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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也不远,赶牛车的正好是队里的一位大叔,见着许安和王思婉的时候,热情的招呼道:“安子,回来啦?”
许安和王思婉回S城探亲的事,队里的人都知道。
有人觉得是应该的,虽然王思婉成分有问题,但带人回去看看家里人也无可厚非。
也有尖酸的觉得大题小做,别的知青都没回去,就你金贵些要回去,这还没结婚呢,就把人带回家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在私底下说的,没敢拿出来说事。
毕竟这证明是大队长开的,人大队长都同意了没说什么,还要你们来说不成?
“对,回来了,待会得麻烦牛叔了。”许安客气的说道。
牛叔赶紧摆手,“这客气啥啊?”
也没再多说,许安拉着王思婉上了牛车,坐在了里面。
他俩来得早,还没到牛车出发的时间,一般这牛车一天只跑两趟,来一趟去一趟,都是固定的时间,毕竟牛车跑得慢,如果不固定时间的话,有些人可能就要错过了。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陆陆续续就来人了,到了该出发的点,牛叔却没有出发。
“牛哥,这是还要等谁是吧?咋还不走啊?”队里向来泼辣的张婶子抱怨道,她是张腊梅的妈,本名叫刘桂凤,只不过嫁到这边来,大家跟着她男人称她婶子。
虽然年前杀猪的时候闹出那起子事,可张腊梅和李长根感情还好好的。俩家在过年的时候也特意走动了下,商定了两个孩子的婚期,这张婶子这次到镇上是为了买点给女儿的陪嫁。
早上她是坐的另一趟牛车,没坐这一趟。
牛贵呵呵一笑,“就一会,等你亲家。”
“我亲家?”张婶子有三个儿子,都结婚了,所以她亲家可多了。
“喏,这不是来了吗?”牛贵头点了点,不远处有两个人相携走来。
赵秀兰是过来给他儿子置办点结婚用的东西,见自己闺女过年期间一直闷闷不乐的,她就带着一块上街散散心。
这刚到车后头,牛车里就探出个脑袋,“哎呦,我秀兰妹子,咋这么巧呢,我今天也上街来了,早知道就找你一块了。”
她很热情,毕竟自己闺女嫁到大队长家算是高嫁,所以她这态度得好点。
转眼看到跟在后面的李长秀,她又招呼了,“秀儿,快快快,快上车,外面可冷死了,今天陪你买东西都累了吧?”
李长秀脸上闪过不耐,也不知道她哥怎么想的,找谁不好,偏偏找了队里嗓门最大最是泼辣的张家。就张腊梅那个样子,哪里能做她的嫂子。
可她在这事上没话语权,她哥也不听她的,所以哪怕她不喜欢张腊梅,也没办法。
赵秀兰也不喜欢张婶子,因为李大柱是大队长的原因,她一向把自己往高了看点,这张腊梅呢,原本她也是看不上的,但她儿子也说得对,张腊梅干活利索,田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再加上身子骨壮实,是个能生养的。
她早就想抱孙子了,既然儿子喜欢,自家爷们也同意,她也应下了。
这会见到刘桂凤,赵秀兰也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自然的旋开了眉目,她搭着刘桂凤递出来的手,借力上车,边说道:“是啊,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和你一块了。”
刘桂凤虽然泼辣,但不代表她是没有心机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赵秀兰和李长秀的不耐烦。可她就当没发现,心里冷笑。
自己闺女是要嫁到他家没错,也是攀了高枝,可不代表这一老一少的可以这么嫌弃,之前她就看出来,自己闺女嫁过去可能日子不会好过。
不过她也不担心,她闺女性子随她,不是个能吃亏的,到时候谁不好过还不一定呢。
想开了的刘桂凤脸上的笑更是灿烂,拉完了赵秀兰之后又把李长秀拉上来。
等坐下来后,她扫了一眼坐在里头的许安,“安子,你和王知青刚从外面回来是吧?你都走好几天了,队里那些小子想找你打牌都找不到。”
一听许安也在里面,李长秀精神一震,赶紧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在寒风中走了这么久,头发肯定吹乱了。
不过听到王知青的时候,她手又顿住了,垂下来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裤腿。
