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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是啊,秋丫头,有啥事只管吩咐,我做饭虽然没嫂子好,打打下手还是能行的。”李婶子也跟着来到季秋跟前,陈氏在的时候为人和善,跟村子里的妇人们关系都还不错,如今她去了,大家心中也是满是唏嘘。
    “好,有你们帮忙,我这心就放下一半了。”乡里乡亲的,都是相熟的人家,平时人情来往也比较密切,这时候正是借力的时候,季秋自然也不会客气。
    正说话间,季安便带着伙伴们买菜回来了,陆大娘也实在,二话不说就开始忙碌起来。
    “安哥儿,菜都买回来了吧?快,都放院子那边,我们赶紧收拾。”由于是现准备,又是大席面,时间上便有些急。
    “哎!好咧,辛苦陆大娘跟各位婶子了。”季安说着,赶紧同伙伴们将东西放下,便又带着他们去各家借些桌椅板凳,这些东西自家肯定是不够的。
    陆大娘这般忙碌的洗着菜,季安季礼兄弟已经将桌椅都摆放好了,院子不够宽敞,摆了四桌已经差不多满了,如果再摆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按照季冬之前所说,村里一般人家都是摆一日的流水席,做两百碗臊子面就成了。这次季家摆十二体,在这村子里头也算得上是头一份了。
    堂屋最里面的桌案上,摆的是陈氏的灵位,灵位前摆放着香炉,香炉里面点着几支檀香,之后才是季秋姐妹做的一些糕点、馒头,还有一些水果,如酸果、枣子等等祭品。
    季安带着季礼在外迎客,季冬则是带着季秋跪在堂屋里,堂屋的一角放着早就准备好的纸屋等一系列百日祭要烧的东西。堂屋的门口也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整齐的放着许多的布巾,过来参加百日祭的客人们都会拿过一条搭在头顶,据说能够辟邪,用后是要带回家的。
    没多久季秋便听到了院子里隐约的哭泣声,由远及近,季秋抬眼看去,只见院子中走来一群人。
    最前面,是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老人,而哭声正是来自那个老妇人,这是陈氏的母亲,也就是季秋的外奶。
    老人的身边跟着的,是陈家那边的舅舅舅母,以及几个堂兄妹。陈氏是陈家幺女,更是陈家老太太的心头肉,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来得更痛彻心扉的。
    老人进屋之后便頽坐在地上,好一番哭泣,季冬两姐妹赶紧上前劝阻,老人看到两个孩子,准备说些什么,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无法发出声来,于是干脆一手搂过一个孩子,再次抱头痛哭,好不伤心。
    季秋一面抽噎着,一面抚摸着外奶的背,轻声劝道:“外奶,您快起来,地上凉,可别伤了身体,若是让阿娘泉下有知,也会难受的。”
    众人也都纷纷上前搀扶,劝阻。好一会儿,才将老人搀起让到了里屋。
    早早过来帮忙的邻里都好奇的朝这边张望,见到是陈家老太之后也都是嗟吁不已。
    而陈家舅舅舅母也都出来帮忙了,留下几个小辈儿陪着老太太。
    忙乱间附近的村民也陆续的赶过来了,这会儿便过来的,大多都是跟季家关系比较好,或者是有点儿亲缘关系的几户人家,季安带着季礼在院子里一一见过来人,把人都让进了堂屋里头。
    第018章不期而遇
    进了堂屋,众人看到桌案上丰盛的贡品,均有些吃惊,但也不好多问,纷纷上前吊唁,心肠软点的又安慰了两姐妹几句,这才回到院子中找地方坐下。
    季秋季冬两姐妹一一谢过来人,有些狼狈的跪在陈氏的灵位前,眼睛哭得红肿。陈氏过世已有百日,那份沉痛却仍旧无法忽视。
    虽然是百日祭,但这一套套的礼仪下来,还真是不少,直到日上三竿,这才到了最重要的环节,上坟,烧纸。
    季山扫视了外院宾客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没想到祖宅那边的人,除了四弟一早便过来帮忙了,其余的人一个都没到。
    院子里的一些有心人也发现了,其中就包括陈家一行,一时间私语声不断,只不过这时候也实在不好说什么,毕竟死者为大,在这样的日子里,谁也不愿生事。
    季秋看着满眼失望的老爹,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心疼,不禁再次想起前世自己,那种对家人的期盼一次次泡汤,绝对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与痛苦。
    在这一刻,她对季家祖宅的人厌恶感再次升级,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毕竟一直都没有抱任何希望,便也谈不上失望。
    然而不管祖宅中的人对自家做过什么,那毕竟是老爹嫡亲的父母兄弟,阿娘百日祭这样的大日子,就连附近的邻里乡亲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可那边却迟迟不来人,也着实过分了些。
