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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
    李文森没有理会他的理论,只是微不可见地皱起眉:
    “中国早没有艺妓这种说法了,你从哪里拿到的传单?”
    “我公寓门口小径上,可能是被风吹到那儿的吧。传单上也没有直接写艺妓,但表达的意思……应该差不多吧。”
    他笑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头:
    “我中文阅读还不是很好,还想像你请教一下语序问题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研制出了一种新料理,正想请同事们尝一尝呢。”
    ……不,我什么时候都没时间。
    李文森默默避开了这个话题:
    “你的传单还在吗?”
    “不在了。”
    ……
    她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鹤田,我约了人。”
    “约会吗?那我就不打扰啦。”
    他挥了挥手,小声说:
    “虽然乔伊很厉害,但就是太厉害了,你们的婚姻生活一定很可怕……所以我完全支持文森酱你找下家的行为,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李文森:“……”
    为什么现在除了电脑,连她的同事都觉得她和乔伊是一对?
    难道她脸上写了“已婚”两个字么?
    ……
    现在早已过了晚饭时间,餐厅里仍然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窗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高谈阔论。餐厅的巨大屏幕上,还在放着上届世界杯的重播。
    李文森在餐厅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认真看足球赛的曹云山。
    她走到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刚张开嘴想说话,就被曹云山一根食指抵在唇上:
    “嘘。”
    李文森:“……”
    曹云山抬起左手腕,用右手指了指手腕上的迪士尼腕表。
    ——七点四十五分。
    他们约的是七点四十六分这个奇葩的时间……所以怎么了?她如此守时地早到了两分钟,却不许她说话?
    曹云山穿着大波点衬衫,坐在她面前,盯着手表。
    直到指针恰恰好好对上七点四十六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数字是很神圣的,约定了某个数字,就相当于定下了一个契约,既然我们约好了我们的会话从七点四十六分开始,就绝对不能违反。”
    “……”
    李文森叼了一条炸小鱼,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
    “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样的规矩?”
    “最近忽然顿悟了。我以前虽然从事数学研究工作,但对数字并没有敬畏之心。”
    他煞有介事地说:
    “然而某一天,我忽然发现,我最近几年不仅没有取得奖项,连最近的几篇论文被打回来,不是因为我不够努力,而是因为我心不诚。”
    “……你要不要烧根香把《数论》供起来?”
    “这还用你说?我早供了。”
    曹云山帅气地理了理大花衣领:
    “不仅供了《数论》,还专门买了个香案,把高斯、哥德巴赫、笛卡尔,和毕达哥拉斯的画像摆上了去,一天三炷香,瓜果牛羊三天一换,比我高考时拜太上老君还勤快。”
    李文森:“……”
    她为何认识了如此一个蠢货。
    “你等着看吧。”
    曹云山信心十足的说:
    “在我这样大的阵仗前,菲尔茨奖再高冷,那也就是纸老虎,不值一提。”
    菲尔茨奖是数学界的诺贝尔奖,但比诺贝尔高冷,因为它四年颁发一次,一次最多颁四个人的奖,而且这四个人都不能超过四十岁。
    也不知道菲尔茨奖的设立者约翰查尔斯菲尔茨,和数字四到底有什么仇怨。
    不过……
    “我觉得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李文森拿出手机:
    “别聊这些白日梦,先聊一聊昨……”
    “好说。”
    曹云山打断她,神秘地小声说:
    “我告诉你,我感觉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
    “惊天大秘密等会儿再听。”
    李文森抬起头,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们先聊一聊别的事。”
    曹云山看着她温和的笑脸,脊背一下子凉了:
    “什么事?”
    “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
    他莫名其妙地说:
    “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去看电影了么?有什么好聊的。”
    “我们确实只是去看电影了。”
    她没去观察曹云山的表情,也没去审查他的语气。
    只是又平静地笑了笑:
    “但是你居然在明知道我口袋里还剩二十七块零五毛现金的时候,把我一个人扔在了那种不仅鸟不拉屎,还距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
    曹云山:“你听我解释……”
    “没得解释。”
    手机在她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指尖打了一个转。
    李文森笑眯眯地说:
    “曹云山,打车还要一百五十块呢,我觉得我们微博的交情这次可能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因为我现在很有往你的咖啡里下氰.化.钾的冲动。”
    她去看电影之前,身上全部的钱只有五百零七块五毛。
    门票钱是曹云山请的,打车平分一百五,冰淇凌二百八,最后还被曹云山拿走了五十……他是打算让她一路小跑着跑回么?
    “大人,这次真不是我的错。”
    曹云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条短信,举在李文森面前:
    “我刚想回去找你,就接到了安德森的信息,说俄罗斯的导.弹击毁一枚卫星,两万多片残片正以超过子弹的速度朝我们空间站的望远镜飞过来,分分钟能把我们的望远镜切成吐司片。”
    “……”
    “他咆哮着告诉我,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立刻赶回去修改卫星的轨道模型。”
    “……”
    李文森盯着他的手机屏幕,良久才说:
    “安德森?”
    “短信title不是写了么,除了物理组组长那个老顽固,这里还有哪个安德森?”
    曹云山把手机收起:
    “一台宇宙望远镜多少钱啊,坏了一台,我们研究所就要一年吃不上肉,我哪还有时间给你打电话,一路上飙回去的,车上都在改数据。”
    “那些残片的事前天就发现了。”
    李文森端起桌上的奶茶,又放下:
    “安德森不是已经确定,它们一直在朝美国的空间站飞,不会去我们的轨道么?”
    “本来是和我们没关系的,但他在短信里说,那些碎片的运行轨道被太阳风等离子体流干扰了,转了方向。”
    “安德森在短信里和你说的?”
    李文森敏感地捉住了关键点:
    “你没有亲眼看到数据?”
    “没有,数据是上级发下来给我的,我修改好再反回去。”
    “以前也是这样,还是只有这次是这样?”
    “以前也是这样的,我从来看不到空间站的直接数据,因为我的级别还不够,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曹云山抓了一条薯条,沾了沾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