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只是一时糊涂,绝不是故意危害朝政,陛下…”
云舒冷笑:“一时糊涂?做了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一刻良心发现,如今事情败露了,您就知道是一时糊涂了,看来只有证据确凿,您才会醍醐灌顶,不然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和廷尉监大人,还不知道财源广进到多久呢…”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有云舒这样的人说得,句句听来心惊肉跳,云王最近锋芒毕露,想求情开脱的都不敢上前了,避之不及,唯恐被连累。
“够了!都别吵了,吵得朕头疼,叶俊良,叶伽,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叶家败类,也不要让廷尉审了,给朕用三法司会审,牵涉什么人,什么事,都好好审审,看还有什么罪!都滚下去!”
司马凌先走了,朝政他做不了主已经够憋屈了,下面的臣子也看轻他,什么天子威怒,根本不放在眼里,还不及一个武安侯和云王的淫威。
朝臣禁若寒蝉,最近这几位火气都挺大啊。
“先去趟乌衣巷。”云舒坐在马车里,理了理微皱的朝服,对车辕上的姜武吩咐,她捏了捏微疼的额心。
楮铭看着云舒远去,问身后的裴越:“你上次说,云王连夜去了趟白梅书院?”
“是,回来就告病了。”
那她最近性情大变可能和那晚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忽然这么冒进起来。
叶温昘正在书房里听下面的人禀报今日朝堂上叶家发生的事。
“…那叶伽争辩不得,被押入了天牢…”
他正握着茶杯,手抖了一抖,眼里露出阴冷的笑:“好!这竖子也有今日,真是报应不爽,你继续下去盯着,有什么消息,即刻报上来!”
家人领命下去,旁边的叶皓祯侧过身来笑着拱手:“恭喜父亲,大仇得报。”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看那老贼还能得意到何时!”
“郎主,云王在外求见。”
管家在书房外通报,叶温昘和儿子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茫然,云王?云舒?来这里干什么?
“快请进来,哦不,我亲自去迎接。”他立刻理了理衣服朝门外去了。
不管是干啥的,堂堂郡王驾临,不能让人家等在门口啊,更何况是在这风口浪尖,乌衣巷住的可都非富即贵啊,让人瞧了去可不好。
片刻之后,云舒坐在主位上,叶温昘恭敬的坐在下首,试探着问:“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
云舒端起茶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你不知道本王来干什么吗?”
“殿下,这…”
云舒微微倾身,盯着他的肥头大耳,和善的笑着:“本王是来给你送机会来了。”
他眼睛微微一动。
“殿下,此话怎讲?”
云舒坐直了,似笑非笑:“叶大人和太傅大人是本家同族,结果人家抱对了大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子弟位列庙堂,而你呢,当初就因为犹豫不决,这么多年都还是个小小工部主事,还得因为太傅府的得势,受人白眼,本王也为你不值啊…”
叶温昘脸上不太好看,他是叶家庶子,大靖士庶阶级森严,他一向不得大房待见,当年叶温如悄悄攀上了太子,他却觉得东宫势弱,珲王一派权势滔天,而且说白了和自己一样是庶子,珲王有意拉拢,他也唯江氏一族马首是瞻。
起先确实是风光了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太子会在先帝狩猎的时候动手,安排了刺杀,嫁祸珲王,先祖震怒,收押了珲王,那时候先祖已经身体不济,回宫后就中风病倒了,太子掌控了皇宫,亲王重臣都被困在了潜光殿,只有东宫一人能侍疾,亲自送走了先祖,继承大统。
先祖走得蹊跷,东宫弑君的传言一度尘嚣世上,但太子是正统,而且大局已定,又能翻起多大风浪,倒是苦了他们这些小喽啰,珲王失势,他们这些年被太傅府欺压,他乃是叶俊良的长辈,见了还得作揖行礼,太傅府的人对他们,都是鼻孔朝天的,现在太傅府落了马,他自然解气。
“郡王莫不是开玩笑,太傅府吃香喝辣的时候我们吹着西北风,现在他们落马了,我们也跟着倒霉,不被陛下迁怒就已经很不错了,谈何机会?”
云舒又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声音放低,笑得人畜无害:“叶大人,何必妄自菲薄,太傅府多年傲慢,得罪人不少,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我们的想法可是一样的,现在你手上想必也有不少罪证,只是不好出面,不如把这种事,交给擅长的人来做。”
云舒也不想和他卖关子,直接抛出好处:“叶家失势已是必然,而朝中可有不少好位置是空着的呢,如果你现在还犹豫,不仅捞不到好处,可能真的会被牵连了。”
“郡王,这…”他作沉思状。
云舒站了起来:“本王言尽于此,叶大人是聪明人,好好考虑,不要再白白浪费叶家这房摆脱庶士命运的好机会了。”
送走云舒,儿子叶皓祯才从屏风后出来,走到愣神的叶温昘面前:“父亲,云王刚刚说的,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听得可是动心的,自己都三十几了,世家子弟这个年纪,早就凭着家里的荫袭高官厚禄威风八面了,自己还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平日里还得对着叶伽那几个竖子点头哈腰。
“这个云王,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般直白,反倒容易有诈,这样,你把我们手上掌握的东西,挑几样透露给云家的人,先探探,不要陷太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还不敢和太傅府撕破脸。”
叶皓祯跃跃欲试,现在得了首肯,更加没顾及:“是,我这就下去办。”
姜武扶云舒上了马车。
“郡王可是要拉拢叶温昘?”
“拉拢这种扶不起的阿斗干什么?他以为这些年败给太傅府是当年没机会,殊不知和叶温如的狠绝比起来,他们这种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根本不堪一击,败得理所当然。”
叶温如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利用,还会有什么顾及,云舒摇起扇,厚厚的裹胸,在这种三伏天,简直快要了她的命,烦躁得很。
“如果他们有所行动,就把他们也拉下水,让叶温昘彻底和叶家撕破脸,如果还是这般胆小,也不会有利用价值,就让他们和太傅府一起兄弟情深吧,我记得他有个儿子,和漕运可不清白…”
姜武觉得虽在三伏天,脊背却凉飕飕的,以前的郡王果然还是太仁慈了,她要是耍起阴谋诡计来,绝不逊色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