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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而今想来,唏嘘不已。
    陪朱佑檏玩儿了一段时间,柳娘回主殿处理事务。新年已过,新的生活又要开始了,秀王府没了当家顶梁柱,很多人都会重新称量秀王府,眼前的局势并不理想。
    伺候柳娘的婢女却没有那么高的眼光,她们看不到外面的风云变幻。只不解问道:“王妃太心善了,怎么都放她们走了,若不是她们败坏王爷的身子,王爷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小芬一边给柳娘卸下繁复的头饰,一边揣摩着柳娘的脸色闲话家常。柳娘平时对婢女十分松散,并不要求她们严格按照礼仪侍奉。除了上次因病阻拦她与外界联系之外,婢女们很少受罚。平日里梳妆不小心扯掉了头发、上菜摔了盘子之类也不打骂,更因柳娘喜欢宽容闲适的氛围,婢女们揣摩着底线,装作活泼,多说些话。
    柳娘笑了,那些婢女也没有选择,秀王才是罪魁祸首呢。不过这话说了,身处深宅的她们也不明白,就不说出来扰乱她们的心绪了。
    “阴阳调和,人伦大理,让她们归家,也是给王爷祈福。”柳娘只说了这个理由。
    秀王府是她的家,她和她儿子的家,日后小郡主嫁出去之后,就完全属于她和她的儿子,属于她自己,柳娘不愿意让自己的家里有一大堆悲戚的外人。
    ………………
    郑家人接到柳娘的邀请,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府了。
    “我的儿啊,这是何等好事,还犹豫什么!自王爷薨逝,娘为你操了多少心,为你流了多少泪,总以为要老太爷出面求情,等守上三五年,才能为你求个自由身。恩典,大大的恩典,娘回去就给王妃立长生牌位!”郑侧妃的母亲一听她说了柳娘的政策,当场喜极而泣。
    “若等三五年后,你都多大了,再也嫁不得好人家,只能做那填房继室,总不尽人意。而今好了,你这花样年纪,挑的范围也大些。儿啊,你不必担心,很多人家不讲究头婚二婚,你为郑家联姻王府,郑家总能为你挑一个好将来。”郑太太一边说,一边看着婆母,求她给一句准话。
    郑老太太却看出来了,儿媳妇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郑秀儿留恋王府尊荣富贵,并不愿意出府嫁人。
    “侧妃娘娘是怎么想的呢?”郑老太太转着佛珠冷淡问道。
    郑侧妃揪着帕子,看母亲红肿的眼睛,里面透着希冀的光,再低头打量自己一身打扮。衣裳是上好的锦缎做的,素锦上用银丝绣了花纹,头面是上等珍珠,手上的帕子也用深浅白线绣出暗纹,角度一变,犹如水波流转。这就是王府的生活,她还只是侧妃,就能过这样奢侈的生活,比她往日在闺中尊贵不止百倍。
    “娘说的是,可我若出府了,又能嫁什么好人家呢?能一开始就是四品诰命吗?不能吧。娘往日不是总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在王府过得好好的,难不成还水往低处流,去迁就那不好的吗?若为王爷守一辈子,也是族中荣耀,彰显咱们郑家女儿忠贞不二。”
    郑太太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女儿和她想的正好相反。
    “侧妃娘娘可想清楚了,守着不是容易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清冷寂寞,不是谁能熬过来的。王府乃是王妃娘娘做主,日后是穿金戴银,还是稀粥咸菜,郑家都帮不了你。”
    “想清楚了,我素日不服王妃,也知道她是公允慈悲人,不会亏待我的。”郑侧妃心想,守寡和王爷在的时候有区别吗?王爷病了这几个月,她从没见过王爷,王妃也不愿他们侍疾,怕出乱子。那几个月她都能过,没道理今后几年、几十年她过不了。
    郑老太太长叹一声,把家中带来的银票递给她,叮嘱她保重。
    郑太太抹着眼泪扶着婆母出了郑侧妃的院子,“秀儿年轻,哪知这守寡的苦楚,我这当娘的,哪能眼睁睁看着她踏入苦海。”
    “只有舍了我这一张老脸,去求王妃了。求个恩典,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郑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也藏着泪滴,郑家投资到秀王的一切都打水漂了,他们郑家的前路又在哪里呢?