许安转过头,“嗯,我回去后再找他们打牌。”
回完了刘桂凤的话,许安又看向了赵秀兰,“秀兰婶子。”
赵秀兰心里复杂,注意到女儿抓着裤腿的手,便冷了脸淡淡应了声,没有要寒暄的意思。
刘桂凤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很得意,嘿,你还看不上我闺女,你闺女不也一样被人嫌弃吗?大家都一样,只不过你家男人运气好,当上了大队长而已,还真以为自己高贵到哪去了。
她之前心里受了不痛快,那也要让赵秀兰和李长秀跟着不痛快一下。
于是她看到坐在许安里面,露出的小脸白白嫩嫩的王思婉时,又接着说道:“哎哟,王知青,你这脸上都抹了啥啊?皮肤怎么这么好呢?长得也好看,我看这公社里啊,数一好看的姑娘就是你了。难怪安子非得要和你结婚了,我要是个男的,我也要找个你这样的,又好看干活又利索。可惜我家三个小子都结婚了,不然可轮不到安子。”
她素来泼辣,嘴里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好话都堆在王思婉身上。又是邻里之间的玩笑话,无伤大雅的类型。
谁都会觉得她这么说只是场面话,毕竟说漂亮话谁不会说啊。
但这意思落到其他人耳朵里,就不一样。
首先就是李长秀,她不喜欢王思婉,尤其是王思婉还抢走了许安,她早就恨毒了。刘桂凤这么一通夸,说什么许安非要和王思婉结婚,更是像一根刺似的扎在李长秀心里,又痛又难受。要知道队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喜欢许安,结果人家许安不要她这个李会计,却选了个有成分的女人,这不是往她脸上扇吗?
其次就是赵秀兰了,她的脸才被扇得啪啪响的,什么公社数一好看的就是王知青?她闺女之前才是公社里最好的姑娘。什么叫要是个男的,也找王知青这样的?她闺女工作体面,人又斯文秀气,差到哪了。
这话要是私底下也没什么,但偏偏这是在牛车里,车上还就两个小姑娘,一个就是王知青,一个就是李长秀。这刘桂凤把王知青夸成这样,那是把她女儿放到什么位置了?
所以这赵秀兰也气得够呛,可偏偏她这个亲家,也不像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说个场面话的意思。
只是这场面话,多少有点没顾着她的脸面而已。
所以她心里再埋怨刘桂凤不会说话,也没法子当面指责她。
最后就是王思婉了,她以前在后宅,见多了贵妇间靠着说话捅刀子的,这刘桂凤想借着她来打赵秀兰和李长秀的脸,她却是不乐意了。
不说别的,李长秀和赵秀兰毕竟是李大柱的亲人,李大柱又是大队长,管着他们整个队的人。现在虽然许安跟李大柱关系是挺好的,可枕头风吹多了,这人心自然就偏了。
再加上他们现在就是低调做人的时候,那他们作筏子可是万万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光速出现,哒哒哒哒哒哒哒
第37章
“张婶子您夸成这样, 我就不乐意了, 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本来就不太好, 我是诚心来改造的,所以在地里干活也格外卖力些,至于这脸,说明我就该是咱大义公社的人, 不然这地方也不能这么养我。我刚来的时候,还瘦瘦小小的呢,也是大队长好心,特意准我们先借队里的粮食吃饭, 不然我现在肯定还面黄肌瘦的。再说了您夸我,不如夸李会计,她将咱们队里的账管得好好的,我听说自她做会计以来,咱们队里的账就一点没出错。咱们领导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像李会计这样本事的, 才是咱们应该夸奖和学习的楷模。”王思婉面容诚恳,真心实意的说完这一段话,只让人觉得她懂事会说话。
刘桂凤也是精明的,一听王思婉这话语,就赶紧转头对赵秀兰和李长秀说道:“瞧我这脑子,秀兰妹子,王知青说得对, 秀儿才是队上的大功臣呢,管着账这么多年,还有大队长,也是辛苦这么多年,管理着咱们大队,我们的日子啊,才过得越来越有盼头。”
赵秀兰早在王思婉那么说的时候,心里就舒坦了,先是说明自己的成分不好,然后表明驻扎第六大队的决心,再是带出自家爷们人好,最后再把她闺女给好好的夸一波。这能不舒坦吗?
赵秀兰是舒坦了,可她闺女李长秀不舒坦啊,她讨厌王思婉,连带着觉得王思婉哪怕是夸她都是别有用心的,她说了那么多,不就是避开了许安要娶她这回事吗?
