说了几句什么,瞬间不见了踪影,没一会儿,一个鼓鼓的蛇皮袋子先冒了上来,接着一颗小黑脑袋随之出现。
    “这里有些吃玩的东西,你们拿去吧,等璎璎好了,我再带你们玩。”凌芙挥了挥手便驾着她的人肉梯子跑开了。朱辞镜一句“谢谢凌姐姐”卡在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抱着蛇皮袋子进屋了。
    凌茴一见蛇皮袋子便来了精神,她刚刚当真以为门外飞来一只布谷鸟呢,没想到是大姐姐,也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布谷鸟?凌茴从袋子里掏出一副鸡骨做的骨茬子,两个比橙子都大的红石榴,一兜十八褶喷香的鲜肉包子,一套《西游记》膜砖,还有一套迷你玉刀铲,都是小孩子时下最喜欢玩的。
    凌茴摸了摸骨茬子,笑了,先前还为了这个和姐姐吵嘴来着,本来过年的时候一套十二个是极容易集齐的,被凌茴前前后后玩丢了好些,姐姐便不准她再碰了。后来,何员外做寿,姐姐才又重新集齐,不想,今日却大大方方送了来。
    闲时,朱凌二人便在房间里玩骨茬,直至凌茴身上的疹子完全出透,有化水泡的迹象,这时候正是奇痒无比,恨不得好好的挠个痛快,但这水泡不能破,破了便会留下疤痕。
    季夫人和朱辞镜轮流给她轻轻抚着疹子来止痒,凌茴的祖母打发人送来了凝玉霜,拿手掌晕开细细涂上一层,便能止痒片刻,片刻后还是奇痒无比,朱辞镜连哄带吓拿麻三爷做了数不清次例,才勉强止住了凌茴要挠破疹子的心,却止不住她的动作,他只能和季夫人轮流盯着,一时心内竟也十分难熬。
    见他心情端肃,唬得凌茴不敢乱来,脸上还挂着面条似的泪行,小嘴却甜得腻人:“哥哥,哥哥,我不抓痒了,不抓痒了,我忍得住。”朱辞镜心情繁复的摸了摸凌茴的小脑袋瓜,轻声问道:“哪里痒要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揉一揉。”
    如此又煎熬了几日,凌鉴夫妇几乎天天都过来问一问,因着家里还有凌芙,也不好多待,每每都眼圈通红着走。凌茴身上的水泡开始结痂,仍旧每日涂着凝玉霜,身上的罪过却愈来愈轻,朱辞镜被季夫人每天都押着泡药浴,并未感染上,一日见季夫人也出门泼药渣儿,彼此见了尴尬的对视片刻,了然一笑。
    朱辞镜心中却颇为感动,季夫人待璎璎,不是亲母胜似亲母,而且有这么多人对璎璎好,他的璎璎一定会长命百岁,他此生再不离开她。
    那日,他率着燕北军突破匈奴骑兵防线,犹如一把利刃直插漠北王庭,便知道璎璎的死因绝不简单,不单单是被俘之后拒不受辱自尽身亡的。匈奴骑兵在雁栖河行至河心统统翻船,遭受巨创,如此一来燕北军得以喘息后重整旗鼓,才一鼓作气的御强敌于塞外。
    而致使这一局面形成的关键人物便是璎璎,后来他在漠南大开杀戒引出了早已退隐的匈奴国的老国师,那人给他一串璎璎压裙角的铃铛,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多年之后他和璎璎便有了这场重生。
    他一度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境,但只要能让他见到活蹦乱跳的璎璎,他便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天气太冷吗?把数据君给冻结了……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
    ☆、第十章
    第一场冬雪下到北水镇的时候,凌茴才完完全全的恢复利索了,季夫人给她新做了几件夹袄冬衣,齐刷刷用的胭脂红苏造绒缎,绣了鲤鱼戏荷的图案,凌茴见了非常欢喜,穿在身上活像年画娃娃似的招人疼。
    过几日便是麻三爷的寿辰,麻三爷特意派人送了请柬给凌家几位爷,其余老少爷们都去张家帮忙。麻三爷的寿诞是大事,每年都要在镇子上摆流水席,张家人忙不过来,便会请乡亲前去帮忙,通常这种情况下,凌家嫡派是做上席的,不必去,其余的凌家人都会去。
