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街边,车上的人轻轻挑开帘子来看。
见马上的那人眉目俊朗,萧萧若松下风,肃肃如花间月,贵胄天成,侯府护卫执马槊相随,肃穆庄严。
权势加身,有勇有谋,世间难得的人物。
旁边的丫鬟惊奇的道:“女郎,那位,就是武安侯殿下呢!”
丫鬟激动的摇着她的手:“果真如传言般有天人之姿呢。”
挑帘的是个清俊的美人,听着丫鬟的话,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她听闻,父亲有意和楮家结亲,而这位手握重权的侯爷,不仅相貌出众,年纪轻轻更是执掌大靖权柄,搅动天下风云的人,多少人争先恐后的攀附。
她向来骄傲,瞧不上那些纨绔子弟,更不喜奸诈权臣,今日一见,武安侯德才兼备,温柔俊朗,心里也欢喜父亲的安排。
楮铭下午便回御台处理这些日子落下的政务。
看到李镔调任散骑常侍时,无声的笑了,这个云舒,真是见缝插针呐,才几天功夫,手都伸到门下省来了。
不过这个李镔上次处理乌孙使臣一事,确实利落,也算得上是个有能力的,便让他先留下看看。
楮铭抬头问旁边侍立的人:“前几日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军中确实有人伪造名册,而且这么做的人还不少,那些多出来的饷银,只怕用在了其他地方。”
“继续盯着,也别点破他们,看看都有些什么人。”
“是。”
那护卫拱手,无声的隐入黑暗中去了。
这几天王婳是真的怒了,自从这个赵琅来做了这个破参军,天天跟在她后头,一口一个婳婳,烦都给烦死了。
要么一束花,要么一盒糕点,一会儿又是什么簪子,整日里军营的军士们,就以看她们俩的热闹为乐。
她知道赵琅能舍弃职位来做这个小小的参军不容易,听说还被长公主打了,一个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说不感动是假的。
王婳觉得,他如此做,反而让自己更加亏欠,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根本给不了赵琅任何回应。
“赵琅,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给我滚回赵家做你的公子哥去。”
王婳一身爽利的劲装,衣袂飘飘,发髻高束,还是站在靶场边,拾起一支箭眯眼瞄了瞄。
这英姿飒爽还玩世不恭的的模样,简直让赵琅越看越迷恋。
赵琅在旁边特狗腿的给她拿着弓:“我知道啊,从我们第一天认识,你就说过不喜欢我。”
“你总说不了解我,可是你又不愿意接近我,所以换我来你身边,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
她轻蔑的瞥了赵琅一眼:“哼!了解了你又怎样,我王婳,要么就嫁王爷那样高位重权的人做生杀予夺的王妃,要么就嫁叱咤沙场的大将做将军夫人,你看看你,哪点符合?”
赵琅放下弓,难得有几分认真:“如果你喜欢这些,我都可以做到的,不管是位极人臣,还是征战沙场。
我也是学过六艺的,虽说武艺没你高强,可是也尚可…啊!”
他吓得抱住了头,刚刚王婳拿着手中的羽箭对着他就是用力一掷,箭头便轻松穿过他的纱帽钉在了几米开外的旗杆上。
王婳笑着拍拍手:“尚可吗?”
他站直,故作镇定的尴尬笑道:“咳……咳…咳,女将军威武,小人佩服…小人佩服。”
“参见郡王。”
“参见郡王。”
众人向云舒行礼,她缓缓走来,挥手给众人免礼。
“参见郡王。”王婳抱拳行礼。
“嗯,难得今日王婳也在,先免礼吧。”云舒解下披风给姜武,连日微雨,她过来看看粮草。
“王婳刚刚真是说笑了,赵公子虽然不能骑马安天下,可也是能提笔定乾坤的,当年在御学,他的才华可是一等一的出众,还是陛下伴读呢,我等也是望尘莫及。”
云舒接过姜武取下的纱帽递给赵琅。
“仲卿只是见到你,才会百练钢成绕指柔的。”
云舒没浮夸,赵琅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云舒偶有交手,都没讨到多少好处,不然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做到了中书侍郎呢,还是在楮家的眼下,都从无纰漏,只是他在王婳面前,却还是个毛头小子。
不知道刚刚说要嫁给郡王的话云舒听到没有,王婳有点不自在。
“郡王说笑了,末将还有箭术课,就先告辞了。”说罢行礼告退。
云舒见赵琅盯着人家的背影走神,特意咳了咳。
“人都走了,仲卿不去追吗?”
他回过头来,失落的说:“追上又有什么用。”
说起他们相识,云舒也算得上半个媒人呢。
有一次先帝狩猎,按制她不能带多少护卫,可是先帝又对她虎视眈眈,王撼岳为云舒安全着想,特意让王婳扮作婢女跟在她身边。
猎场中果然有人动了手脚,放出用来射杀的豺狼和黑熊不知怎的,竟然敢围攻云舒和几位御学的公子。
动物如何驱赶恐吓都没用,云舒知道这是被人训练过的动物,恐怕外围也被人隔断了,阻挡别人来救她们。
护卫将云舒死死护住,有人被扯落马背,有人被撕咬,场面危急,那时才十四五岁的王婳,临危不乱,冷静的拉弓搭箭,箭箭穿颅而过,硬生生将作乱的动物射杀殆尽。
赵琅永远记住了这个清丽的婢女,她骑在马上,一箭便结果了向他扑来的豺狼,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伸手给他:“上来。”
一见如梦,一念入魔,说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后来云舒在先帝面前说,遭遇野兽围攻,多亏骁骑卫中的王婳相救,他才知道,这个女孩,竟然是中护军王撼岳的女儿,箭术出神入化,已经是细柳营中的箭术教头,大靖没有明令禁止女子参军,先帝赞了一句虎父无犬女,不情不愿的封了她做校尉。
这是个多么奇特的女子,他见过多少或高贵或美貌的女子,可是她那不悲不喜的神情,偶尔幼稚的可爱,是那么让人爱不释手,其他女人,都是庸脂俗粉,黯然失色。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细柳营的常,众人笑他痴傻,只有自己能体会一见终身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