    “阿大,兴许祖父祖母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先去给阿娘上坟吧,别误了时辰。”季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伸手拽了拽季山的胳膊,轻声说到。
    “好,走吧。”季山拍了拍季秋的手,表示自己没事,找人抬了早就准备好的纸屋等忌坟要用的物件,带着几兄妹及帮忙的人朝坟头走去。
    而季家大院里,季秋也让陆大娘先上了点心,好让众人先填填肚子。
    季秋将自己亲手准备的菜肴摆放在陈氏坟头,然后跟着季家人一起认认真真的磕头、烧纸。心中再次默默的跟陈氏保证,自己一定会为她女儿好好的活着,带着整个季家发家致富。。。
    方天朗此时漫无无目的在迷雾山里头溜达着,想要寻些猎物,拿回去打打牙祭。山里的生活非常艰苦,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虽然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些日子,跟着马老学些本事,不过每次最多也就一个来月,就可以下山了。
    这次却被祖父勒令必须呆满三个月才能下山,穷极无聊,他这嘴巴就越发馋的厉害。
    他的肩头趴着一只通体雪白小狐狸,同样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提不起它的兴趣。突然,小白狐鼻子嗅了嗅,两只微眯的小眼睛瞪得溜圆儿,一骨碌从方天朗的肩头站了起来,然后身子往前一蹿,如一阵风似得便朝林子的一头跑去。
    “喂,小白,你去哪?”它这一动作,把神游的方天朗吓了一大跳,眼见小白狐就要跑没影,赶紧两步跟了上去。
    不知跑了多久,就在方天朗要发飙的时候,小白狐却在一块大石头边停了下来,两只小耳朵竖着,方天朗也觉察出不对,前面一片吵嚷之声。
    会是谁呢?这迷雾山被这里的村名传的神乎其神,一般都不会有人从这经过,这会儿会是什么人?方天朗想着,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来到小白狐身边蹲下,这才探头望去。
    不知何时这里竟多了一座坟墓,看样子应该是新的,而此时,墓碑的最前面,正安安静静的跪着一个小女孩,方天朗不由眉头一皱,这不正是上次在县城惊马差点踩到的那个女孩?她怎么会在这里,那坟墓下面是她什么人?
    方天朗四下打量着,女孩的身边还有着不少的人忙碌着,其中一个似乎是她那个姐姐,再看看女孩身前的新坟,方天朗心头闪过一抹异样。
    待到忌坟结束之后,季家人也没多做停留,季山领着众人回家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人等着开饭呢。
    山脚终于清静下来,方天朗这才站起身从大石后出来,看着季家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小白狐不见了,待得四下看去,却在刚刚小女孩待过的地方找到了那抹白影。
    此时的小白狐手里正抓着一只鸡腿啃得起劲,方天朗一呆,忙跑上前去,一把揪住小白狐的脖子,“你快放下,这可是人家的祭品,你怎么能动?”
    小白狐被方天朗突然揪住,但是小爪子仍旧死死的抱着鸡腿,整个身子不住的扭动,一双小眼睛更是恼怒地瞪着方天朗。
    “你这小东西,我说你怎么跑那么快呢,原来是找吃的来了,你不是狐狸吗?怎么这鼻子跟狗鼻子似的,那么大老远的都能闻到味道!”方天朗见到小狐狸这般贪吃模样,原本还想要责怪几句的,现在却是不忍心了。
    再想想,这个些祭品放这也是浪费了,还不如给小白吃了,于是一脸嫌弃的将小白扔向一边,径自打量起眼前的石碑来。
    “亡母陈氏之墓!”偌大的六个字呈现在眼前,旁边有几排小字,‘孝子(女)季安、季礼、季冬、季秋立!’
    方天朗静静的看着墓碑,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跪坐在墓碑前的小小身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是她的母亲过世了,看她的样子,肯定挺伤心的吧。
    再想到自己从小便不知生母是谁,父亲对他也是不闻不问的,大母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自己的性命,家中的兄长也不曾给过他好脸色,方天朗的双拳紧握,想到方才少女磕头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怜惜,如今她也失去了母亲,她还那么小,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正出神间,方天朗感觉裤腿被人拽了一下,低头一看,正是小白狐。此时的小白狐满嘴的油污,爪子上更是将整只鸡都抓在了手里,嘴里叽叽叽叽的说着什么,方天朗能感觉到它的兴奋,“你这馋嘴的小狐狸,吃多了也不怕被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