    即使是在偏远镇上,寿席也分三六九等,寿星的席面叫头宴,一应吃食都是最好的,菜品也多。其次还有上宴席,中宴席,流水席和大锅烩菜。凌家掌家人是坐头宴的,凌家长房和二房其他人俱是坐上宴席,凌家另三房坐中宴席。流水席给前来帮忙的乡亲准备的,各人的差事不一样,谁闲了,饿了,就去吃两口,不设固定座位,至于大锅烩菜,是给前来讨吃喝的乞丐和流民准备的,猪肉、白菜、干菇、豆腐、木耳等混在一起,由红白案上的大师傅掌勺,炖得烂烂的,满满的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吃到胃里浑身舒坦。
    所以,对于苦人家来讲,过年算不得过年,麻三爷过寿才算得上过年。
    届时,麻三爷还会请上几个戏班子搭台唱戏杂耍,各路商贩闻得消息,提前好几天就早早过来占位,其热闹鼎沸不输庙会。
    这几日雪越积越深,长工把院子里的积雪扫成一堆儿,朱辞镜就着雪堆儿给凌茴堆了个雪人儿,在雪人手上似模似样的插了山楂串儿,乐得凌茴围着雪人转了好几圈,柳氏怕她沾了寒气,并不允她在外面多待。
    凌茴被喊进屋去,柳氏又给她加了件正红色雪梅探春貂毛披风,一顶银狐毡帽,更衬得她珠圆玉润,娇憨可人。原来凌茴冬季御寒的衣服只有厚厚的碎花大棉袄,她十分不乐意穿,只穿季夫人给她做的衣服,小小人儿便知要好。凌茴幽幽叹口气,那件碎花大棉袄披在身上,真是辣眼睛,万一哥哥看了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不过,凌茴这就冤枉朱辞镜了,他顶多会笑着摸摸她的小肥脑袋,夸她可爱呢。
    凌茴穿戴好,又跑出去与朱辞镜玩了一会儿雪,便由柳氏领着,去张宅给麻三爷贺寿,寿礼是一早准备好了的,由付妈送去。
    张宅内院齐聚了满屋子的妇人,大家都是贺寿的。柳氏一行人到的时候,收获了诸多目光,好奇的,羡慕的,疑惑的,探究的。其中一个宽额尖嘴的妇人,目光在凌茴身上转了转,甚是酸溜溜的冷哼一声,柳氏未多理会,先去给张夫人道了寿辞,寒暄一阵,便去一旁找相熟的妇人说话。
    没多久,凌春玉拉家带口的赶来了,她倒是活跃的很,东家的媳妇,西家的姑娘,没有她不熟的。凌春玉站了一会儿,见柳氏别过头去和人说话,活像没她这个人一样,心里便有些不甘了。
    明明她二人之间还隔着三五个人,凌春玉三挤两蹭的崴了过来,见柳氏神色淡淡,依旧不搭理她,她心里也讪讪的,面上很过不去,遂没话找话,夸凌茴今天打扮的可真精神。
    那宽额尖嘴的妇人闻言嗤笑道:“大姐懂什么,璎丫头单单一顶银狐毡帽便价值百金,五嫂子可真舍得,可怜同人不同命啊,我当家的累死累活,我家哥儿姐儿也没这个福气,赚得钱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进了别人腰包,穿戴到别人身上。”
    这妇人是凌三房的儿媳妇,其丈夫在兄弟排行中数第八,人们常称小八媳妇。这妇人家里世代行商,其人在行商上颇有些头脑。她与凌小八的亲事,凌老太爷并不赞同,他觉得行商的就是登不上台面,但架不住凌老三同意。
    在此之前,凌三房并没什么拿的出手去的,文不成武不就,在凌老太爷眼里存在感极低,凌老三可不管经商的登不登得上台面,只要有钱就是大爷,谁不喜欢钱啊。然而他并没有想到的是,就算他儿子娶了商户女,一家子也跟着经商挣了钱,但在凌老爷子面前仍抬不起头说不上话,甚至被凌老爷子视为耻辱。为此,凌三房愤愤不平很久了,他们迫切的想要分家,自立门户,不然他们赚的钱,绝大部分都得“充公”。因着这个缘故,才有了小八媳妇的指桑骂槐。
    “八婶婶这话说的璎璎就听不懂了,这是季家娘亲亲手给我做的,季家娘亲说了,这东西御寒不错,但也值不了几个钱,说我人小祚浅,忌讳用奢华东西呢。”凌茴睁着懵懂又无辜的杏眼盯着小八媳妇,小胖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毡帽,又似不解的问道,“这东西很值钱吗?”
