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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那……咱们去回了这桩婚?”
    “你给我掌嘴!”
    开玩笑,未来媳妇超好看的,凭什么放了。
    随从毫无诚意地掌完嘴,忽然听见门外马匹嘶鸣,一回头,只见扑眼而来的金玄羽、枭麟甲,魂都吓掉了一半,连忙躲在穆子骁身后。
    “都统!陆侯……陆侯派爪牙来找你的麻烦了!”
    穆子骁先是看见那一身枭卫府的爪牙头头的衣饰,脊背一麻,复又看见是当年军中旧友,愕然道——
    “苏阆然?你何时变成了枭卫府的人?!”
    “穆子骁。”
    苏阆然只喊了他的名字,随后也不解释,抓起他就走。
    “哎哎哎你干什么?!别以为你力气大就能欺负人,我在宸州也没少练武!”
    穆子骁试图挣扎未果,一路被他拖去了枭卫府,等到门口的新换上的枭卫一声“恭迎府主”后,他才知道,原来枭卫府有了新主人。
    唉,堕落啊堕落。
    穆子骁也不吭声了,被他拖进堂前,正想着如何规劝他不要助纣为虐做那女罗刹的爪牙时,又发现苏阆然的关注点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你要与宋明桐成婚?”
    穆子骁道:“啊?你不是来找我的麻烦迫害我这个忠良的?”
    苏阆然无视了他的疯话,道:“你打算何时与宋明桐成婚?”
    “……你不是向来对别人家的事不上心吗?怎么今天这么上赶着帮我?”
    “你别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穆子骁叹道:“我现在正揪心呢,我是想把宋小姐娶回家待她的,可又不想她辞官……你是没看见她做得多好,这样才华横溢的女子世间罕有,万一因为这事恨上我了又非我所愿。”
    苏阆然道:“有一个办法。”
    穆子骁心生希望:“什么办法?”
    苏阆然道:“你去入赘,跟她姓。”
    穆子骁:“???”
    穆子骁觉得莫名其妙:“我是想娶她,可我家三代单传,为什么要跟她姓?”
    苏阆然指着堂上的牌匾对穆子骁道:“这四个字怎么念?”
    穆子骁仰头看了看,道:“肃清奸佞啊,怎么了?”
    “不,”苏阆然一脸冷漠地盯着他,道,“它念‘迫害忠良’。”
    ——啥?我不从你这个朝廷鹰犬就来迫害我这个忠良?
    作者有话要说:
    宋明桐:我不要结婚,我要牛批!谁都不要阻止我当朝廷狗官!
    第136章 乾坤之争
    “……明桐今天可还安分?”
    “夫人莫担心, 是答应了,相爷说的话,小姐总还是听的, 正在试嫁衣呢。”
    宋府里外挂起了红绸,虽说还未贴上喜字,过往的行人都知道宋府要办喜事了, 街上的孩子都围在角门等着讨彩头, 门前官马来来往往, 俱都是上门来提前送礼的。
    宋府的仆人忙得脚不沾地, 一时忙着接朝中大臣和世家家主去见宋相, 一时又忙着迎贵妇人入后院。
    “夫人莫担心了,那穆子骁瞧着是个好的,昨天见了,对明桐做官的事没说什么, 倒是关心她喜欢什么样的吃穿,想来以后也定会对她好。”同来相府拜访的贵妇人道, “不过宸州是远了些, 明桐此番嫁出去, 再回来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宋夫人闻言感慨了一瞬,又道:“我宁愿她嫁得远远的, 也好过在朝中受那妖妇蛊惑, 你看看她现在抛头露面的哪里像个大家闺秀,上回我远远在鸿胪寺外看了一眼,竟然还和番邦的男子当众授受, 真是想起来都心里堵。”
    “宋夫人这都是哪儿听来的谣言,明桐现在可是鸿胪寺少卿呢,和番邦人要些书箓学番语那是职责所在。”
    宋夫人不满道:“你怎么也学着那些腔调?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出去和男人厮混在一起夜不怕坏了名声……”
    宋夫人不停地念叨,家里有女儿想考女官的都不说话了,虽说自家也不大同意女儿去考,可让外人当着面说坏了名声,谁脸色都不好看。
    有两个关系好的世家夫人走到一边小声交流。
    “你家的女儿是不是也……”
    “是啊,她每天在那聂家的文苑里负责管账记账,上回家里盘账目我头疼就交给她了,好嘛,我可是没发现,她比家里十个账房加起来算得都快,当场就揪出一个私吞租子的庄头,足查出来一千二百多两银子呢。”
    “难怪听你家女儿要去考明算,原来不是她们小姑娘闹着玩的。”
    “你家也……”
    “我家姑娘脑子笨,自然是比不上明桐小姐。可我能怎么样呢?膝下就一个嫡女,不让她去考,难道把家业让给那几个妾室的庶子?”
