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甲哈哈笑,没有恼怒,反而更感兴趣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直言不讳的人。”
“你同样坦诚。”和筱白礼貌地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
刘元甲站在原地看她,看着曼妙的身影,他依依不舍地往前跟了两步,“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如果你还能开着这辆车,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和筱白临睡前看手机,没有任何一通未接来电,她躺在床上时候,有几分难受,觉得自己满身铜臭味儿。
爱情和面包,如果不能同时得到,和筱白希望得到的是后者。
和筱白觉得稍微有些尊严或者说有眼力见的人,就该清楚她那天的行为是多么的糟糕,他有绝对的理由厌恶这个现实又自私的女人,然后嫌恶地把她加入黑名单里,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隔了两天,只是隔了两天,陆良鋭又给和筱白打电话,语调正常说话方式简单,是他一贯的风格,“待会儿,可能有个客户去找你,对两室户型感兴趣,准备买给父母住的,楼层不要太高,最好是南户。”
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可能他太擅长伪装了,连讨厌都不表现出来。
“行。”和筱白回答得同样简洁。
“那,”陆良鋭顿了一下,声音更沉了一些,“就这样吧。”
这样是什么样?
“陆良鋭。”和筱白叫他,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她的通讯录里面没有备注他的名字,她连那三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嗯。”陆良鋭没有问怎么了,仍是很轻很淡的一个字,他一直是这样的人,没有明显的喜没有明显的悲,好像没什么能真正的影响他的情绪的。
和筱白却觉得这个轻飘飘的字,压得她呼吸不顺畅,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你帮我介绍来不少客户,有几个来过一次就没再来过,有两个二次到访过,订了一个签了一个。”
其实,他们认识有段时间,却从未真正的聊天过,彼此都有些保留。比如,陆良鋭只知道和筱白不是a市人,她是个卖房子的,和筱白对陆良鋭的了解,只是知道他曾经当过兵挺多年,跑出租车也好几年了,现在是租房住。
不是一路人,两个人有清晰地认识。
“……”陆良鋭听着和筱白清晰地说,他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
终于,和筱白说了,“你什么时候经过售房部了给我说一下,我把钱给你。”她的声音很流畅,不曾停顿,没有片刻犹豫。
“不用给了。”陆良鋭说。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给我介绍客户我给你提成。”和筱白对着更衣室的镜子,镜子里的人有着漂亮的眉眼恰当比例的五官,肤白貌美大长腿,侧身看,□□的身材,“我这人就事论事,不喜欢欠人人情,该给你的就一定要给你。无论最后还能不能做朋友,都不能因为钱闹崩。”她停了一下又说,“你出来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吗,你攒钱不是为了娶老婆么,听我的,买个房子然后就什么都会有了。”
“行啊。”陆良鋭没有再坚持,“钱你先放着,等我什么时候经过了再给我。”
“好。”挂了电话,和筱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种鄙视自己的感觉。
刘元甲是一附院的医生,他的工作内容远比和筱白想的要轻松,并没有做不完的手术、看不完的病人和值不完的夜班。常常是,在和筱白已经上班一个小时后,刘元甲发短信说还堵在路上,和筱白最初还耐心地劝他,“你早点出门,或者打车要么地铁,肯定不会迟到。”
“不想坐。”刘元甲任性得很,他不按时上班,班倒是按时下。
刘元甲的夜晚生活也不如和筱白猜测的那样呆板无趣,她以为当医生的下了班就是呆在家里看看书之类的,偏安静的生活范。刘元甲下班后,会和年龄相仿的朋友在酒吧小聚,或者唱歌蹦迪,反正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和筱白见识过几次后,忍不住问他,“你这样,不怕被炒鱿鱼吗?我可是听说医生这职业看着吃香,竞争也很强。”
“失业了再说吧。”刘元甲无所谓地说,他反倒劝和筱白,“你怎么这么忙啊,下了班电话和微信响个不停,要不换份工作吧,你这样跟卖给公司了一样,根本没有上下班的区别。”
“换什么工作?”
“教师或者护士什么的都行吧。”刘元甲说,“反正,轻松点的就行。”
“轻松的工作没钱赚。”和筱白直觉就拒绝了。
刘元甲不理解,“你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和筱白笑着说,“铺在床上看啊。”
刘元甲就跟着笑,不再追问,他不是个较真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认识几天时间,和筱白对刘元甲的兴趣爱好和性格,没有明确的判断,对他的家庭条件却是了解得差不多。刘元甲的父亲是一附院的一位有名气的教授,妈妈是大学老师,家底还算不错家教也好,却也养出他偶尔任性的性子来。刘元甲开的车子是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比和筱白还小一岁。
如果问和筱白,刘元甲好吗?他人是挺好的,因为家庭条件不错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想法简单,每天的日常就是开心的上班和无忧无虑的玩耍,对于赚钱等生活压力一无所知也不爱操心,他的朋友要么是某某行的要么是某某单位的,都有固定的女朋友,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网。
刘元甲对和筱白还算是上心,他会尽量迁就和筱白的时间,可能因为年龄小一岁,会花心思为她做很多很贴心的事情,每天一束花不重样,知道她早上没时间吃早餐后,就买了送去售房部,然后同事们都知道了和筱白正被一个开着八十多万车的男人追求着,话语里是羡慕。
虚荣吗?肯定啊。
可能是年龄问题,也可能是家庭条件的问题,刘元甲没有别的男人身上那么强烈的功利性,会花时间去做一些事情,而不是直接给她钱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比如给她买包,就是想睡她。
和筱白和刘元甲在一起后,她像变成了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尝到了久违的新鲜和刺激,好像爱情才是生活的重心。
在四月份中旬,刘元甲在送和筱白回家时候,他难得严肃着表情,说,“筱白,你做我女朋友吧,我真的喜欢你。”
“好啊。”和筱白轻易就答应了,没有明显损失的事情,为什么不尝试下呢。
正文 10.10
刘元甲还不错,也并不是一直都很好。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当大学老师的妈妈到现在打电话还叫他宝宝,刘元甲看起来也挺抗拒的,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和妥协。和筱白记得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候,凭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没有侧目,她从小到大都没被叫过宝宝,对她来说,这是个十分肉麻的称呼。
刘元甲是被宠惯着长大的,没吃过生活的苦就不知道那是什么苦,好像什么都要围着他转一样。用句不恰当的话就是“四海之内皆是他妈”,性子虽算不上蛮横,有时候还是有些小孩子性子,得让人事事顺着。家里条件不错,对有些事情就没那么在意,比如钱,两个人出去购物时候,和筱白会杀价,一百到两百的落差,刘元甲就会说“这么点钱,不值得磨那个时间,真不懂你们。”和筱白也回回一句,“有意思啊。”次数多了,她都有些怀疑,钱到底是什么,真那么重要吗?
和筱白和刘元甲第一次冲突是因为时间观念的问题。那天是周五,刘元甲上午就打电话说过,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饭让和筱白同去,和筱白同意了,谁知道临下班接了组客户意向还不错,她就带着去工地上看房子了,一套没看中又看了其他的,等她回售房部,门已经锁了,停车场里就剩刘元甲的车,他的脸堪比锅底。
这件事情的确是和筱白的过错,她就耐着性子解释,“我没想到会这么久,不是让你先去吗?我接完客户就过去。”她试着没用平时的语气,尽量让自己软一点弱一点。
刘元甲气得不行,“你是我女朋友,他们约今晚的局就是为了见你,我自己去算怎么回事儿。卖房子就那么重要吗?”
对啊,重要啊,一大帮子人就靠卖房子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