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陆府,陆清漪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站在院中,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觉得很惊奇,不明所以的跨入花厅,却见陆珉满脸怒气的坐着。
“父亲?你不是明日才到吗?”陆清漪上前。
陆珉看见她回来了,指着就骂:“不肖女!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打扮,还有没有半分县君的样子?这是什么贱民的装束!”
他站起来,将茶杯重重搁在小几上,茶水荡了一片,扬手打落陆清漪手上拿的木风车。
陆清漪也知道父亲生气了,立刻站定:“父亲,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陆清漪委屈的站着,不敢多做狡辩,父亲向来不喜欢她碰这样平民的东西,一直说要立起体统来。
跟进来的张先实在看不下了,上前一步:“陆大人,阿琰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发火。”
陆珉见张先也跟进来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哪来的不三不四的东西?阿琰也是你叫的!”
张先上前拱手行礼:“在下张子辰,见过陆大人。”
陆珉皱眉,“你就是那个张子辰,哼!本以为张阁老门风清正,家教甚严,没想到啊,能教养出张公子这样的,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堂堂男儿,就像个长舌妇般,只知道扒拉些家长里短的事。”
话可以说是相当刺耳了,张先也不再维持行礼的动作,立刻反击:“以陆大人的渊博学识,想必也是知道人各有志的道理,该如何活,如何做,全靠一心而已,不管是庙堂决断,还是江湖浪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陆清漪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张先说这些道理。
他痞痞的笑了一下,“还有,晚辈为人处事如何,家父教养如何,别人还不能妄断。”
张先笑得轻松,话中却是字字带刺,一向吊儿郎当的他,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陆珉一时气短,张阁老是跟随先帝打过天下的,当时就是朝中股肱,很是得先帝敬重,指责张家确实不应该,他又将怒火迁移到了自己女儿身上来了。
“是,既然张公子也知道自己家事别人不能妄断的道理,那陆某教导自己的女儿,又干卿何事?”
陆清漪见张先还上前来,怕他们越吵越激烈,忙道:“父亲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以后我不再出门就是了。”她以前每次撒撒娇就行了。
“你给我跪下!都是让你母亲给惯坏了,堂堂县君,处事如此轻浮,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声都被毁成什么样了!”
陆清漪还没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火过,一时也有点委屈。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和这小子出去混的?
云王殿下,云王亲自说的!亏我还巴巴的上前去给你说亲,这脸都给你丢尽了,云王妃是什么人,是命妇!云家是什么地位,会是你这种处事不稳重的高攀得起的吗,啊?”他越说越气,指谢陆清漪的鼻子就骂起来。
陆清漪错鄂抬头,她没想到云舒会这么明确的拒绝她,会嫌弃她,从小到大都没人嫌弃过她…
“不可能,殿下怎么会是这种人!”她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泪滴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的张先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不可能?哼,云家的王妃历来要求是最高的,你以为就你这个县君的身份,能有多了不起,云王殿下现在是一品的重臣,多少世家贵女如过江之鲫,要不是我拼了老命当上晋陵郎主,你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陆清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冒出来,几乎是对着陆珉吼出来的。
“是!我从小刁蛮任性,空有皮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云王殿下不喜欢我,让你巴结云家的美梦破灭了,那你再培养别人去当棋子吧,反正你手里还有那么多族女,云家的王妃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稀…”
“啪!”
陆珉看她越说越荒唐,抬起手就是一耳光。
响亮的一声耳光,抽在陆清漪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把她打得懵在了当场……
陆珉竟然打她!从来没人打过她,是说到了他的痛处了吗?她从小就不喜欢那些贵女的礼教,却还是被逼着做一个轻声细语的淑女,一言一行都要有贵女风范,她哪怕不喜欢也忍着,现在她做不成了王妃,父亲就当她是废物了吗?
张先扔了扇子,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陆清漪,气得脸色铁青的:“陆大人的家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看也不看张先,只盯着陆清漪,胡子都气得抖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不稀罕云家的王妃了!你也不用再逼我了…”
她哭着跑了出去,张先也跟上了。
陆珉跌坐在椅子上,抬起颤抖的手看了看,陆清漪,太让他失望了。
云舒还在躺椅上看着书,却听院中突然吵闹起来,是程伯的声音:“张小公子,都说郡王休息了…您明日再来吧…诶,您不能进去!”
便见他踹开书房的门进来了,云舒抬眼看了一下怒气冲冲的他,又低下头继续翻书,挥手让程伯下去。
“你比我想的来得还早一点。”
他三步并两步的过来,伸手就揪住了云舒的领子,几乎是把她从躺椅上提了起来。
“诶!诶!…你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放开。”云舒还是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淡定的把书放下了。
守在外面的姜武已经冲进来了,手按在剑柄上:“郎君休得无礼,否则我不气了。”
云舒向他摆摆手,让他也出去。
张先本来是想揍她一顿的,却轻而易举的提起了她,想必也是瘦得厉害,便将她恨恨的扔回椅子上。
“你拒婚有那么多理由,为什么要选最伤人的一种!”
云舒一边似笑非笑的理理被他弄皱的衣袍,一边说:“哟,心疼了,这么快就护短了,以前我不你兄弟吗,现在都说动手就动手了。
果然美色误人,见色忘友,你难道不知道,最伤人的,恰恰是最有效的。”
他径直坐了,倒了杯茶来喝:“你少打哈哈,你自己和武安侯不清不楚,就拿别人来出气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变得和某些不择手段的人一样,我可第一个收拾你!”
他指了指云舒威胁道,他只是不说而已,其实比任何人都看得透,自然能体会云舒近来的变化,只是这些事是他无法改变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