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拉着何东站在病床边，拿起手机对着病床上紧紧相依的大妈和洛薇，连着拍了几张照片，一边拍，一边直砸舌：“薇薇是什么命啊，又被偷拍了。”
    何东憋不住笑了：“你个偷拍狂，还替事主惋惜。”
    张宁歪头看了眼何东，若有所思地冲着他笑，把何东笑得有点发毛，瞪了她一眼。
    张宁笑得更开心了，央求：“你坐薇薇床边。”
    “不坐。”
    “我给你们合影。”
    “用心险恶。”
    张宁不乐意了：“要想打动程锋，光让他心疼还不够，嫉妒才是王道！”
    何东直接干脆地道：“你快停吧，轻点作，我工作还想要呢。”
    张宁收了相机，笑了：“看来薇薇还是没有你的工作重要嘛，那我就放心了，你也没有那么爱她嘛。”
    “你也没有工作重要。”
    “你再说一次！”张宁用力捶何东，何东抓住她的手，连连求饶。
    张宁挑了几张洛薇的脸部特写，脸颊彤红，眉头紧皱；又选了洛薇和大妈挤在一起的图片、走廊里摆着的床铺、站着打吊瓶的病人，老人、大人、小孩，地上随处堆主的尼龙行李袋、麻绳捆着的棉被。
    然后，发送给了段恒恺。
    段恒恺在二十分钟之内就到了医院，出现在了张宁面前。
    他蹲下身看看洛薇，洛薇还没醒。
    张宁对于这个效果不甚满意，她以为来的人会是程锋，于是她道：“段哥，谢谢你过来，薇薇烧得太厉害了，一直昏睡着没醒，我想知道你在这里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个病房？你要是不认识的话，能不能请程总帮忙联系？对了，程总知道薇薇住院了吗？”
    段恒恺道：“程总现在有事，让我过来处理。”
    “哦，是这样，那有劳你了。”张宁的热乎劲没了。
    何东在段恒恺面前虽然不像在程锋面前那样紧张局促，但还是有些拘谨，段恒恺看他的时候，他就陪着笑，段恒恺说什么，他就点头。张宁很看不上他这一点，但也没办法。
    趁着段恒恺去联系病房，张宁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了：“程锋真是太过分了！薇薇都病成这样了他也不来看一眼，那个宁提香，像林黛玉似的，动不动就犯病，纸糊的人都比她结实，程锋偏偏当个宝捧在手心！”
    “好了，别说了，小心段哥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我才不怕他呢！”
    “算我求你了，姑奶奶，你安静一会行不行？”
    段恒恺效率很高，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身强体壮的男护士，推着一张滚轮病床，从人堆里挤出一条缝来，何东连忙把洛薇抱起来，放到了病床上，然后在一群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这。
    洛薇对这一切是有知觉的，但是她不敢睁眼睛，只要稍微照见一点亮就天旋地转。她隐隐约约觉得周围安静了，喧嚷咳嗽声都没有了，也没有那么浓的药水味、汗味，感觉不在医院了。
    她被送进了医院顶楼的一个套间。整个楼层开阔明亮整洁，没有什么医院的标识。这个套间是暖黄色的实木风格装潢，病房、厅、厨房、独立卫浴、阳台一应俱全，生活用品都包装精美，储物柜、冰箱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纯有机食品，许多品牌张宁见都没有见过。
    段恒恺对张宁说，这个病房有专属医生、护士全天候待命，只要按一下遥控器上的按钮即可。
    洛薇略微睁开一点眼睛，道：“段哥，谢谢你。”
    段恒恺连忙走到洛薇床边，问：“薇薇，好点了吗？”
    “好多了，放心。”
    “好好养病，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洛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
    看看洛薇睡着了，段恒恺和主治医生聊了一会，松了口气。
    送走医生，段恒恺、张宁、何东都轻松地坐厅沙发上，医生刚刚说，洛薇的体质很好，只是最近凉着了，再加上抵抗力下降，或许是有什么急火，才烧得这样厉害，但是并不碍事。
    张宁看了看这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装修，开始担心了：“段哥，这里很贵吧？”
    “还好。”
    “你付完钱医院才让薇薇过来的吧，多少钱？我给你。”
    段恒恺摆摆手，道：“不必，我用程总的卡付的。”
    “那更得还了。”
    “为什么？”
    “他们都分手了，怎么能让程总花钱？”
    “谁说他们分手了？”
    张宁呆住，这个逻辑她不懂。两个人大吵一架，然后各自冷静，谁也不联系谁，老死不相往来，这不是自然分吗？
    难道分手还必须得立个字据，签个合同，写得明明白白的，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某与某某感情破裂，已无合好的可能，正式分手，并保证老死不相往来？
    段恒恺神秘地笑了：“这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但是他们自己知道。”
    张宁好像有点明白了，洛薇的手机壁纸还是跟程锋的合影，难不成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段恒恺拿起手机拍了张厅照片，又在张宁和何东诧异的目光中，站在门口，对着躺在病床上的洛薇又拍一张，笑着道：“回去交差。”
    张宁不可思议地道：“薇薇这是招拍体质啊。”
    但她还是发劳骚：“程总这么日理万机，有时间看照片吗？拍给谁看？”她不顾何东在一旁使劲对她使眼色，一吐为快。
    段恒恺脚步未停，似未听见张宁的话。
    张宁嘟着嘴，被何东拉回病房，现在看到这病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问何东：“程锋这是在施舍吗？要钱出钱，要人出人，就是不来看看薇薇。”
    多亏了张宁的“喋喋不休”，洛薇终于醒了。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累，想睁开眼睛，梦境却一个接着一个，她觉得自己起床了，下地走动了，但是睁开眼，发现还是躺在床上，于是又下地走动，再睁开眼，依然躺在床上。她多想有人能把她推醒，这样陷在一个个梦境里，让她疲惫极了。
    “手机。”
    “给你。”张宁把手机塞进洛薇的手里，但是洛薇手上没劲，没握住，掉下来砸在脸上。
    洛薇愣愣的。
    张宁连忙捡起来，惊道：“薇薇，你病得这么重吗？怎么砸到脸上都没有反应？”说完，掐了掐洛薇脸蛋，一个劲问：“有没有反应？疼不疼？”
    “疼。”洛薇无力地道。
    张宁给洛薇揉脸蛋，一边似有所指地道：“也就是我心疼你。对于不心疼你的人，你就得狠心点，知道吗？你要手机干嘛？想看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