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点点下巴，神色自然道，“刚刚来的时候碰见蒋总监，顺路带我过来了。”
    白素慢半拍的“哦”了一声，她其实并不太关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蒋一凡的车上，倒是顾欣特意的解释一番，让她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蒋一凡也是面色冷淡，并不欲跟顾欣说话，反倒笑着跟她一边聊一边进了公司。
    白素不是很会聊天，所以基本上都是蒋一凡说，她听，偶尔被问起的时候，应上一句，实在是尴尬不已，站在电梯里就着急的看着上面的数字，希望赶紧从电梯里出去，偏偏蒋一凡好像并没有察觉一样，一脸相谈甚欢的表情。
    等电梯终于停了，她跟蒋一凡道了别，同顾欣从电梯里出来。
    “你跟你丈夫感情很好啊。”
    白素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顾欣同她说话，她怔了一下，才道，“还行吧。”
    顾欣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一下，“你们现在年轻人的心思，我也真是看不懂，明明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干嘛非要让自己那么累呢？”
    白素觉得这个笑容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令人非常不舒服。
    她压下心头的不适，低声道，“顾组长自己不也一样吗，女人并不是非要依附男人而活不是吗？”
    顾欣怔了一下，唇角压了压，“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没得选。”
    冷硬的丢下这句话，顾欣便先一步进了工作室。
    白素在原地顿了顿，也没想明白顾欣的意思，索性抛到脑后，也进乐工作室。
    中午收工的时候，蒋一凡就出现在她们的录音室，询问她们的工作进度，临走的时候，叫了白素，“收工了，一块儿出去吃饭吧。”
    白素动作顿了顿，婉言拒绝，“不用了，谢谢总监，我一会儿跟同事们去餐厅吃。”
    蒋一凡歪头笑了下，“那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顺便视察一下公司餐厅的情况。”
    小宋瞪大眼睛，“蒋总监真是体恤民情，餐厅的青菜总是不新鲜，能给改善吗？”
    蒋一凡爽朗一笑，“当然能。”
    白素有些扶额，她越来越闹不清蒋一凡是想做什么了。
    公司附近有一道小吃街，所以平时来公司餐厅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个别组加班的时候，会留在这里吃，因此公司餐厅不大，只能容纳几十人用餐。
    餐厅做菜的师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口味偏清淡，所以做出来的饭菜总是没味，用小宋的话说，公司谁要是减肥，来这儿出一个月，保管你瘦十斤。
    年轻人的口味总是要重一些，要不是有时候加班时间太紧，很多同事都不愿意在这儿吃，白素倒还好，她口味本就清淡，而且打菜的师傅人很好，来这儿吃饭的年轻人，菜量都打得很足。
    今天菜色不错，鱼香肉丝，清炒西葫芦，汤是冬瓜排骨汤。
    餐厅里寥寥几人，排队也不需要等很久。
    蒋一凡的到来，令这小小的空间里发生一丝躁动，往任的总监，没有一个来这餐厅吃过饭，蒋一凡绝对是头一个，因此，不少质疑这位空降的年轻总监能力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打鼓，至少一位肯放低身段，在餐厅跟下属一块儿用餐的总监，应该没有传言中那么差劲。
    白素他们组好几个人原本打算出去吃的，结果知道蒋一凡要在餐厅用餐，也跟过来跟这位总监熟络关系。
    “我帮你。”
    蒋一凡打好菜，想帮白素拿一下盘子，白素躲了一下，避开他的动作，“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蒋一凡倒是没强求，只是笑了一下，“走吧，坐那边。”
    白素是真不想跟他坐一块儿，偏偏蒋一凡没有一点自觉，小宋还在一边起哄，最后只好如坐针毡的跟蒋一凡坐到了同一张餐桌上。
    “蒋总监，你口味重还是淡？”
    小宋挤着眼睛，笑眯眯的问蒋一凡。
    蒋一凡不明所以，想了想道，“还行吧，不算特别重。”
    “那就好。”
    小宋嘿嘿笑了笑，扭头吃饭去了。
    蒋一凡也笑了下，抬眼看了看白素，“突然有种上学时候的感觉。”
    白素没说话，安静的用餐。
    蒋一凡也不在意，拿起筷子也开动了，结果等尝了第一口，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等演下去之后，才苦笑的看了一眼小宋，“原来你问的事这个意思？”
    小宋嘻嘻笑道，“做菜的老大爷口味淡，甭管什么菜，做出来全都一个味，吃两顿嘴巴里都能淡出鸟来，还好我家皇太后有先见之明，给我准备了下饭酱，蒋总监，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蒋一凡艰难咀嚼，“就当养生吧。”
    白素瞧他那难以下咽的样子，也笑了。
    蒋一凡愣了一下，眉眼弯了起来，“你该多笑笑。”
    白素怔了一下，不自在的垂下眼帘，小宋在旁边，俩眼珠子转来转去，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埋头扒饭。
    气氛有些淡淡的微妙，白素有些不自在，正巧这时候顾欣端着餐盘四下张望着找位子，白素立马端起盘子道，“顾组长，你坐这儿吧，我吃好了。”
    说着已经端起餐盘起了身，顾欣脚步顿了顿，道了声谢，便走了过去。
    白素从餐厅出来，就松了口气，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对蒋一凡的了解，都所知甚少，能远离就尽量远离吧，她本来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蒋一凡这种看不透心思的人。
    下午下班，白素是最后一个从工作室出来的，结果上电梯的时候，发现顾一凡还没走，她跟对方打了招呼，便一言不发的上了电梯。
    蒋一凡却主动提起话题，“中午没吃好，不如一块儿出去吃点，我待会儿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了，”白素摆手，“我还要回家照顾我女儿。”
    蒋一凡愣了一下，似乎是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女儿，好一会儿才道，“倒也是，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小丫头，一定很可爱吧。”
