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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后来的时候,鹤葶苈带着三个孩子坐在葡萄架子底下玩,忽的就想起了那天的事。她问江聘,如果在那个晚上,她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江聘想了很久很久,再抬起头时,是满脸的委屈。他一边揪着花叶子,一边低声地答她。
    他还有太多的责任要担负,太多的事情未完成,所以即便他想立刻就陪她走,可是不行。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发生。结局就只能是,他会带着对她的无尽思念,痛苦而落寞地过完一生。
    “我没做错事,你不能这样对我。”江聘握着她的手,抿唇控诉,“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我们说好的,说谎的人是乌龟。”
    还好,没有人是乌龟。一切都很好,两个孩子很好,娘亲很好,爹爹也好。
    他们还能在许多年以后,牵着手,去看海上的明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的时候,响起了第一声啼哭。
    极为响亮的,像是要掀破了房顶。
    一炷香之后,是第二声。
    “恭喜将军,是两个公子。”产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喜笑颜开地凑过去给江聘看。
    江聘扫了眼,两个红猴子似的,只有小猫儿一样的一小团。
    说实话,有点丑的出乎意料。
    不过他还是乐得几近于手舞足蹈。
    “葶宝,你听见了吗?”江聘扑过去,轻轻地把亲吻印在了她的脸颊,“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鹤葶苈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把眼皮儿掀了条缝儿看他,唇角扯出个笑。
    “谢谢我的好葶宝儿。”江聘的眼睛熬得通红,笑得却是依旧灿烂,“我爱你们。”
    有你们在,我的世界再无乌云。
    60、章六十 ...
    鹤葶苈醒过来的时候, 天都已经快黑了。她睡得又久又熟,一梦之后,看着头顶颜色温暖的藕粉色纱帐,还有些懵。
    姑娘家喜欢这种柔嫩嫩的颜色。前几天她就随口提了一句, 江聘就极为自觉地把床单被褥都换成了这样的色。
    他做的偷偷摸摸的, 就是想晚上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看着这好像在不停往外冒着粉色泡泡的床铺, 鹤葶苈简直哭笑不得。
    越快临近生产的日子, 江聘对她就越来越言听计从,现在还往未卜先知的方向发展了。不过,让征战沙场面不改色的江小爷睡在这样的床上,还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而现在,他就睡在自己的枕边。抱着她的胳膊,很安静,侧脸在枕上压的出了一道道的红色印记。裹着粉嘟嘟的被子, 睫毛颤颤的,好像一个懵懂的孩童。
    看起来, 有些可爱。
    鹤葶苈侧过头瞧了他一会, 笑起来, 伸手推他,“阿聘,你醒醒。”
    “嗯?”江聘才刚躺下没一会,半梦半醒地没睡熟。被她碰了下,下意识就蹦了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葶宝你是不是疼?”他把上身趴在床上, 腿蜷在地下,惺忪着眼睛伸手去摸她的额,“大夫说晚上可能会烧起来。你别怕,我陪着你。”
    “我挺好的,没事…”鹤葶苈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拍下来。可刚张张嘴想找他要孩子,下一刻就又被打断。
    “那也不行,先吃点东西,要不胃该难受了。”江聘拍拍膝上的土,自顾自地站起来嘟嘟囔囔。
    “厨房煮了蜂蜜水儿,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喂了你点,要不要再来些?香香的,也能甜甜嘴儿。”
    “我不要。你把…”
    “不喝也好。”江聘点点头,踩着鞋往外走,“还有薏仁红枣粥,我去取来喂给你。”
    他这两天睡得太少了,情绪波动又大。刚睁了眼,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嘴里念叨的全是他煮的这个粥那个饭,半点没提孩子的事。
    我孩子呢?
    看着江聘憔悴的背影,鹤葶苈心里一紧,扬了声音叫停他,“江聘!”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还是姑娘第一次唤他的全名,还喊得气急败坏。江聘停住脚,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回头应,“这儿呢。”
    我是瞎子我不知道你在这?
    “我…”鹤葶苈倒抽了一口气,差点被他气晕过去。她忍着身.下的疼坐起来,脸色惨白,“你…我的孩子在哪里?”
    “隔壁啊。”江小爷眨了眨迷茫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祖母和姨母带着几个奶娘一起哄着呢。啊…瞿景也在。”
    可姑娘的脸色实在太差,江聘慌了神,急忙地往回奔把人抱在怀里。再轻轻地搂着她的腰将她再给放平了,“葶宝,你怎么了?哪里疼?”
    “我急的心疼。”听着他的话,鹤葶苈稍稍放了点心。可是当娘的就是这样,一刻没见着孩子的脸,就一刻不能安心。
    她挣扎了下,扶着江聘的胳膊又想起来,“孩子还醒着吗?我去看看去。”
    “睡了睡了。”江聘连着应,又把她给轻轻放下去,“你别急,我一刻钟前才去看的。俩孩子都可好了…”
    他前面的话还说的斩钉截铁,后面声音就小了下去。还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有点委屈。
    “我很担心啊。你怎么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我孩子很好呢,我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吓得我泪都要出来了。”
    鹤葶苈还是第一次冲江聘发这么大的火儿,小嘴儿连珠炮似的,把江小爷都给炸懵了。光骂着还不解气,她又不轻不重地伸了手,用指尖拧了下他的胳膊。
    “我…我忘了。”江聘把被子给她掖好,站在床边跟个课业没做完被先生打手心的孩子似的,满脸都是委屈,“我怕你饿嘛。”
    见他这幅样子,鹤葶苈想再说他两句,也张不开嘴了。
    屋里太暗了,江聘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稍霁,就移了步子去点灯。火石一剐蹭,暖洋洋的烛火儿就亮了起来,把他含了懊恼的眸子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