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慢慢淡化,消失,一条长椅,坐着的两个老人,相依相偎。
“朱有财。。。”龙昆林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看着幻像一点点消失,天边火红的天空也慢慢暗淡了下来。
“爷爷。。。”朱小羽和朱小能向前走去。
“他们已经走了。”龙昆林淡淡说道,万物生灵,最后归元。他也是知天命的年纪,这是必然的归宿。他无法感受悲伤,自己也早晚也会到那边去的。
走了?朱小能和朱小羽看着长椅的两人,本来还清晰的,还存在的人,变成了白色的羽毛,如飞絮,如大火烧过的麦秸,在林间飞舞着。
“他们去了极乐的世界。”龙昆林继续解释,他仿佛看到了一千多年前,他们刚相识的时候,那天,是个极好的艳阳天,整个京城,飘舞着白色的柳絮,就像今天一样。。。
“你这个可恶的牲畜,弄得我浑身是泥。。。”茶园子里,人们一边喝着茶吃着瓜子,看着皮影戏,皮影戏中,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年轻女子,对着一匹马说道,马上有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好像匆匆忙忙,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茶馆子里,公子哥不少,千金小姐也有几个。千金小姐们最爱看这种关于爱情的小剧,一边听,一边交头接耳。
“这位小姐,很抱歉,我这是接到了军令,得马上集合军队去边疆。”从马上下来一个将军,他手里举着一柄剑,在马上还看不清楚,下了马,才知道他英姿挺拔,意气风发,他本来想道歉的,但是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你这是骂我,还是骂我的孽畜?”
“我,我是去赶着参加一个诗会,没想到,刚出门就被溅了一身泥,今儿个怕是去不成了。”男子俊朗不凡,女子面带羞容,刚才那句话,的确是重了一些,对方也不是故意的,男子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她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能恶语相向,所以,慢慢柔声了起来,不敢看男子的脸。
“对不起。”今天出门着急,没有带银两,男子很抱歉,“我马上去打仗,如果有幸回来,再回来赔偿小姐。如果小姐不嫌弃,一年之后,我们在约此地,我定然赔偿小姐的损失。我身有军令,所以,我得走了。”
他飞快地骑上了马背,和女子道别,此时,皮影戏结束。
“怎么回事?怎么不继续了。”茶馆中有人不耐烦,把手中的瓜子扔在地上。
“是啊,怎么不继续了?”千金小姐们也开始不耐烦,对着戏班子一顿骂,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样子。
裴德义端着一个茶盘,从茶馆的一角出来,这个时候,不讨钱什么时候讨钱,若想知道后事如何,得交钱。
当他走到龙昆林和朱有财这里的时候,龙昆林在茶盘中放了一锭银子。
裴德义对着他们猛地点头:“谢谢两位公子,谢谢。”
戏继续唱着,锣鼓继续打着,龙昆林和朱有财并没有把戏看完,而是提早离开了。这种生活太无趣,美女,美酒,听戏唱戏,斗蛐蛐,斗鸡,这么都不够有趣。
“京城没什么好玩的。”龙昆林提着个鸟笼子在大街上走着,他不当御厨了,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在外面浪。
“你想去哪里?干什么?”龙昆林和他认识是在一个江面的画舫认识的,两个人同时选中了一个人,听她唱戏弹琵琶,别人都会为了争一个美女打起来,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因为喜欢同一只曲子,一起坐下来。
耳后,两个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臭味相投地流连京城那种好玩的地方。
有时候去赌坊赌一把,有时候蹲在箱子里斗蛐蛐就是一天。
“我想修仙,成为仙人。”
“那不过是传说罢了,人真的能登上极乐吗?”龙昆林毕竟是有钱的公子哥,没有承受过人间的疾苦,所以,他以为现在就是最好的人生状态。
“我曾经被一个神仙所救,我想将来也成为神仙,造福老百姓。”
龙昆林半信半疑,人间的确是有见过神仙的传闻,那也只是传闻,自己没有见过。他相信朱有财不会说假话,相处了那么久,他的为人,他很清楚。
“那你想去哪里?我看你最近在准备行囊。”
“对,我今天本来想向你告辞的,我马上要南下了。”朱有财信誓旦旦说道,“所以,我今天来找你,一起喝一杯饯别酒。。。”
他们俩一边走路,人群后熙熙攘攘的,从他们的中间窜出来了一个人。
他的头发凌乱,身上打得都是血,因为失去重心,所以倒在朱有财和龙昆林的前面。
“银子是不是你拿的,下贱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对,打死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偷东西!”
“偷东西的直接打死算了,这种事情连衙门都懒得管。”
棍子,棒子,打在男子的身上,地上,又是血迹斑斑。
“住手,你们这样会打死人的。”朱有财看地上躺着的人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刚刚端着茶盘讨赏钱的小男孩吗?都是爹妈的孩子,这个世道,生存不易,救人一命是一命,“你们问清楚了吗?是他偷的吗?”
“不是我偷的!我没有!”趴在地上的裴德义倔强喊出了声,嘴里全部鲜血。
还挺倔!宁可被打死,也不承认!
朱有财这是打定主意救他,他喜欢有骨气的人。
“多少钱?你们说他偷了多少钱?”朱有财问道。
“一锭银子,刚才那个元宝就是他偷了。”
“这个,你们拿去。”朱有财才袖口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为首的,为首的赶紧把手伸了出去。
朱有财马上把钱收了回来:“银子可以拿,但是话说清楚,我这个钱,是我把这个人带走的钱,不代表你们是什么好人,他就偷了钱。”
朱有财蹲下来,搜了一下趴在地上的裴德义,这个少年很瘦弱,摸起来都是骨头,衣服里面,空空如也,半块渣子都没有摸到。
“我和他不认识,没必要袒护他,他的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哪里来的银子。这个给你们,给我滚,要不然,我给你们报官府去,知道他是谁吗?刑部大夫家的公子,若是捅了上去,不是这个孩子身上被扒皮,而是你们!麻溜的,给我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