    白素腼腆的笑了下，眼睛里闪着柔光。
    两人从公司出来，白素就瞧见韩昭雪的车子停在门口，她转身对蒋一凡道，“蒋总监，我先走了，再见。”
    蒋一凡点点头，朝那车上瞥了一眼，忽而笑道，“不在公司的时候，不用叫我总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一凡。”
    白素一愣，蒋一凡已经转身离去。
    白素这才转身上了韩昭雪的车。
    一上车，韩昭雪就阴着脸道，“他怎么阴魂不散？是不是纠缠你了？”
    “没有。”
    白素靠在椅背上，压了压鼻梁，缓解困乏，“他是公司新上任的总监，我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面不是很正常，人家年轻有为，公司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犯不着纠缠我一个已婚女人。”
    这是白素今天跟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却是给蒋一凡作解释，韩昭雪心里不爽，却又不想这会儿跟白素吵架，只好发动了车子，语气不好道，“我之前说的话，你上点心，蒋一凡这人做事目的性极强，他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只会比这更甚，你离他远一点，别到时候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白素疲倦的睁开眼，“你还走不走，不走我坐计程车。”
    韩昭雪终于不服气的闭了嘴，心里却还是对镜以饭频繁的出现在白素身边，有些不安。
    这人要真喜欢白素，不会十年来不闻不问，偏偏十年后突然出现，而且一出现就是对白素嘘寒问暖，一副好像当年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爽。
    车子开了一半，韩昭雪的手机突然响了。
    扯着红绿灯的档口，韩昭雪接了电话，“喂，那位？”
    “昭雪，是我。”
    许安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韩昭雪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向白素。
    白素原本并不知道是谁的电话，但是看到韩昭雪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
    她扯了一下嘴角，扭头看向车窗外，没有任何的反应。
    韩昭雪攥紧了手机，须臾，才压着嗓子，淡声道，“什么事？”
    “有人来店里闹事，还是上次房产的事情，”许安颜那边很嘈杂，“他们对价钱的事情不满意，这几天一直来这边闹，店里的客人都不敢来，刚刚店里的员工看不过，吵了两句，被他们打伤了，他们拦着不让去医院，也不让报警，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第822章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韩昭雪拧起眉没说话，他之前帮许安颜处理土地纠纷的事情，是出于情分，多少还有一些对她自身境遇的怜悯，但是对方将这种事当成理所当然，大事小事都来找他处理这种态度，却渐渐令他心生不耐。
    见韩昭雪半天不说话，许安颜呼吸也轻了些，轻声道，“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不麻烦了。”
    “我让杨臻过去处理，”韩昭雪淡淡道，“你先帮那位受伤的员工止血，人一会儿就到，我现在在开车，不方便讲话，先挂了。”
    说完不等许安颜反应，就直接掐断了电话，然后打电话让杨臻去处理，做过这些，才想起什么，下意识的看向白素。
    白素神情却很淡漠，见他看过来，便道，“你要是忙的话，就去吧，我自己打车也可以回去。”
    “不忙！”这两个字生生被韩昭雪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白素的平静，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心慌，良久，才低声解释道，“之前帮许安颜处理了土地纠纷的事情，对方似乎对处理结果不满意，一直找人去那边店里找事，我让杨臻去处理了。”
    “哦。”白素听完，只回了这一个字，也不知是何情绪。
    韩昭雪还想说什么，后面的车鸣声此起彼伏，原来是红灯已经过了，没得到白素的回答，他只好先启动了车子。
    这一路，谁都没说话。
    到了家，一下车，原本在院子里玩耍的囡囡就跑了过来，白素习惯性的想伸手去接，谁成想小姑娘却是直接跑到韩昭雪跟前，而韩昭雪却像是早就料到一样，弯腰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冷不冷？”
    韩昭雪轻轻捏了捏囡囡的脸蛋，见她穿得有些单薄，不由得皱起眉。
    保姆赶紧过来将囡囡的外套披上去，“小姐听见车鸣声，就跑了出来，我没追上。”
    韩昭雪听完，看向囡囡，小丫头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悄悄拉着韩昭雪的衣襟，一副认错的姿态。
    小丫头难得跟自己亲近，韩昭雪这时候怎么舍得责备，只是轻轻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下次再不听阿姨的话，我就不陪你参加活动了。”
    囡囡扁了扁小嘴儿，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韩昭雪直接抱着囡囡进屋了。
    白素拧着眉，神色有些复杂，站在原地良久，才跟着进去。
    韩妈妈知道他们俩要过来吃饭，今天是亲自下厨，炖了猪脚汤，蒸了茴香猪肉馅的小笼包，那香味飘得他们整条街都是。
    他们一进屋，韩妈妈就从韩昭雪怀里将囡囡抱出来，笑眯眯道，“你们俩快去洗手，准备开饭。”
    等白素跟韩昭雪进洗手间，韩妈妈才小声问囡囡，“囡囡，刚刚妈妈是自己下车的，还是爸爸扶着她下车的？”
    囡囡坐在板凳上，歪头想了想，道，“妈妈自己下来的。”
    “自己下来的？”
    韩妈妈拧起眉，显然对这个答案有点失望，昭雪都主动去接老婆了，还能没有一点眼色？
    倒是韩爸爸，拿着勺子喝一口味道香浓的猪脚汤，那味道好的让人食欲大振，话也比平常多了起来，“你说你这个老太婆，能不能少操点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昭雪跟素素挺好的，你成天搞这种小动作，我说你累不累呀。”
    老太太不乐意了，“都跟你这么没心没肺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抱一个小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