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相过很多亲。”夜色里,他温柔的说,没有看我。
“噗。”我忍不住笑了。“我也是。”
“对我的薪水房产身家背景没有太多揣摩的,你算是第一个。”
“啊,用种白菜来比喻牙齿的,你也是第一个。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揣摩,万一我已经找中间人一百样打听好了呢。我可是做财务的也,精明的很。”
“你要是精明,就不会在第二次见面,非要抢着买电影票请吃饭了。”
“听起来不像夸人。”
“反正,我期望你是我最后一个相亲的女生了。”
“哇!我那么差,已经让你对相亲这个事情失望到如此地步了。”我忍不住笑。
“你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他笑,月光还是路灯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一定是个很好的恋人,浅浅的酒窝,坦诚的目光。
这个晚上,大概是走累了,回去睡得特别的好,梦见被一个男子热烈的追求,内心欢喜的不得了,在镜子前打扮,自信心爆棚,问镜子,自己是不是最美的女人。醒来万般罪过,夏天做如此春梦,却看不清那个热烈追求自己,让我春心荡漾的男子是谁,简直对不起这绝世好梦。
多少荷尔蒙才能堆叠一个恋爱的季节?
首卷 第六章 三十而立
这个世界比没有变电话号码,体重,发型,生活习惯更为难以改变的就是住址。
我踱着这段时间以来还算欢快的脚步,往家走的时候,发现一个最近出现频率有点高的人,我脑子里出现景之给我的忠告,你和单明升之前的问题是距离是时间,现在他回来了,你们的问题解决了,又各自单着,也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考虑看看?何况,三十岁了,傲娇也有底线。
不是好朋友不会说如此刻薄的话,不是好朋友也不会戳中我,三十岁,宜家宜室的女子,早就相夫教子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事业上也风生水起。而我,就是不咸不淡的蹉跎?其实人生真的要有日程表么?所谓正确的时间碰上正确的人,就是准确无误有保障的人生吗?
回想起在一起的那些年,我暗恋多年的单明升,竟然真的牵手相恋,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不计较谁爱谁多一点,不担心自己失败了成为笑柄。我始终觉得敢爱敢恨是美德,我行我素是修炼,拿得起放得下是勇敢。我其实是感谢单明升的,他没有让我失去对信念和对爱情的向往,在分手的时候没有痛彻心扉的数落和埋怨,没有计较和盘点得失。但是作为一个做财务工作的人我很明白,是一笔在六年前的存款余额,这些存款只出不进,很快就花光了。
“那么晚才回家,以前就跟你说过这条路黑。”没有壁咚,没有喝酒,没有泪眼彷徨,单明升就像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我寒暄,仿佛还是那个六年前会关心我生活起居的男生。
“还好,这个城市治安好,或者就是我安全。”我有点尴尬,因为我们分手的时候就在我家门口。
“一起走走。”他提议到,现在的关系,的确是不适合邀请他去我家。
“刚不是还说晚么?”
“因为我等到现在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几天前问你的事。”
“哦。”
“你怎么想?”