    柳娘允了郑家所请,郑侧妃也终究在守了三年之后,出尔反尔请求出府。
    三年,正好出了孝期,说出去也好听,柳娘痛快准了。
    以后的日子,虽是母子相依为命,却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70章 番外1
    贫民区巷子口, 腊月二十八这一天, 总有许多小孩子围在路口, 时不时看远方的路, 期盼着有人到来。
    这是汝宁府近些年来的传统, 因为秀王府每到腊月, 都会遣人送财迷油盐给当地贫民、孤寡老人,穷人家每年就等着这一回。王府送来的粮食是上好的精粮,若拿到市场上能换三倍的粗粮, 足够从寒冬腊月熬到明年开春。对许多贫民而言, 这就是救命粮。还有许多富户相信秀王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善事, 他们送出的米粮自带福气。若是运气好, 遇到个能说会道的, 以五倍、十倍的价钱卖给别家富户都不是问题。
    秀王府不光送这一天, 而是接连送了许多年,扒着指头算一下,今年是秀王府免费送粮的第八年了,很多老人都忍不住念佛。
    秀王府也不光是送日用品到家中, 每年入了冬月、腊月, 秀王府在汝宁的每个县都设了施粥点,有府卫维持秩序,有王府官员统筹协调。施粥用的米是陈米、糙米, 秀王府派人解释了,不是专门给贫民吃不好的,而是防止有人冒领, 让真正需要的人得不到。
    白粥干净卫生,立筷而不倒,领粥的百姓亲眼看见,每锅粥的第一晚都是熬粥的人喝,再无不好。熬粥的过程也是公开透明的,很多人亲眼看着白米化作浓粥。
    贫民可自带餐具,带无论餐具大小,施粥的人只给三大勺,也是防止有人不珍惜。若是家中有幼童、老人不能出门的,由里长作保,也能多领两勺。秀王府施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弄鬼作祟总会被查出来,没看见每次施粥都有王府官员在吗?就是防着那些不知感恩的小人。
    有时候官府也会把冬日善政委托给秀王府实行,只因他们做得太好、太全面,官府都及不上。
    所以,在汝宁府,看到“秀”字标识,人们都忍不住眼带崇敬,心里念佛,还有些感恩的老人,每到王妃生辰、小王爷生辰就往王府外去磕头,经济稍微富裕点儿的,也要去庙里点一盏长明灯。
    家中老人会指着家里的大抖,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秀字,老人家自豪道:“这是某年某月,王妃亲自送到家里的,四位大人一起搬进来,就放在咱家堂屋里。装得满满当当,搬都搬不动,当年吃了大半年才吃松动了,把大斗搬进里屋,谁来咱家不先拜一拜这大斗。多少人就想摸一摸,沾沾福气呢!”
    秀王妃每年会选一个地方,亲自探望慰问,被选到的地方无不欢欣鼓舞,翘首以盼。
    但是今年据说王妃不来了,改由小王爷来!
    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天喜地,小王爷才是他们汝宁长久的保障啊!
    因王妃、小王爷爱惜百姓,不愿他们顶风猫雪的在室外等候,也不许当地官员、乡绅做这些面子事,秀王府来人一向是悄无声息,不惊动各方的。可百姓们实在忍不住啊,只能让小孩子们在外玩耍,好随时看着来路。
    孩子们点鞭炮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要回头看一眼来路。
    突然,从雾气中走出一队人马,骑着高头大马的卫士,后面还坠着几辆马车,旌旗高高飘扬,正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秀”字。
    狗蛋尖叫一声,扔下手中炮仗就往巷子里跑,“秀王府来人了,秀王府来人了!”