    京城的贵妇人里也慢慢起了变化,尤其是有些家里只有一个嫡女、夫君又宠妾轻妻的,憋了多年的火气,看见朝中的女官如今做得如此高位,嘴上虽不敢说,心里却慢慢觉得有了指望。
    对于这些,宋夫人是不明白的,她与更多的迂腐父母一样,自以为理所应当地拿自己活过的路去命令子女也走这条路,所幸的是,在腐儒的女卑论还未盛行于世前,就有女人先打破了这个囹圄。
    “陆侯到!”
    外面的家仆报上来人的名号后,整个宋府里都是一静,随后又仿若粉饰尴尬般继续议论起来。
    后院的夫人们不由得拿余光去看宋夫人的脸色,果不其然就看见她面皮发青了。
    “宋夫人莫慌,宋公还在呢,那妖妇不敢造次。多半是见明桐弃暗投明急了,这才过来想闹事,咱们恰好可以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她。”
    旁边的人一怂恿,宋夫人顿时多了三分底气:“说的对,她始终是个妇人,总是要辞官嫁人的,这里可是左相府,无需怵她。”
    宋夫人整了整衣冠,迈步出门,待到了前庭,刚要开口说话,便看见陆栖鸾已被一群朝臣围住了。
    “陆侯冬安。”
    “陆侯,可是听说宋少卿要出嫁,特地来送行的?”
    “陆侯,上回说到山阳关的粮草一事……”
    朝臣们除了之前交恶的,该打招呼的还是会打招呼,显然也认可了她作为东沧侯扶持朝纲的政绩。
    “诸位大人,今日乃是明桐订亲之日,若有其他政务,午后请侯府一叙。”
    应付过一干朝臣后,陆栖鸾抬眼看见宋夫人面色僵冷地站在中庭间,道:“宋夫人,宋公可在?”
    宋夫人慢慢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宋公在见穆都统,此刻无空,陆侯国事繁忙,来此做什么?”
    ……这宋夫人怎这般无礼?
    东沧侯的爵位摆在那儿,纵然对陆栖鸾本人再有诸多恩怨,作为东主也不该在这等场合表露出来。
    周围朝臣诧异之下,望向陆栖鸾,后者连表情都没变,对宋夫人道:“宋夫人,明桐与我有同朝之谊,此来亦是代陛下为明桐相贺的。”
    旁人见宋夫人板着脸不说话,忙上来打圆场道:“原来是陛下有此心,可真是体恤臣下,下官也掐有事向宋公请教,侯爷不妨与我同去如何?”
    这一句就越过了宋夫人,可宋夫人就算再恼火,也晓得今天是宋明桐定终身的日子,不宜起冲突,待陆栖鸾越过她身侧时,又忍不住道——
    “陆侯,你可知明桐今后就不再是女官了?”
    陆栖鸾的步子一顿,回头道:“明桐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能臣,宋夫人为何有这等想法?”