“关于我们要不要再和好?”我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在单明升面前还是只会拿最直接最对自己“不利”的一句话说,有伎俩一点应该装傻“你问过我什么”,姿态高一点应该说“那要看你怎么做”,欲拒还休一点应该说“我还在考虑呢”。
“恩,在美国的时候,每次出去旅行,都想如果你在就好了,人家说国外是好山好水好无聊,我是真的能体会这句话。再美的风景,没有贴心的人共赏,就真的只是寂寞。”
“或者你没有去对地方,比如去拉斯维加斯看成人秀,大概就不会觉得寂寞无聊了。”我成心不想好好聊天。
“你如果需要考虑,我会等的。”大概是我耳朵坏了,竟然听到自尊心在天上的单明升在说等我。我掐了下自己其实。
“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对彼此不算太熟悉,过了好多年,很多东西都不同了,贸然开始,只怕结果还是一样。”这是我的真心话,我知道景之会说我矫情。
“我明白的,我们需要时间。”
“这毕竟不是刻舟求剑,六年前我们在这里分手,六年后我们还要在这里重新开始。”内心不震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六年间我们有什么,甚至没有一次联系,没有一通试图做朋友的消息,六年后让我系统恢复出厂设置,恢复到那个还会伤心还会留恋还会害怕爱情输给时间和空间的我,太难。单明升毕业以后也没有直接回国,他在美国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当时看到美丽风景内心思念的佳人是我还是另有其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别怪我现实,别怪我不相信这通美的像童话的表白,别怪我质疑这像教科书一样执着的感情,因为六年里面,我不是没有爱过别的人,不是没有为别人心动过,三十而立,站起来走路,就能看的远一点,就能知道人类的无限可能性和爱情的无限组合。有研读史书的人对曾国藩有非常高的评价,说他之所以才华卓著能力超群,因为做得到既往不咎,就事论事,活在当下。我回家以后仔细认真反复的思索以后认为,就事论事的讲,单明升这通表白,确实不怎么样。
首卷 第七章 痛并软弱着
周六中午王宇昊预约了吃一家粤菜,环境优雅,口味地道,包子馒头虾饺皇做成小动物的形象,栩栩生动;蔬菜选材新鲜,烹饪清爽;鱼片粥水分拿捏到位,软糯适中。可是再好吃的菜我也只能拿着粥拼命喝,拿着菜装模作样的细琢磨,完全没有吃第一顿饭的拼劲。不是我心情不愉悦,更不是我不喜欢菜式,原因只有一个——智齿发炎,痛得要命。
我知道王宇昊是医生,可是我实在担心毁了这顿饭,比如他说让我给他看看牙,我是给呢还是不给呢。在大庭广众之下扒拉开嘴,检查牙齿,实在是一个让我想想都难为情的场面。其实我有心和王宇昊好好相处下去,为了周末能好好休息和约会,平时加班没有少熬夜,这牙痛也是这样给积累出来的,头天夜里就开始痛,半夜疼醒起来吃了个止痛片继续睡,为了不要胖着一张浮肿的脸去约会。现在大约是药劲过了,痛的我好想原形毕露。
“你今天吃的很少。”王宇昊终究是个细心的人。
“看来你还是忘不了我胡吃海喝的第一顿饭啊。”我调侃他却不想承认牙痛。
“胃口不好,就多喝粥。”王宇昊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
“恩恩,这里粥真的好喝。”我忙不迭的往粥的方向挪挪。
再往后的一天撑得我异常辛苦,心猿意马的撑完这一天,晚上回家,半边脸已经鼓出来了,像小的时候含了块大糖。
吃块止痛片,继续睡觉,无比的信任自己狗一般的恢复能力,可是清晨唤醒我的不再是大自然,而是一股熟悉的钻心的牙痛。当机立断,去医院吧。
挂了号,排到门诊医生的门口,抬头看看,只觉得是命运的戏弄——王宇昊三个字写在门外。
“是你?!”王宇昊看到我眼睛弯弯的,鼻子和嘴在口罩里,我确实没有看到他穿白大褂的样子。
“是好巧。”我也惊讶极了,上海那么大,偏偏挂了他的号。
“熟人更好。”
“哪里不舒服?”王宇昊笑着问。
“长智齿。智齿疼。”
“脸肿了,昨天还好好的。”王宇昊端详着我“含硬糖”般的半边脸。
“突然就发了,昨天晚上痛。”我撒谎了。
“把脸低下来,我摸一下。”他认真的摸了我的脸颊,经过痛的部分,所到之处,疼痛加剧。他带着手套,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温度。不知道是痛的还是难为情,我的脸突然更烫了。
“挺严重的,感觉不是疼了一两天的样子。”王宇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