但偏偏,就是这事,才是她的心间刺。
因为恨,李长秀也不抓裤脚了,转而手捏成拳头,指甲抵着掌心,不知道疼似的扎进了肉里。
尤其是她往许安那看了眼,就看到许安见王思婉磕到了牛车围栏上,就伸手将人揽过来,用手隔着栏杆。
她觉得,自己是该去找狗剩聊聊了。
因为后面刘桂凤没再故意挑事,她和赵秀兰倒也和和气气的聊着天直到下车。
只不过分开之后,赵秀兰脸就拉了下来,这女儿还没嫁进他们家呢,就敢这么给她没脸,以后要是真结婚了,那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不过,她瞥了眼还看着许安和那女知青背影的女儿,在她的手上停了停,脸更是拉得老长,“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赶紧跟我回去。”
说罢,提步就往自己家走去,李长秀则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后面。
到了家,赵秀兰见到李大柱在堂屋里边烤火边抽烟,儿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火一下子就起来,“抽抽抽,就知道抽,每天晚上咳得肺都快出来了,还不知道消停。”
李大柱瞅了自己婆娘一眼,又抽了一口吐出来,反正自己婆娘说了自己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
烟雾缭绕间李大柱眯着眼睛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赵秀兰注意到李长秀已经一言不发的回了房,就赶紧坐到李大柱边上,将在牛车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还说道:“我看刘桂凤就是没真心把咱们当亲家。”
李大柱心说你可拉倒吧,之前张家上门的时候,你脸拉得跟驴似的,说也说不听,现在嫌弃人家给你脸子看?还说人家不真心把你当亲家,还是问问自己给了人家多少脸色看吧。
不过这话李大柱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夫妻之间相处还得有点讲究,他又抽了一口烟,吐出来之后慢悠悠的说道:“人刘桂凤说的也没错,你啊,就是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总觉得人家是故意说给你听的,那要人家就不是故意的呢?你这么说人家不也不好听。更何况咱俩家都结成了亲家,腊梅马上又要嫁进来了,这要是被腊梅知道了,心里那肯定不得劲啊。你这个做婆婆的,可得在媳妇儿面前立得正一点,别让长根难做。”
这提到自己儿子,哪怕赵秀兰觉得刘桂凤就是故意的,那也得闭嘴了。
见自家婆娘听进去了,李大柱满意的又抽了口烟。
说完了这个事,赵秀兰还有没说的呢,她起身关上堂屋的门,回来的时候特意压着声音小声说道:“我看咱闺女是魔怔了,你是不知道她听完王知青说的话,就把自己的手给抠的呀,血丝剌糊的,人都走老远了,还愣神的看着。我这心里啊,可真不好受,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赵秀兰是眼看着自己闺女这段时间瘦了老大一圈,毕竟是亲生的,看她这么没精神气的样子,哪能不心疼啊。现在看她这样子,就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拦着的,不然闺女指定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安子都跟人家回去看了家里长辈了,都走过了明路,我这边也告诉了公社,公社那边是很赞成的。再说安子也上心人家,对咱闺女没意思,总不能为了咱闺女去强拆散人家吧?”李大柱也叹了口气,现在说后悔可不就是晚了嘛。
“我知道这个理,这不就是心里难受吗?”赵秀兰瞪了眼睛,随后想到个主意,“反正安子也要结婚了,咱闺女该放下还是得放下的,我打算着,再去看看有没有好小伙子,你也去其他队上瞅瞅,总能找到个比安子好的。到时候咱闺女要是看上了,这不就不难受了吗?”
李大柱也觉得行,总归是自己闺女,该心疼还是心疼的,“好,那我到时候看看。”
虽然说女方主动找男人不好,但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再加上自己闺女也确实到了嫁人的年纪,是该张罗开了。
这边李大柱和赵秀兰夫妻俩商量的事没人知道。那边王思婉和许安回到家里没多久,杨静就杀上了门。
刚把屋子里打扫干净的王思婉端着水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杨静脸红得像兔子似的站在门口,见到王思婉的时候,眼睛一眨,泪就落了下来。
“思婉~”杨静很是委屈的喊道。
王思婉赶紧把盆递给听到动静出来的许安,将人拉到自己房间里,然后嘭一下把门关上。
随后又把人拉到床上坐下,“怎么了这是?”哭得这么委屈?
