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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夫人,有空再来啊。”掌柜的热情的招呼。
    “好啊。”舒慈微微一笑,即使贴着人皮面具,但笑容仍旧自然鲜亮,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舒慈走上前去,见骆显盯着人家米铺的牌子,问:“你看什么呢?”
    “藏不住的马脚。”骆显微微勾起来嘴角。
    即使淮阳府内有人粉饰太平的功底再厉害,这市面上的粮价可是他们做不了假的。
    舒慈没看出什么名堂,倒是这两摞书把手勒得不轻:“喏,先别管马脚了,帮我拎这个。”
    骆显收回目光,转身看她:“书也买?”
    “都是些很有意思的话本,妖魔鬼怪,民间秩事。我刚刚买了六本老板还赠了我一大刀宣纸呢!”舒慈笑着说道。
    骆显:“……”
    “你不舒服吗?”舒慈含笑,“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刚被雷公劈过的样子。”
    骆显抿唇:“你高兴就好。”
    “是吗?你这样想的?”舒慈瞪眼。
    “嗯。”
    舒慈转身,提着裙子往书店走去,高喊:“掌柜的,把我刚才选中的其他几本一并包起来!”
    骆显伸手,一把将人捞了回来,并在书店掌柜的做出反应之前迅速消失在了这条街。
    龙三:“……”主子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负重前行”的他了?
    舒慈被他夹在腋下,怒斥:“骗子。”
    骆显:“以后这种话听听就罢了,不必当真。”
    “你放我下来,刚刚那条街我才逛到一半……”还没说完,舒慈的嘴里灌了一口冷风,是他加快了脚步。
    被挂成龙三那个样子?骆显冷笑,打死他也不干。
    第50章 别生气
    虽然淮阳府的某些官员在很努力的粉饰太平, 在还是让骆显从粮价上看出了问题。
    “你还记得咱们在山东的时候看到的粮铺的价牌?”舒慈问他。
    “济南府和淮阳府的粮价相差了三成,两地相隔并不远, 粮价却有如此大的差距。”骆显皱眉。
    舒慈看他陷入了沉思, 并不打扰他,转头去跟龙三说话了。
    “夫人, 你看那是不是刚才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子?”龙三一边低声说道一边示意舒慈往前方看去。
    前面的街口, 刚刚卖身葬父的姑娘如今换了一身粗麻布的衣裳,正蹲在乞丐面前, 两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舒慈轻笑:“这姑娘倒不像是普通人。”
    骆显抬了抬下巴,示意龙三去把她叫过来。
    “老爷?”舒慈挑眉看他, 眼底有促狭之色。
    骆显背着手, 神色一派坦然:“不是夫人所想的那样, 放心。”
    舒慈:“……”
    龙三和那位姑娘说了几句,那姑娘大概是也觉得被龙三认出来了,当即要跑, 却被龙三一个箭步给拉住了,逮到了骆显和舒慈的面前。
    “你凭什么抓我!”
    “逃奴。”
    “你!”
    两人争执不休, 直到那姑娘看到骆显,顿时眼睛一亮。
    “这位官人从哪里来?京城来的吧?”
    骆显:“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冯丫儿,官人呢?”冯丫儿大咧咧的笑着, 眼神一直在骆显身上乱瞟,就算旁边站着个明晃晃的舒慈,她好像也不知道顾忌似的。
    “我问你,你从哪里来。”骆显道。
    “这位官人, 你对我有兴趣啊?”冯丫儿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难不成也是看中了我的美貌?”
    舒慈:“……”
    如果刚刚卖身葬父的她还有几分姿色的话,现在换成这幅德行,完全让人不敢恭维。
    骆显扔出了一锭银子:“问什么答什么,这就是你的。”
    冯丫儿一把接过,咬了一口,知道是真的,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正经的说:“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你从哪里来?”
    “芦县,离这里大概一百多里地。”
    “芦县的粮价如何?”
    “粮价?芦县都没有粮了,哪来的粮价!”冯丫儿瞪眼,“自从去年的雪灾过后,芦县的人都死了一大半儿了,像我这样跑到淮阳府城来的不少呢!”
    “朝廷不是拨银赈灾了吗?难道没有芦县的份儿?”骆显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暗沉。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粮食没见着银子也没见着,年初的时候还发生了一场瘟疫,现在芦县剩下不足三成的人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有多少县跟芦县情况一样?”