    宋夫人似乎有几分得意,道:“所谓嫁夫随夫,明桐既然嫁了夫婿,自然要随夫婿去宸州,岂能再入朝为官?再者,这是我宋家的家事,相爷亲口说了,要明桐嫁人后好生随夫家相夫教子,再不涉那抛头露面之事,陆侯乃外人,今后也是要嫁人的,请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宋睿的家事,就是太上皇在这儿,也管不得。
    周围的朝臣便是迟钝些的也终于嗅到了个中味道不对,纷纷看向陆栖鸾。
    她若是以后也像宋明桐一样嫁人了,会不会就此退出权力中枢,那现在跟着她的那些朝中势力,看到此例一开,是否会就此退却?
    “……不愧是宋公,一箭双雕,不止把孙女嫁了个好郎君,还断了政敌的后路,日后陆侯座下那些人心要浮了。”
    四下的私语声传来,陆栖鸾眉间神色未动,微微勾唇道:“宋夫人爱女心切,本侯是知道的,可世间事大多有其变通之道,夫人还是莫要一以概之的好。”
    “好,那我就看着陆侯拿什么来变通天地乾坤之道。”
    一番机锋过,陆栖鸾微微颔首,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迈步自人群中间走过,待近了宋睿的院落时,忽而嗅见一丝异香。
    那是一种佛香,入肺腑初时温沉,后又浮现几丝轻微的躁动,有几分像是她当时在夙沙无殃处闻到过的。
    她顺着那佛香来源处望去,只见得是个佛堂,正门被锁住,只有那一丝丝燃香还在往外飘动。
    “那处是?”
    “陆侯,那是宋家祭拜家人的祠堂。”
    原来是这个。
    当年因陆学廉接纳她生母入城,被怀疑因此让其他细作混入,累得宋睿余下一子身亡,以至于膝下只有宋明桐一个孙女。
    晃神间,陆栖鸾仿佛把什么串联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走入宋睿的院落时,刚好看见让她略略诧异的一幕。
    只见穆子骁单膝跪在宋睿面前,朗声道——
    “宋相请三思!我在朝外提剑守疆,宋姑娘也在朝中守国,她若不愿,请让她留职朝中!”
    宋睿的脸比陆栖鸾之前见得更为衰败一些,仿若蒙着一层死灰之色,但神色间依旧是不辨喜怒,闻言漠然道:“穆子骁,你若不愿娶,我宋家的女儿还不至于求着你去娶,本相可随时换他人。”
    穆子骁一咬牙道:“宋相肯青眼加身,穆子骁自然感激涕零,此婚约绝不愿轻弃!这两日我也四下耳闻她之志向,实不忍以婚约相逼,只求宋相开恩,莫让她一身意气因我而折!”
    ……苦学半载,便摘探花,这是何等才情惊艳的女子?
    越看越是心喜,也越想越是心惊,穆子骁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左相,但他想拼一拼。
    “世间男儿,莫不是自认以夫为尊,若一妇人都控不得,何谈征伐天下?穆子骁,本相原以为你还是个人物,如今看来,本相是高看你了。”
    “宋相,百战之士,砺兵千日,是为守国护家,不是为欺凌发妻。”
    宋睿眼底终于染上一丝愠怒:“你的意思是说,本相教唆你欺凌妇孺?”
    “末将不敢。”
    气氛僵硬时,门外倏然传入一声轻笑。
    “宋相何必生气?有此乘龙婿,该当为明桐高兴才是,不过是明桐去留之事,依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一吵的事。”
    穆子骁一回头,只见门外逆光走入一人,待近前时,虽是年轻姣好的面容,眼眸却是一片慑人的清醒——那是在权力斗争中打过滚的人,才有这样藏得极好的吃人眼神。
    “此为宋府家事,难为陆侯如此上心。”宋睿面上的死灰之色更重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