不过王思婉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这个情节其实也是在书里看到过的。
“余学清这段时间和一个他家里介绍的姑娘通上信了,我就偷偷看了眼,他说我看他隐私,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说着说着,杨静的眼泪又是噼里啪啦的,王思婉赶紧拿出手帕塞给她。
“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他那么大张信摆在案头,我去送点衣服,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又不是故意的,他发那么大火干嘛啊?”杨静都委屈死了,你说她要是故意的,你发火可以,但她不是故意的啊,就随意瞟了眼,结果就被喜欢的人骂上了,那能不委屈吗?
王思婉倒是知道这个情节,因为这个事,杨静和余学清闹了差不多三个月的脾气,最后还是杨静有一次背东西没背动,然后是余学清帮她背回去的,这俩人才和好。
在这事上,王思婉心里有了主意,静静的听杨静抱怨完,等她平静下来才开口说道:“这事呢,确实是余学清不对,你都解释清楚了,你不是故意的,他还是要跟你吵,真的很不尊重你。”
“就是就是。”杨静附和,连连点头。
“他没搞清楚情况,这确实是他的错。不过静静,你不觉得,你太纵着余学清了吗?老是你追着他,明明回头就能看到你,却偏偏要和另一个人通信。”
说起这个,杨静更委屈了,她天天跟在余学清后面,还特意打了条围巾送给他,结果人家就是平平淡淡的接过去,然后平平淡淡的道了谢,对她的态度也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其实她今天难受就难受在,余学清是因为跟别人通信的信件被自己看到,然后对自己发火。
而那个别人还是他家里介绍的女人。
所以吵完后,她眼泪就出来了,听说王思婉和许安回来了,就边哭边过来。路上她还特意走慢点,想着余学清要是追上来道歉就原谅他,结果她一步都分成三步走了,他都没追上来。这难受就真的难受彻底了。
“所以啊,我建议你缓一缓,等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咱们再理他。”
杨静点点头,“对,就照你说的办,我晾晾他,等他认识到错误了,我再原谅他,没道理我受了委屈还要上赶着他。”
王思婉勾唇一笑,“嗯,就这么办。对了,晚上就在我这吃饭吧,我从S城带了不少吃的回来。”
心情好了点的杨静坏笑,“就我这了啊?哟哟哟,还真的是要成一家人了。”
王思婉噌她一眼,起身往外走,“我去跟许安说让他多做两个菜,再把火盆端过来,不然都要冷死了。”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王思婉和许安之间的感情也在日渐相处中越来越深厚,倒是杨静很听王思婉说的话,说不理余学清就不理余学清,俩人现在跟陌生人似的。
不过王思婉却注意到,余学清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开始追随着杨静走了。
冰雪消融之后,草地上也长出了嫩尖尖,慢慢的,又铺上了一层绿。飞走的鸟儿也回来了,叽叽喳喳的落在屋檐上,每天吵个不停。
就在这时,队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招工和招兵的通知下来了。
时下农村人想走出去,首先是得有个城里亲戚,这城里亲戚呢还得有点路子,可以帮着把生活在农村的孩子弄出去。再然后就是招工了,城里工厂多,每年都要一些人,虽然要的不多,但总是个机会。但是有一点,就是这招工的名额,大部分都被城里人给弄走了,只有小部分,才会通知到村里来。
但这小部分呢,也不是说你想去就能去的,还得靠本事,可村里的孩子要是会读书认字都还好说,那还有可能去城里。可问题里村里还有知青呢,从城里来的知青文化程度又高,又比村里的人看着体面。
这小部分招工名单里,还得有一大半被城里的知青给弄走。
所以这也是村里人跟知青们相处得不怎么样的原因,谁会喜欢一个来抢你粮食抢你工作的人啊?
最后,就是这招兵了,招兵是里面最公平的了,大家都要通过体检政审,而这政审中,村里人其实还更好过些,因为成分好嘛。
而这当兵呢,又是现下人们非常追求的,所以招兵啊,就成了村里年轻人口中的香馍馍。
不过,王思婉对这些不感兴趣,以她成分,哪里都去不了的。
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就是这件事,让各个大队的知青跟公社都闹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见三次,开心,哈哈哈哈哈
第38章
消息最开始是从向阳生产队的第三大队传出来的。
公社为了防止知青回城, 居然不给知青们招工的名额, 只同意队里的人去,凡是知青除了干农活, 一律不允许外出。
这算什么?非法囚禁吗?