    狗蛋的小伙伴瘪嘴颇看不上他这不稳重劲儿,嘟囔道:“还没看清是不是小王爷呢!”今年是小王爷第一次慰问走访,各县、各村莫不盼着王爷能来自家这儿。
    来人正是小秀王领队的这一支,大雪初停,阳光普照,小秀王穿着保暖而朴素的衣裳,带着皮手套,披着大氅,亲近而不失尊贵,威严而有风度。
    “这么一溜烟儿就跑了。”小秀王听着那小孩儿的尖叫苦笑。
    “小王爷见笑了,还有更夸张的呢,上次同王妃一起去村里,隔了三里地就听见狗在叫唤,村里人还说这是欢迎呢。”王府长史在一旁逗趣,这是小秀王第一次独立办事,王妃重视,给小秀王配备了最好的班底。
    小秀王点头,他跟着母妃出来过几次,也见过这些场面。只是他心里有微微不满,王爷就王爷,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秀王一行走近,孩子们纷纷围了上来,“给小王爷请安!”“小王爷新年如意、大吉大利。”
    “别跪,别跪,都起来吧,前面带路。”小王爷示意身边亲随给孩子们发福包,上好的锦缎做的大红福包,里面却只有十文钱,还不如福包本身值钱。这也是秀王府多年探索的结果,救济他人也需适度。
    孩子们兴高采烈的领了福包,第一个跑去通知的狗蛋领着大人们过来却没领到,眼巴巴的看着小伙伴手中的福包。
    “过来~”
    狗蛋见小王爷对自己招手,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感觉小王爷摸了他的头,还往他手里放两个福包,夸他能干。
    王爷身上可真香啊,长得又高又漂亮,真不愧是他们汝宁秀王呢!狗蛋眯着眼睛仿佛还沉醉在小王爷身上的香味里。
    这临近几条街都是贫民,里长带着大人们在巷口迎接。秀王在他们行礼之前就免了,这满地大雪,跪一身泥水雪水可不是好玩儿的。
    里长领着秀王往巷子里走,王府官员和属官护卫着王爷,几辆马车也跟在后面,有百姓自发帮忙牵马推车。
    里长这些年是做惯了的,他们这里久久未曾“脱贫”,不能向隔壁那样接受秀王府的特殊奖励,但引导王府慰问是做熟了的。引去的人家虽穷,却不是刁恶奸猾之杯。
    临近春节,每家每户都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不止为了迎接新年,更为了迎接秀王府的老爷大人们。今年撞大运,小王爷亲自来了。户主看着自己的泥巴地,缩手缩脚的站在一旁,总怕污了小王爷的衣裳。
    没想到小王爷一点儿都不嫌弃他们贫苦人家脏污,坐在长凳上,拉着家中老人的手嘘寒问暖,有小孩子调皮跑来围观,还掏出锦帕给他擦脸呢。又让人送上一袋大米,一匹红绸,几块腊肉,还有一个大福袋。
    户主激动得直哭,他们这里还是几年前王妃来过一次,当年也没到他家。总听有幸接待王妃的那家人说王妃多么慈祥可亲,他连人群都没挤进去,恨不能亲眼所见。今日见了小王爷,才算明白,秀王府的贵人们,都是天上的神仙变的,太可亲可爱啊了。
    每户人家秀王不能待得太久,这几条巷子只能抽几户入户拜访。人们簇拥着小王爷,如同一团祥云在巷子里移动,小王爷走到哪家门前,哪家就爆发出欢喜的笑声。
    等到王府官员在小王爷耳边轻声禀报,带来的粮食已经搬运完毕,带待里长分发,小王爷才停止走访。
    临走前,小王爷嘱咐里长道,“明年要更努力,老天不负勤快人,早早脱贫致富,王府还有特别奖励呢。”
    老里长连连应是,带着百姓送小王爷倒巷子口,出了巷子口,又送到街口,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好多小孩子爬到周围屋顶树上围观。小王爷再三别过,到了街口宽敞处,纵身上马,很快就不见了人影儿。
    人们兴高采烈的回家,多数人去里长家里排队领王府发下的东西。有幸被王爷亲自抚慰的那几家,看着王府送来的粮食腊肉,高兴的直落泪。家里小孩还要去摸那彩绣辉煌的绸缎,被大人一巴掌拍开:“这是留着给你娶媳妇儿用的。”秀王府给宫人、內侍做衣服的普通料子,在百姓看来却是了不起的好东西。
    家里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滴,嘟囔着,“给王爷、王妃、小王爷多念几遍佛!”