    “周边的县城情况都差不多,只是咱们芦县运气不好,发生了瘟疫……”冯丫儿挠了挠头,“知府老爷还开了自己的私库赈灾,可还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杯什么?”
    “杯水车薪。”舒慈在一边补充道。
    冯丫儿看了她一眼,撇嘴,抛了抛手中的银子:“官人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冯丫儿一蹦一跳地离开,和刚才墙角的小乞丐两人一起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听了冯丫儿的话,舒慈的脸色也带着青色,她转头看骆显:“老爷准备怎么办?”
    “第一件事,调查灾银的去向,第二件事,弄清淮阳府知府身上披的到底是狼皮还是人皮。”骆显看起来阴沉得可怕,他的子民无声无息的死去,他远在庙堂却毫无所知,此种愤慨,除了他大概没有人能体会了。
    晚上,三人两间房,落脚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客栈。
    舒慈穿着里衣坐在床沿梳发,对面是在油灯下写信的骆显。
    “你准备让谁来查?”舒慈开口问道。
    骆显:“这封信发出后最迟三日江苏巡抚黄静中便会派人来调查此事,这三日内我们必须找齐证据,他的人一旦到来便可行使职权,该问罪的问罪,该押往京城的押往京城。”
    他的声线平淡无奇,但舒慈还是从里面听出了几丝压抑的隐怒。
    她起身朝他走去,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捏着肩说:“你也是人,没有三头六臂,所以不必苛责自己。”
    他肩膀上的肌肉很僵硬,舒慈知道,他的愤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散的。他的愿望是治下一个太平盛世,四方来朝,而不是这样,只要一细看,就能从太平里看到一两个吃人的深渊。
    “写好了吗?”她低声问。
    “好了。”
    骆显起身,敲了敲窗棂,一个黑影倒挂在屋檐上,骆显的信递出去,连信带人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安寝吧。”她伸手拉住他的大拇指,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心。
    他侧头看她,伸手抚过她的脸蛋儿:“累了?”
    “嗯。”她偏过头靠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可是要去找其他男人的。”
    骆显的手勾起她的下巴:“说这种话还让我别生气?我看你是以气死我为己任。”
    难得他如此幽默,她展颜一笑,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她很少主动,但每一次主动都会让他的血液燃烧起来。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摩擦她的腰眼儿,她咯咯咯地发笑,瞬间就破坏了旖旎的气氛。
    “睡觉。”他一把将她抱离地面,朝着简朴的大床走去。
    她勾着他的脖子,手指游移,只觉得认真的男人怎么看怎么有魅力,为何她以前没有发现呢?
    次日,两人相拥醒来,某人的低气压睡了一觉已经消散不少了,反而是某种欲望在清晨变得十分旺盛。
    “你别像福来一样啊……”舒慈推攘男人,不让他到处乱舔。
    “福来也这样亲你?”某人吃起醋来连狗都不放过,眯眼做凶狠状。
    舒慈抬了抬腿,伸懒腰:“福来还要枕着我的胳膊睡呢,你也要吗?”
    骆显扯过她的胳膊,撸起她的袖子,一口咬在白皙的玉臂上,牙印明显。
    “我说了吧,你跟福来简直是一家人。”舒慈皱了皱眉头。
    “不准它以后再爬上你的床。”他箍着她的腰,命令式的语气。
    舒慈翻身,两人面对面,目光对视,她一瞬间忘记自己要讲什么话了。
    他眼底溢出笑意,扑上前,将她一口拆吃入腹。
    日上三竿,两人才慢腾腾地起床吃早餐。
    龙三带着冯丫儿等在客栈的门口,一见两人出来,冯丫儿比龙三还积极地迎了上去。
    “老爷,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骆显问:“想赚银子吗?”
    “当然想!”不想她就不会大清早乖乖跟着龙三等在门口了。
    “你认识很多乞丐?”骆显问她。
    “也不是很多……”
    “每个人一两银子。”
    “认真想想,确实不少,老爷有何吩咐?”冯丫儿的话在嘴边立刻拐了个弯,谄笑的看着骆显。
    骆显给了龙三一个眼神,后者带走了冯丫儿。
    “你让她去做什么?”舒慈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