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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云述
    这私下嘛,自然是软禁控制起来了,若他抗旨不遵,就坐实了谋逆,到时候必然失了立场,天下可共击之,若他乖乖的回来了,晋西军就是想谋逆也群龙无首,不成气候,到了平都,那还不是任皇帝拿捏。
    司马凌摸着下巴,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不错不错,这样一来,还可以试试楮铭的忠心。
    江昌可算是恨死赵琅了。
    “陛下不可啊!陛下如此是向逆贼妥协啊,陛下,臣做什么可都是为了陛下…”
    “丞相不必惊慌,朕此举也是为了护你,等叛军点名要杀你,那时候朕也护不住你了。”
    赵琅趁热打铁,特和善的道:“丞相大人!您是百官之首,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如今不过是委屈一下您作饵,又有什么所谓。”
    江昌跳起来揪着他朝服的领子,目玼尽裂,往日种种算计皆浮上心头。
    “你!都是你,赵琅,是你在公报私仇!”
    赵琅不怒反笑,任他怒目圆睁,“丞相大人说的哪里话,您与赵家有何私仇呢?”
    司马凌早已经看不爽江昌渐渐坐大,还想要录尚求事?痴人说梦!他才刚刚解决了一个楮家,如何又能再容一个,此番正好顺水推舟。
    一脸同情的看看江昌:“也罢,这次就先委屈一下丞相。”
    接着下旨:“丞相江昌构陷忠良,令武安侯蒙冤受屈,朕甚感痛心,传朕旨意,革除江昌丞相之位,禁足丞相府,召武安侯入京,着三司同审,务必令真相大白。”
    “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臣!陛下…”
    江昌被执吾卫拖远了,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赵琅才缓缓站直,慢条斯理的理理自己微皱的衣领,眼睛闪过不易察觉的狠厉,当初父亲也是这般被他下手的,如今也算是报了仇。
    江家的丞相之位也是荫袭来的,当年他老子尚且有些本事,到了江昌这里,也不是不够狠辣,只是朝中有了楮家,云家这样的门阀世家在,本来存在感就低,现在被皇帝找个由头就给撸了,到底令人唏嘘。
    云舒回头看了一眼赵琅,不错,这招一石二鸟用得漂亮,和丞相一起挑拨皇帝猜忌楮家,先是除了武安侯,如今又整垮了丞相,楮铭皇帝是早容不了,哪怕回京也是难逃软禁,江昌再没有翻身的机会,追随他后面的那些世家,自此尽归赵琅所有,不久后,只怕这朝堂上,又一个大世家就崛起了。
    司马凌毫无压力,站了起来,“赵琅,你和众阁臣先暂领政事,云王,率骁骑卫供卫京畿,你与武安侯私交甚好,希望你不要犯糊涂,不然朕不会放过你!”
    这是警告她,呵。
    云舒回到书房的时候,之桓正站在窗边等她,没错,他是能站起来的,只是不能远行,以前云舒劝过他,用木杖慢慢的走,可惜骄傲如他,宁愿一辈子坐在轮车上,也不愿被人耻笑是个跛子。
    他笑了一下,脸色苍白得紧,常年的药石让他有种病态的枯槁。
    “兄长回来了。”
    云舒看他今日既没有带木杖,也没有轮车,微微觑眉。
    见云舒没有答他,又缓缓说:“今日,皇帝召楮铭回来了吧。”
    云舒一边吩咐送木椅过来,一边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司马昂搅在一起的,还有赵琅,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兄长,就实话实说。”
    “你生气了?你从来就没有对我生过气,如今为了一个外人,你在质问你亲弟弟!”
    他微微不稳,云舒上前扶他的手,却被用力推开。
    他梗着脖子盯着云舒,像质问,像怒吼,“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是不是很可怜?很可笑?我为什么会这样?这都是他们害的!”
    云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心底的恐慌更甚,伸手去拉他。
    “之桓!”
    “为什么!我从一出生就是个残废,陪伴我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无尽的仇恨,我不过想要坦坦荡荡的走在阳光下都是奢望,可是他们呢,高官厚禄,封侯拜相,权倾朝野!踩着云家白骨登上的高位,他们逍遥了那么多年,不应该付出代价吗!”几乎是竭斯底里的吼出来。
    云舒捏住他的肩膀,不可以,不可以让之桓也变成仇恨的牺牲品,开口声音里已经带着颤抖:“之桓,这都是命,云家能到今日已经实属不易,你不要被心魔灭了心智。”
    云述挣开她,站立不稳扑在案上,有发丝飘落下,“哈哈哈…我早就疯了,自从我知道母亲是先帝的细作,知道我这身残废全是拜最亲的人所赐,知道父王是被毒死,我就疯了,阿姊!”云述吼出来,双眼赤红。
    云舒如遭雷击,他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知道,叶河清是先帝的细作,自己是女扮男装,原来他早就知道,双手无力的滑下来,云舒眼眶里忍了很久的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女扮男装,我不该为了云家的苟延残喘离开你,留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药庄,不该让你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承受这些,为了追名逐利,一直忽略你,我以为你过得很好,我以为有我在外面挡着,你能做云家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是我的错,是阿姊的错…呜…”
    只有弟弟,才能轻而易举的击中她心中的柔软,弟弟才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云述抱住哽咽的云舒,是他最亲的阿姊呢,他怨谁也不会怨她,她这些年受的苦,又比自己少多少。
    “阿姊,你没错,我们没做错什么,是叶家,是司马家,是他们错了,是他们该死!”
    “不要…停手吧,之桓,你停手,我们以后什么也不要了,就守着云家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们离开平都,我们不争了,好不好…”
    云述摇摇头,闭上了眼睛:“我回不了头了,就像你说的,这是命,逃不得,躲不得。”
    云舒只觉得无尽的悲哀笼罩着她,为什么,一个她还不够,还要搭上弟弟。
    “阿姊,你不该喜欢楮铭的,要让司马家血债血偿,就必须要除掉碍手的楮家,你之所以停手,是因为你爱上了他,爱上了我们的仇人!你下不了手,就让弟弟来帮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