这些知青们,一开始是凭借着满腔激情,做着凭自己的力量来改造广大农村的梦,斗志激昂的来到了贫瘠的农村。
但这激情是有限的, 在面对数不尽的农活,毫无乐趣的乏味生活后,这满腔激情便褪去了。
他们现在只想回城,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 更符合他们身份的城市中去。
可公社居然断绝了他们想走的这一条路?
这群知青受不了了,你要说大家公平竞争,该你的就是你的,那没有任何话说。可你这压根就不公平啊,那不得闹起来。
这伙年轻人之前在城里,大多数都参与就教育啊, 游街啊这样的活动。一收到这种消息的时候呢,大家伙就聚集到一起,到公社抗议去了。
至于之前说的不允许知青间串队?早就被无视了,谁让你公社干出这种事呢?
王思婉原本是不想去的,可她毕竟还是知青中的一员,就算要结婚了,那不是还没结婚吗?
所以就被义愤填膺的杨静给拉到了公社里。
到的时候, 这公社前面的大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全都是大义公社各个生产队的知青。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也不过26岁,来到这边已经有6年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知青没来,没来都是已经在当地结婚生子的,注定了不能回去,所以就不会再掺和这些事了。
领头的是第三大队的胡广庆,也是他最先发现公社不让他们参加招工的事。
这个胡广庆呢,可以说是知青里面最想回城的人了,但他家里没关系,父母有工作他也没顶替上,所以就只能靠自己出去。
这招工和招兵可不一样,招工的机会太少了,有可能两三年才能碰上几个名额;对,是几个名额,名额太少了,抢的人又多,所以不是谁都能上的。
而这想参加招工,还得有推荐信,推荐信一般是队里的队长书记来给的。这也是为什么知青不敢得罪队长这些人的原因,甚至是连不好的印象都不敢留下。
毕竟人家手里掌握着你们的去留的生杀大权,凡是有心思的知青,那都得讨好着点。
胡广庆虽然家里没关系,可他有一个在铸造厂干活的好哥们啊。他这好哥们早就说过了,今年铸造厂得在大义公社这边招一批基层员工,让他早做准备。
就在他兴奋满满,下准了心思等通知的时候。等来快半个月了,这消息啊,就是没传出来,队里怎么没通知呢?
眼看着开春就要下地了,胡广庆着急得不行了,偷偷去了封信,结果他好哥们说早就通知了,人都快招满了。
既然这样,那我去找大队长要推荐信,赶紧过去报名啊,结果跟大队长说了这事,他们大队长居然不给推荐信。
这下胡广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摆着就是不给他们知青机会嘛。
胡广庆等了好几年,这唯一的一个机会就在手边了,哪能让它跑了。
一不做二不休,胡广庆干脆就把这事说出来了,然后又添油加醋,挑起年轻知青愤慨的情绪,这事就传开了,然后就变成了所有人在这里聚集起来抗议。
冒头的自然是几个特别想离开的知青,比如第六大队的顾芳,在这里就蹦跶得特别欢腾。
她一大早就过来了公社,这会正站在中间,和胡广庆几个人说着话。
“广庆哥,我觉得你说得在理,这事啊,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想想,这还是你发现的,以前是不是还有更多没发现的?咱们这群知青在这边,受了多少罪啊?”顾芳站在胡广庆边上,一副很是愤慨的样子。
“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求一个公平的机会,谁能真的回城不还是各凭本事,结果咱们连这个公平都得不到,那还有什么意思?”如果王思婉在这里,她就会发现说这话的事第一次下乡时坐她对面的郭晓萍。
她这会穿着一身旧袄子,脸颊通红,手也裂开了不少,一看就知道这几个月吃了不少苦。
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郭晓萍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从她当初能在车上那么说王思婉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所以到了知青点,她因为不讨喜的性格,也招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算计,摸爬滚打到现在,当初的满腔热情早就没了,想回城想得不行了。这次闹出这个事,她就立马跳脚了。
在郭晓萍说完,顾芳就警惕的打量了下她,见她这副样子目露鄙夷,不过心里的警惕却没有降低,这群来的人,可都是有点小心思的。
今天要是争取到了公平招工的机会,那这群人可都是她的竞争对手了。
胡广庆眉头紧锁,其实这事他也背了很大的压力,毕竟先闹出来的是他,要是公社里的书记就是听,一意孤行的话,他也没招。
“晓萍说得对,咱们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要一个公平的机会,谁能回城不重要,但这个机会得有,而不是公社里拦着瞒着不让咱们去。咱们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所有人,这样的话咱们所有知青就都有了机会。”胡广庆大义凛然的说道。
边上围着的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是为了咱们所有人,不能瞒着咱们,咱们知青也是有知情权的。”
“对对对,公社这么做就是压迫咱们,领导人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透过这次的事,咱们必须团结一致,反抗起来。”
“我赞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起来。”
一个人两个人,所有人都振臂高呼,扯着嗓子开始喊。
这就是知青最难缠的一点,他们受到的教育程度比较高,会灵活的运用领导人的语录。但偏偏又年轻,经历的事并不是太多,是很容易被蛊惑的一个群体。
这群人在外面喊成这样,公社里面的也焦头烂额了。书记胡新华,就是这里面最焦头烂额的,毕竟这下命令说瞒着知青们的是他,谁知道瞒了几年都好好的,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发现了呢?
