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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节
    傻姑娘,不管京城有什么,会发生什么,你家爷都会守着你,护着你。
    与此同时,姜家的宴席正摆得如火如荼,钱昱有意把酒席摆的风风光光,一是给襄襄做脸,二也是给姜元正正名。之前姜家被人鸠占鹊巢这么些日子,就算姜元日后要去京城,也不好留下个虎头蛇尾的名头。
    姜元把姜家前后街道、巷子里的人家能请的都请了过来,爷儿们在前头吃酒赌色子听戏吹牛,妇人们就在后头搓麻将听折子戏聊人是非。
    纪氏难得开心,也专门开了一桌台,跟几个太太抹牌九,要是累了就由秦姨娘给顶上。
    一个嬷嬷进来,正好轮到纪氏的庄,嬷嬷就先到秦姨娘耳边说话。
    秦姨娘听完脸色不变,不动如山地坐在原地等纪氏打完这副牌,才对各位太太致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太太到了这个时辰就该歇着了,等我服侍太太歇了再过来陪各位玩到天亮。”
    秦姨娘搀着纪氏去到后头书房,姜元早就在里头一身酒气地等着了,见她们俩进来赶紧迎出来。
    纪氏道:“你喝这么多就别来回跑了。”
    姜元摆摆手:“没事,喝过醒酒汤了。”
    秦姨娘问旁边的嬷嬷:“人还在外头呢?”
    嬷嬷躬着身子道:“各位主子不出声,奴才可不敢把人给放进来。”
    姜元道:“这个孽障!还理会她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身份高低
    大姜氏挎着个小篮子,缩在角门下头灯笼的一片阴影底下,嬷嬷提着灯笼一路从内院走出来,到了门口没看见人,抻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大姜氏拄着拐杖探出半个脑袋,低声喊了一声:“嬷嬷,我在这儿。”
    嬷嬷人往后一退,拍着胸口呼气:“可差点儿就把我给吓死了。”
    大姜氏上去抓住她的手,往她身后看过去,嬷嬷摆摆手:“别望了,老爷太太都在忙,抽不出空来。”
    大姜氏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手握着嬷嬷的手:“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还劳烦嬷嬷跑了这一趟。”
    嬷嬷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睛也有点发酸,老爷太太的原话是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他们这辈子就当生了个畜生,以后再不会认她。可是嬷嬷说不出口。
    嬷嬷转身要走,大姜氏赶紧挽住她的胳膊:“嬷嬷!你先等等!”
    嬷嬷不耐烦道:“谁都不是吃闲饭的,我还得回去给老爷太太回话!”
    大姜氏从篮子里掏出几个红鸡蛋,一股脑塞进嬷嬷的怀里:“小妹的好日子,我没什么好东西”
    嬷嬷鼻子一酸,推了几把,想说就算老爷太太肯收,也不会送到姑娘那边儿去啊。嬷嬷还是点点头,收了下来。
    大姜氏抹着泪,手伸进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个荷包,当着嬷嬷的面,她一层一层剥糖纸似的把外头抱着的手绢给剥开,露出里头一支擦得干干净净的簪子,还有点反光,
    嬷嬷叹道:“这是玉满堂的货。”
    大姜氏微笑道:“我当年离家出走,身上嫁妆都让那禽兽哄骗去了,赔了半条命到底是把这个留了下来。”
    她往嬷嬷怀里送,嬷嬷推回去:“你自己留着防身吧。”
    大姜氏笑道:“小妹不差好东西,我这个做大姐的对不住她,嬷嬷当是给我这个做长姐的一份心安。”
    大姜氏看着嬷嬷推门进去,转身就要走,背后嬷嬷喊道:“你等等,我回头看看老爷太太有什么话要带到。”
    大姜氏眼眶一红,无声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来的不是刚才那个嬷嬷,换了个面生的小丫鬟,大姜氏迎上去叫一声姐姐,那丫鬟一句话闲话不多说,只把刚才她送过去的红鸡蛋和簪子塞回她的手里,说:“老爷太太让我还给你。”
    说完转身就走了。
    大姜氏抱着这堆东西站在黑夜里,头顶灯笼里的蜡烛快烧没了,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一墙之隔的那头锣鼓喧嚣觥筹交错,大姜氏知道,她这一辈子,走到这儿就算到头了。
    回到杏子住的那间屋子,还没进门就听见杏子在那儿发牢骚:“你娘年纪一大把也不安分,二半夜里还跑出去,该不该给她留门啊?”
    何诗娟躺在炕上咳嗽,咳了半天捂着胸口,气若游丝道:“再等等。”
    杏子手里纺纱的动作一直没停,她男人死了之后她一颗心也定下来,娘家人靠不住,她又不想回去做奴才,外头的男人更每一个靠谱的。她把自己最后的嫁妆全卖了换了一个纺织机,每天在家里纺纱拿去卖银子,自己一个人勉强还能吃饱饭,一下多了大姜氏娘儿三,就有点吃紧了。
    二姐小姑娘一个,垫着脚过来要帮她纺纱,何诗娟得了肺痨,从早咳到晚,床都下不了,各别提帮忙了。好在她吃得也少,杏子一个人独居也嫌寂寞,一时半会儿收留她们娘儿三也没有赶人的意思。
    杏子纺完手里的这段,走到炕桌前看了一眼,看见桌子上原本何诗娟要画的扇子干干净净,火气蹭得一下窜上来:“明儿赵二掌柜的就来验收了,你还不画?”何诗娟捂着胸口咳嗽,杏子气得火烧心,抓起扇面朝她砸过去,想想又放下来,徒手打了她几下。
    何诗娟任由她打了一通,边咳嗽边用手去虚挡了几下,杏子打泪了就坐在地上哭,何诗娟冷眼看着:“你怕什么,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杏子呸一声:“都这样了还好日子!”这些年她啥也没学会,就学会了“认命”两个字。
    二姐哭哭啼啼揉着眼睛过来,拖着杏子的手说她饿。
    杏子说:“你娘不是一大早就煮了好几个鸡蛋?你没吃?”
    二姐哇哇哭,杏子摸摸她的肚子:“真没吃?”
    何诗娟靠在炕头上笑得诡异,杏子跳起来,指着何诗娟问这是怎么回事?
    何诗娟微微笑着:“再等等吧,等姜家那边传来丧事。就是咱们翻身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大姜氏推门进来,嘭一声把跨在胳膊上的篮子摔在地上,几步冲上来卡住女儿的脖子:“你连我都算计了进去?!”
    何诗娟看见大姜氏进来眼睛一亮,可看到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的红鸡蛋,眼睛里的那一点光瞬间黯淡下来,任由她娘捶打。
    饿了一天的二姐看见圆滚滚的鸡蛋,什么都顾不上了蹲下去捡起来一个,剥了壳就往嘴边放,大姜氏上去一巴掌拍开:“不许吃!”
    二姐张嘴就哭,杏子盯着地上的鸡蛋出神,半天冒出来一句话:“难道这鸡蛋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