    小秀王第一次独自走访慰问,兴奋得多跑了几处,等到腊月二十九的夜里才回到王府。泡了个暖烘烘的热水澡,小秀王却舍不得睡,穿好衣裳去回春殿找母妃说话。
    柳娘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过来,连忙招呼他到炕上暖着,笑道:“今日可欢喜?”
    “欢喜!百姓质朴可爱,儿见了特别欢喜。”小秀王依偎在柳娘身边,“这既是父王未尽的心愿吗?儿在外也听到百姓们感念父王的恩德,父王是个大大的善人。”
    “是啊,你父王善心无边,可惜不幸早逝,就是他看不透这人心肮脏的缘故。听说你这次去走访,看见有加特别困难,都哭了,如此激动却没有莽撞拿银子解困,果然是进益了。”柳娘摩挲着儿子的脑地道:“娘小时候送你去周王府,就是让你学一学周王叔祖的智慧。”
    在秀王小的时候,每年周王府的年礼都是他亲自押送的,去了就住大半月,等到快过年了才回来。
    柳娘也怕啊,她没有教育藩王的经验,藩王已经有了既定的高贵前程,可如何在这死框框内活出自己的风采,这是一个千古难题。史上不乏太明白,把自己憋屈死的,也有懵懂一生,糊涂走完人生旅途的。柳娘不愿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更不愿他做个先锋,周王的智慧正是她要学习的。
    而今看来效果不错。
    等到秀王十五岁成年,按礼娶妻成家,恰逢皇帝四十大寿。汝宁当地官员把秀王府十几年如一日的善行报上去,皇帝大加赞赏,百姓安康是给他最好的生辰贺礼。当场下旨降恩,允秀王的另一子也荫袭郡王爵。也就是说秀王系能有两个郡王爵位,几乎是位比亲王的待遇,连皇帝同母弟崇王都不能比肩。而这待遇是第二代秀王创造的,他们秀王一系,也会牢牢记住开/国国主的功绩。
    但最让秀王高兴的是他终于摆脱了“小”秀王,“小”王爷的称谓,是个大人啦!
