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您的想法,只是,您是否明白一点,那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不得不为?燕鸿信认真地看着穆重岚。
穆重岚看着燕鸿信,好半天才耷拉下肩膀,沮丧道你说的,我其实也懂,我只是想着那些都是人命,不过,我昨日所说的,也是真心话,你们如果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无需顾忌我,我心中虽然会不满,但是还是知道轻重的。
九姑娘能想明白这一点,真是太好了。燕鸿信松了口气道。
穆重岚则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燕鸿信见穆重岚如此沮丧,于是想了想,道九姑娘,我可曾与你说过我兄长的事情?
不曾。穆重岚答道,关于燕鸿信的兄长一事,她还是听葛老偶然提起,说是燕鸿信曾经有个十分了不得的哥哥,远远要比燕鸿信优秀的多,可惜英年早逝了,所以燕家也就没落了。
当然,这不是说燕鸿信很糟糕,而是燕鸿信在那个时候,也就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根本挑不起燕家的大梁,当不了顶梁柱,所以燕家没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再者,燕鸿信的性格也有些莽撞,远远没有现在这个时候的沉稳,所以当时的他,性格也是不行的。
再多的,葛老就没有提了,只是唉声叹气,显然对燕鸿信的那位兄长赞誉有加,同时,也很顾忌燕鸿信的心情,所以尽可能的都不再提燕鸿信的那位兄长。
倒没想到,燕鸿信居然会主动提起,可见燕鸿信其实并没有葛老想的那么脆弱,至少此时的他,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
燕鸿信想了许久,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说话,半天才开口很多年前,我大哥告诉我,想要守护大盛山河,靠的不是所谓的玩弄政权,最终还是要诉诸与鲜血和炮火,我信了,但是事实证明,我大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还是有他也不懂的事情。
你是说,玩弄政权?穆重岚有些惊讶,她觉得诉诸与鲜血和炮火比较靠谱,没想到燕鸿信最后会说出玩弄政权,才是对的。
燕鸿信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大哥他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气势,有足够的兵书,有足够多悍不畏死的士兵,那么就是必胜的,但是事实上,他却是死在了他的这种理所当然上。
燕鸿信说完,还笑着摇了摇头,换做很多年前,他提起大哥被陷害至死的事情时,还是愤怒的,恨不能拿了兵刃去与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他看淡了。
战争之下,身为生者,还没来得及为死去的同僚伤心难过,甚至他们身后翘首以盼的家人,还没接受亲人的逝去,就被各种荒谬的理由斩断了生路,这是他这些年来,看到的一切。
战争,很可怕,不过到头来,我们这些人的拼死拼活,可能只不过是政治家们玩的一场博弈,是有权势的人在争夺更多的利益的棋局,又或者,是某些想要造反的野心家,为了他们自己对权利的,布下的苦肉计。燕鸿信苦笑着说道。
穆重岚听着燕鸿信的话,她现在虽然是定海军的头领,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接手定海军的实权,也不曾真正见识到战争的残酷,所以对燕鸿信的感触,她其实并不能十分的了解燕鸿信口中的感慨。
那你不想报仇吗?穆重岚有些好奇地问道,她不算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过萧羡棠是,所以她觉得燕鸿信或许也是这样的性格,毕竟男子立于天地,自当是要如此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
燕鸿信听到穆重岚的话,明白穆重岚说的是自己兄长的事情,便摇了摇头道不想了。
那你不恨他们吗?穆重岚追问。
燕鸿信苦笑道不是不恨,而是因为我明白,有些事情真的要追究起来,会发现根本无从追究,我现在也不强求,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穆重岚皱紧眉头,她不明白,什么叫做真的追究起来,会发现无从追究,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的仇恨,也可以不强求,只求问心无愧。
她只知道,若是自己的兄长出了事情,被人给害了的话,她是一定会追究到底,让对方血债血偿的。
如果说,燕鸿信是个怂包,那也就算了,可是,燕鸿信并不是什么怂包,他也是铁骨铮铮,十分有血性的人,怎么在遇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是这样的一个反应呢?
穆重岚不明白,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但是看到燕鸿信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再继续追问下去,让他再次回想当初兄长亡故的事情,便只好又说了些话,然后告辞离开。
有关唐家军的事情,穆重岚已经差不多明白,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因为就像是燕鸿信昨天在县衙时所说的那般,如果立场反过来,那些唐家军也会对他们赶尽杀绝,所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她不能再妇人之仁了。
穆重岚回到县衙的时候,萧羡棠正阴沉着脸,其实穆重岚起身的时候,他不是没察觉,但是穆重岚或许是怕他会被吵醒,居然直接将他又给敲昏了一次,害他到现在,脖子还酸疼的厉害。
你这是去了哪里?萧羡棠问道。
穆重岚眨了眨眼睛,道我啊,我是去找燕鸿信了。
你找燕鸿信?萧羡棠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明知故问道你找燕鸿信做什么?
我当然是找他问些事情啊,他还给我说了他兄长的事情,说他兄长不是死在兵刃上的,而是死在政权上的,说他们这些人死的不值得,还说了许多。穆重岚说完,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对了萧羡棠,你知道燕鸿信的兄长是怎么死的吗?是被谁给害死的?我们可以帮他报仇吗?
燕鸿信有告诉过你,是谁害死他的兄长吗?萧羡棠挑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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