这年头,知青们可不会因为你是书记就对你留什么情面,要是他们想教育你,说你压迫知青就能把你绑出去教育了。
正是敏感时期,谁都能扣帽子的时候,真能不让他急吗?
他听到外面在喊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都算什么事啊?其他公社这么干都没事,偏偏咱们公社刺瘊子多,找事都找来这了。”
其实这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各个公社间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呢,因为上面不想知青回城啊,当初大张旗鼓的送你们下乡,不是让你们想尽办法回城的。至于为什么农村的年轻人又可以,现在农民吃香啊,成分又好,又老实本分,哪有这些城里孩子精怪?
因为这么点意思,所以各大公社都压着知青,尽量不让他们回城,这都是大家秘而不宣的。
再说了,就那么几个名额,这么多人去抢,下面浑水摸鱼的就多了去了,往年出事的公社也不是没有。
“咱们不能开这个先例啊,要是被其他公社的知青知道了,肯定都得来查这个事。”
“这群知青太不听话了,咱们得管着点,既然下了乡,那就安安分分的,别一天到晚想着回城,非要来的也是他们,现在要走的还是他们,那么好的事。”
“对,这群知青太蹬鼻子上脸了,他们下乡本来就不是来享福,之前说扎根农村,他们喊得声音高,现在要走,他们喊得声音更高。”
公社里也都商量着这事,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让知青们回城,让他们回城不就说明他们工作做得不够到位吗?
黄新华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改了主意,于是就干脆的招了个人过来,跟他说了两句话,那人就匆匆从后门离开了。
之前王思婉因为不想来,被杨静劝了好一会才出发的,到的时候正好赶上知青们真臂高呼的时候。
“呀呀呀呀,吓死个人了。”杨静捂着耳朵,眼睛眨个不停。
王思婉和她站在大院门口,看了眼里面挤挤挨挨的人,“周围的知青这是都来了吧?”看这个人数也像是都来了。
“应该是,不过这些人喊的是啥呢?”杨静松开一只耳朵,仔细的听。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王思婉倒是听清楚了。
她这么一说,杨静眼睛一亮,“对对,这就是在压迫咱们知青,就是这个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起来,反抗起来。”她兴奋的伸出手,也跟着里面一块喊了。
这里动静太大,公社大院外面有不少不明所以的人在围观。
但很快,不远处就传来了整齐的跑步声。
知青们群情激昂,浑然不绝有一对人正在迅速靠近。
王思婉因为站在外面,又耳聪目明的,往远处看去,便心知肚明了。
那是一队的兵,正装备齐全的往这赶着呢。
他们靠得越来越近,王思婉也看清了领头的人是何种模样。
居然是一位熟人,显然靠近的对方也看到了她,跑过她的时候,微微的点了下头。
胡广庆原以为靠这些知青们的示威,能逼得公社里的人就范,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找来了部队。
许国平收到消息的时候,就赶紧带着手下的兵过来了,他什么也没干,就是让手下的兵将所有知青围在里面。
但这群当兵的常年操练,气势特别足,光往那一站,严肃着脸的模样,就足够让这些知青害怕的。
见这些知青大多都露了怯,胡广庆捏了捏拳头,觉得事情不能任由这么发展,不然他这个领头人,落不到任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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