    第71章 番外2
    成化二十二年, 秀王入京选妃, 奉王太妃同行。
    宗室选妃, 皆有宗人府办理, 皇帝钦定, 宫中还有高淑妃做主, 他们其实没有必要入京。只是恰逢皇帝四十大寿,在此不惑之年,皇帝也愿意为自己增一些祥瑞。
    没错, 柳娘一家是作为祥瑞进京的。
    入宫拜见, 高淑妃与柳娘已经十多年没见了, 免不得抱头痛哭。朱佑檏在一旁劝慰, 两个女人渐渐止了泪水, 安坐说话。
    “见着长寿, 再想不到小时那般调皮,真是长成大人了。”高淑妃摩挲着孙儿如玉般的脸庞,感慨万千。柳娘这些年每年都要画了朱佑檏的工笔画送给高淑妃,让朱佑檏好像在她面前长大一般。高淑妃青年丧夫, 中年丧子丧女, 如今还能活得逍遥自在,多亏了会调节心态。
    “还是母妃有见识,您给长寿取的小名, 可不就应验着了吗?当初他父王走的时候多艰难啊,儿媳都怕养不过来了,多亏了您。”柳娘说起亡夫, 眼泪又情不自禁的下来了,连忙偏头过去,免得招惹高淑妃。
    “快快收了眼泪,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走不出来。”高淑妃叹道,作为亲娘,她也只有在秀王生辰死祭的时候会想起他。高淑妃忍不住心里说一句:夫妻情深。
    “不论过了多少年,王爷依旧是儿媳初见的模样,红着脸与我说话。我有什么不好也从不发脾气,待我尊重有加,得夫如此,是儿媳一辈子的福气。可惜儿媳福薄,连累……”柳娘哽咽说不下去,神色转而坚定道:“福薄就多积福,王爷未尽的心愿儿媳接着,总盼着天上地下还有再见的一日。”
    “我儿虽走了,你却活成了他的模样,得妻如此,他一辈子也是有福的。”高淑妃轻拍柳娘的手背安抚她。
    这些年柳娘不计金银在封地做善事,慈爱百姓,就连远在京城、困锁深宫的高淑妃都知道很多人自发为自己的儿子祷告祈福,如何能不感念。对自己的供奉也从未缺少,就是信里无意间提过一句小时候吃的野菜,柳娘也亲自带人挖了送到京城来。就是儿子在时,也没这么体贴。都说子孝不如媳孝,高淑妃算是体会到了。
    朱佑檏见母亲落泪,心疼的服侍一旁,拧了帕子给她擦脸,心想,要是自己的王妃也和母妃一样就好了。
    柳娘重新整理的妆容,重展笑颜:“瞧瞧儿媳,好不容易团聚,不说说笑笑反哭起来了,该打,该打。”作势打了几下嘴巴,又道:“母妃慧眼,此次长寿选妃,还要劳烦母妃长眼呢!”
    “我也预备着呢,按你信里说的挑了些人。我和你一样的想法,咱家富贵不缺,也不一定挑那官宦人家,只要女孩儿贤惠,我再不求什么的。”高淑妃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柳娘,“这是我粗粗选过的人家,你瞧瞧。”
    “母妃选的必是好的。”柳娘接过,取出里面的折子,细细看了起来。
    柳娘展开蝴蝶折页的折子,里面详细记载着女子的姓名、生辰、家世、特长,还附了插图。柳娘拿着看,朱佑檏也心痒难耐伸着脖子看。柳娘立刻发现了,和高淑妃对视一笑,捉弄起儿子来。一会儿翻得快,一会儿翻得慢,一会儿移到这边,一会儿一到那边,引得朱佑檏脑袋跟着转,憨态毕现。
    动得快了,朱佑檏也反应过来了,看祖母、母亲含笑看着自己,羞得脸都红了,连忙正襟危坐,嘟囔道:“都欺负我呢。”
    柳娘和高淑妃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媳妇儿是和你过一辈子,母妃都听你的,拿去吧。”正好柳娘怕挑出的人选和高淑妃不合,把折子塞进他怀里。
    朱佑檏期期艾艾,脸红得像猴屁股,却终究没有推却,紧紧握着。
    最后,朱佑檏选定了金氏,国子监博士之女。其父在国子监也是老实讲学之人,对学问有研究,也达不到大家的水平,在文坛士林无大威望。品级又低,六品小官,配藩王之女却是高攀。不过大明一朝并不讲究这些,天子妃嫔也可选平民之女。宗室无此限制,又想着保障日后生活,免不得想与官宦联姻,一起选妃的诸位婚龄藩王,秀王选的人家世最低。金氏秀美,朱佑檏见过一面后,不顾家世就定下了她,颇有浪漫色彩。
    为此,皇帝也忍不住高看朱佑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