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胖胖好不容易见了亲娘,结果还没多久亲娘又被别人带走了,她骑在花花身上想也不想的追着沈秋檀而去。
李琋踹了律斗一脚,冲出了城门。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萧旸带着沈秋檀往外冲,胖胖追,李琋出城门其实没隔多久的功夫,但当此生死存亡之际,谁也不敢慢上一丝一毫。
萧旸的马是匹良驹,载着两个人的速度竟然不见吃力。
秦风见李琋出了城,集结三分之二的兵力部涌出了城外。
他和律斗的想法就不一样,打仗胜败还可转圜,只要护住王爷的安,就算败了又算得上什么?
于是情况变成了,萧旸带着沈秋檀冲在最前头,后面跟着花花和吕一望一众,昌寿带着大军追赶萧旸,而李琋又带着人追赶昌寿。
固宁城外,尸山堆积,但可预见的,即将会迎来更多的死亡。
沈秋檀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和原来身上的血混合在一起,很不舒服。
可她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她想变身,想像上一回救李琋一样,主动变身,即便身体负荷不起也要试一试。
只要将所有人迷晕,不就没事了么?女儿能得救,肚子里的孩子,大不了剖腹,崔恩已经是个成熟的外科医生了,他这次可是随着李琋一起驻扎在固宁城,只要及时,都还有一线希望。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疲于奔命,为了女儿的命,为了不影响战局,到此刻,她躺在马背上,虽然身都被颠簸的难受,肚子更是下坠的厉害,但她反而出奇的平静,她不再挣扎,只默默的祈求多一些的香气,将所有人都迷晕。
然而,人之一生,总有许多事与愿违。
她尚来不及变身,耳边就传来了萧旸的喊声:“吁!神风,快停下——”
他想勒马,然而已经阻止不及。
前方是一处断崖。
跟在后面的花花虎啸一声,震耳欲聋。
而花花背上的胖胖眼睁睁的看着在前方不远处,两人一马一起冲下山崖,完消失不见。
“娘?娘!”胖胖哭得撕心裂肺,又害怕又难过,娘之前跟她讲过哪些事情是危险的,比如不能碰开水,不能从在危险的地方玩耍,不能从高处坠落,因为会摔断腿,甚至摔死。
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会死么?娘的肚子里还有弟弟,怎么办?
谁来帮帮我,我要打死这些忽然冒出来的坏人,将我娘赶下山崖的坏人!
她的包子脸上是坚定,心里的意念清楚明白。
“旸儿?旸儿!你疯了!”到此时此刻,昌寿心里仍旧觉得是别人疯了,而不是她自己疯了。
“公主,公主?好像很多的蛇虫鼠蚁窜出来了!”郭敬仪惊呼。
昌寿一看,她马腹底下竟然是一条婴儿手臂粗的白腹射。
“嘶!”马受到惊吓,剧烈的无措的动了起来。
然而,这还不算完,等一群人联合将昌寿身边的蛇群清理干净后,竟然发现了一群野兽正蜂拥而来。
“那是什么?狼群?这种畜生不是应该在更北的地方么?怎么会到这里?”有人连连惊呼,已经顾不上坠下山崖的萧旸了。
只有胖胖知道,她呼唤朋友来救她,呼唤了多久了。
也该来了。
狼群后面跟着是熊群,还有许许多多山林里的野兽。
野兽有大有小,有吃肉的还有吃草的,但此时此刻,都目标一致的在攻击昌寿的人。
“疯了,疯了,都疯了,还是我撞见妖怪了?”向来不知惧怕的昌寿,此刻声音有些发颤,她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到恐惧了。
野兽的数量还在增多,见了人就攻击,很快,新的残肢新的尸体便产生了。
郭敬仪一看不好:“公主,咱们快退吧!”
“退?让一群畜生逼着后退?还有旸儿……”昌寿不愿意。
“对,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些畜生都发了疯,咱们人再多,也不如它们多啊。快,下官掩护您!”
“对,下官掩护您!”一群数得上号的武将连忙表态。
昌寿只得跟着众人后退。
等李琋带兵追上来的时候,只看到四处吃人的野兽,和呆呆的望着山崖的女儿。
昌寿的败走,李琋无心打扫战场,他骑马冲到女儿跟前,问道:“胖胖,你娘呢?”
“爹爹?”胖胖回头,扑到李琋怀里:“爹爹,呜呜……娘,娘掉下山崖了,会不会摔断腿,会不会死,呜呜……”
李琋一个踉跄,连带着女儿一起栽倒在地。
律斗和秦风连忙去扶:“王爷,您没事吧?”
李琋冷冷的看着律斗:“滚!”
律斗手一缩,脸上没有难堪,只有难过。
“下去找,都给我下去找!”李琋喊完一声,熟悉的黑暗和孤独感再次袭来。
染香,时隔四年多,再次发作了。
…………
等李琋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固宁城的床上。
他动了动手臂,觉得有些重,一歪头才发现女儿正抱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口水流了他一袖子。
胖胖脸上的脏污早已经洗净,身上也换了轻软干净的衣裳,李琋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同时将胖胖叫醒。
“爹爹,你醒了。”胖胖柔柔眼睛,和沈秋檀一样的杏眼无辜又天真,看着就惹人怜爱。
李琋却板着脸:“起来,下去站好。”
“哦。”胖胖乖乖下地。
“我问你,这次是你自己偷跑出堡垒,是也不是?”
胖胖低下了头,爹爹好可怕。
“我问你话,你说话!”
“是,我知道错了,爹爹,胖胖真的知道错了。”胖胖吓得哭了出来。
“你出生至今三年半,便是你弟弟还受大大小小许多责罚,只怜惜你是女儿,长得又随你娘……我对你从来不舍得打骂,没想到你竟敢无法无天,惹出这等弥天大祸!多少人在你身边耳提命面,不要出堡垒,不要出堡垒,你竟当成了耳旁风?”
“哇!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爹爹,爹爹,我害怕,你好凶!”
“我凶?要是换做别人,我……”李琋攥紧拳头,狠声道:“跪下!”
胖胖一抖,不由自主的就跪倒在地。
“来人,取我的鞭子来。”
守在门外的秦风一惊:“王爷您不会是要……”
“是,我要行家法!”李琋的声音传出来,花花嗷呜两声,又趴下。
里头很快传出了鞭子的声音和女童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