    凌茴一句话噎得凌八媳妇说不上话来,柳氏撑着面子不屑搭理她,凌春玉可不是善茬儿,况且凌春玉正愁在柳氏面前找不着好呢,当即怼道:“我说小八家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们想分家出去单过,你们是能披红戴玉了,还是能住三进的大院子了,恁得想些有的没的。”
    凌春玉这刀直接补到人心口窝,凌八的几个女娃都穿着妃色对襟短袄配桃粉色罗裙,颈上人人都带着八宝长命金银锁。但有时候,人越没什么就越想什么,她们极度想穿红戴玉,怎奈母亲是商户女出身,她们是没这个资格的。如今看凌茴寻常似的披红戴玉,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好在这小插曲的尴尬,没多久就被人岔开了,众人谈笑了一阵子,又看了会杂耍,便到了开宴的时候,张夫人带着另外几个掌家媳妇和柳氏坐女席首桌。这边刚将菜上齐,便有丫鬟上来禀,说是老爷许久未见璎璎姑娘了,想得慌。众人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麻三爷怎么会跟凌家的小姑娘搭上边,俱都又是好奇又是惊疑。柳氏嘱咐了凌茴一番,便让她跟在张家丫鬟后面,去了麻三爷那边。
    麻三爷坐在男席首桌,这桌坐得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及各家当家人,小辈寿诞凌老太爷惯常不出席,凌家在这桌上只坐着凌鉴。
    凌茴向来是个糖心般的姑娘,上来便先拜寿,泼蜜一样说了许多好听的喜庆话,末了,将自己写的寿字献给麻三爷当贺礼,乐得麻三爷直眯眼,转头对坐在一旁的凌鉴说:“凌家小子,你这个丫头了不得。”
    凌鉴笑笑表示赞同道:“侄儿自从得了小不点儿,天天像浸在蜜汁里一样。”
    众人夹菜的夹菜,喝酒的喝酒,凌茴一时有些不解,不明白叫她来干嘛。麻三爷旋即吩咐小厮加了张椅子,转头对凌茴道:“外头的雪都化了,天寒路滑,你也不必回你娘那边了,就坐在你爹身旁吃吧,一会儿要上一道寿点,听你爹说你甚是喜欢。”凌茴听罢连忙道谢称是,众人都被她这小大人似的模样逗乐。
    而麻三爷口中的这道寿点,是其他桌上没有的。其实倒也不难做,用材也极为简单,难的是火候的拿捏。将渤海特产的金丝小枣晒得半干,中间豁开一道口子,将枣核儿取出,塞一块核桃仁进去,拿上好的江米面团封住口,放油锅里炸,炸到外酥里软就可以了,因着其形状,大家都把这道甜点称为笑口常开,讨个口彩。一般做寿和年祀,大户人家都会做这道甜点,确实是凌茴最喜欢吃的,由于这点心极考验厨子对火候的把握程度,即便是大户人家,为了保持良好的口感,也是不会多做的。
    凌鉴见她吃得欢快,心内一喜,自己的胃口也跟着好了不少。众人都愣了愣,这不难理解,多少人想削尖脑袋在麻三爷面前露脸而不能,单单这个豆丁大的丫头劳三爷记在心上,放在跟前儿,众人疑惑中带着探究的目光纷纷到访,凌茴浑然不觉的吃得自在。
    也有那不识趣儿的,觉得是个丫头而已,眼里不当回事:“我说小五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膝下仅两个姑娘怎么成?姑娘再好,嫁人后也是别人家的了。”说话的是镇上的富户何员外。听得他这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众人都不接茬,谁没看见这桌上不仅坐着凌茴一个孩子,麻三爷身畔不还有一个孩子么,此子跟凌茴一般大小,长得甚是玉雪灵秀,颇得三爷的欢心,这正是麻三爷的嫡长孙张觅。三爷的心思还是有些门道看出来的。
    麻三爷听得何员外的话,不禁笑呵呵的回道:“我倒是愿拿千金博此女,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小辈,可都没有她这样聪慧贴心。”听得三爷这样讲,众人心里的猜测又落实了几分,纷纷点头称是。
    呵,凌鉴轻嗤一声道:“何叔的多子福,我可是消受不起,此生有阿茴足矣。”在座的谁不知道,何员外小妾众多,生得子嗣倒像是受了诅咒一般,胎胎都是男丁,个个都有口不能言。
    凌茴闻言有些怔然,前世的时候,父亲也是偏疼她,即使阿霄降世都没改变这一点。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不可能记恨他,不对,也不是记恨,父亲在她眼里便是神佛一般无所不能,她不能接受父亲也会犯错,但父亲终归是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跟男主人设原型哭诉数据冻住了,然后他说:“发给我看看。”,刚想甩链接过去,猛然想到不妥。好害羞,脸都红了,好紧张,万一被他知道我在背后酱酱又酿酿yy他,难保他不会提刀杀进京宰了我……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做我的御用男主人设原型,但这个单纯的美少年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踏上宇宙,征服星辰大海的吊炸天男人,实在不敢告诉他他目前仍在地球上谈谈恋爱,升升级,打打人,哈哈哈哈哈哈,连怪都猫不着打,哈哈哈哈
    可爱的宝宝们,点点收藏君,它很寂/寞的,需要调戏(????w????)
    ☆、第十一章
    “别闹!”凌茴挥了挥白嫩的肉胳膊,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没过一会儿,痒痒的温热继续将她从梦中扰醒,凌茴一把揪住被角,睁开眼,恼怒的想发脾气。
    不曾想对上的是一双同样圆圆的眼睛,水汪汪又黑黢黢的,凌茴惊的小嘴微张,谁在她床头放了一只奶白色带黑斑点的小狗?
    当下,也顾不得生气了,凌茴伸出肉巴掌摸了摸毛茸茸的小狗脑袋,那狗也乖巧,一个小嫩爪扑到了凌茴脸上,拿粉嘟嘟的圆肚皮去蹭凌茴的脸,凌茴被它逗的缩到被子里嬉笑。
    朱辞镜被这一人一狗闹醒,他睁开凤眸看看狗狗,看看璎璎,笑了,这俩可真像。
    自打凌茴病愈后,就格外的黏他,口头禅也从我不,变成了我要哥哥抱,我要哥哥哄,我要跟哥哥玩,我要和哥哥睡,我要哥哥……总之,他们年纪还小,不必避讳男女之防,凌茴要怎么就都由着她,朱辞镜以为凌茴只是和他睡一个床,没想到这大胆的丫头直往他被窝里钻,还一个劲儿的拍胸脯保证:哥哥,我不尿床!
    天色还早,不必急着起,朱辞镜又仔细的给凌茴围了围被子,看着这一人一狗在床头逗趣,心里却是难以言表的满足。上辈子他给她的太少,又离开的太早,这辈子每一刻都觉得弥足珍贵。
    这只小奶狗是季家人夜里送来的,那时候凌茴已经睡了。朱辞镜随手将狗放在屋内,没想到它竟自己爬了上来,倒是个灵巧的。
    凌茴逗了一会儿,有些累了,脸上微微透着汗意,整个小脑袋直往朱辞镜怀里钻,小奶狗有样学样,也跟着钻。朱辞镜一把推开小奶狗,将凌茴往怀里紧了紧,小奶狗委屈的直摇尾巴。
    “怎的这样粘人?”朱辞镜闷笑道。
    “哥哥,好香!”
    “傻话,哪有说男子身上香的。”朱辞镜轻轻的拍了下凌茴的小脑袋。
    凌茴闻言努力扬起头解释道:“是真的,这香味跟蔺家姑姑身上的香味有几分相似,不过哥哥身上的香气冷冽些,不信你闻。”凌茴抓住朱辞镜的手掌凑到他鼻子前,不过朱辞镜什么也没闻见,凌茴见状沮丧的往朱辞镜怀里窝了窝,使劲儿嗅了把香气,才算觉得自己赢了。
    “乖,起床了,季家昨夜来人了。”朱辞镜好笑的拍了拍凌茴,提醒道。
    “昨夜?”凌茴心里犯嘀咕,为何她不知晓。
    “据说你季家爹爹,出完今年最后一拨船,路过北水镇,就直接在这里歇了。”朱辞镜解释道。
    听得朱辞镜这么说,凌茴连忙起身穿戴整齐,梳洗干净去前院看个究竟。奈何人小,手上的劲总使不对,小丸子死活扎不起来,心里急的要命。
    朱辞镜实在看不过眼去,走过来接过凌茴手中的桃木梳,有板有眼的给她梳了两个丸子头,凌茴在铜镜前照了照,很是满意,当即夸道:“哥哥手艺真好!”
    待二人收拾妥当到前院的时候,饭已经熟了。厅堂的八仙桌旁坐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眉眼与凌鉴很有几分相似,凌茴见状呆了呆,想必这就是她季家爹爹了,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上辈子见过这个人。
    那人见凌茴进门,忙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待凌茴走近,他大掌一捞,牢牢的将凌茴捧在手里举高高:“胖丫头真是爹爹的小福星。”
    眼前一旋,凌茴猝不及防的被人举了起来,猛然下了一跳,瘪瘪嘴就要哭出来了。
    “季行简,你说这话之前都不准备脸红一下吗?”凌鉴提着一把硬弓走进来,身上穿着玄色窄袖短打,看样子是刚刚练武回来,“我女儿的灾倒成了你的福了?!”
    季行简毫不在意凌鉴的揶揄,继续道:“季家的头船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若不是璎璎起疹子,梅梅担忧的紧,我连夜将她送了来,耽搁了半日行程的话,此刻你应该去云江的鱼腹里将我翻出来,跟你吵嘴了。”
    “哦?有这等事?”凌鉴讶然,眸中划过一抹凛冽的深思。
    凌茴闻言大惊,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前世,她是整整晚了一年出的疹子,而重拜双亲的事儿,并不是没有,而是被迫中断了。细细想下来,凌茴背后已是一身凉汗,她仿佛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