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旸,他怎么来了?
沈秋檀掀开车帘:“为何?”
薛颋已死,现在的京兆尹是从地方升上来的蓬鸣,听说颇有些清名和才干,总不至于也是个像薛颋一样的。
“惊动官府,与你的名声有碍……”
“呵。”沈秋檀冷哼一声:“我沈某人何时在意过名声?”若是活在别人的话语下,当初传出她未婚先孕还堕胎的消息的时候,她就该投缳自尽了。
“会吃亏。梁家并不是好惹的。”
“那又如何?就因为别人家都不好惹,我们好惹,所以都来欺负我与弟弟么?我爹娘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拿出来堂而皇之的当书讲,不仅如此,还诽谤我父亲母亲,都说死者为大,这种行为与挖我父母坟墓也差不多了。生为人女,若是再忍气吞声,每年清明还有何颜面给父母的牌位上香?”
萧旸变了脸色,谁这么大的胆子,沈晏沣的功绩是朝廷嘉奖了的,这般在闹事公然当书讲也有些过了。
他因为常年皱眉,眉心处有一道不算浅的褶子,此刻这道褶子更深了。
他看着气冲冲的沈秋檀:“万一是有人……”
“是有人要陷害我,设好了陷阱等着我又如何?我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忍得下去的,还请世子让开去路。”
萧旸道:“你不必忍气吞声,这件事我来处理。”
这话说得太快,说完连他自己都怔了,他何必要多管闲事?可话一出口是断断收不回的。
沈秋檀想起之前两人的交易,面带狐疑:“这一回……世子又需要什么交换?可无论是什么,我都不需要。”
她从来不怀疑萧旸的能力。
但假如她要借势,也可以借着李琋的势,更名正言顺,只是这件事事关爹娘,她必须自己端正态度,亲自给父母正名。
萧旸叹气:“就当我欠你一份人情,将来若有需要,你来找我兑现。”
这么好?沈秋檀更加狐疑。
他为何要这么做,莫非与小翀和懋懋打架的人与他关系匪浅?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弟弟与那梁家小子恐怕都被算计了,也带上了我,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爹娘的名誉我会挽回。”
见他信誓旦旦,沈秋檀咬着唇,再看弟弟信任的看着自己眼神,她终于点点头:“既如此,秋檀便静候佳音了。”实在不行,转头再告就是了。
萧旸默默的松一口气。
真是个不好哄的。
沈秋檀的马车刚走,梁穆慕歆和萧昀也到了。
萧昀跑得气喘吁吁:“四哥,你在哪里牵的马?跑死我了。”他看一眼跟着她跑了一路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梁慕歆,心道她与四哥弄不好还真是一对。
萧旸没理他,反而与梁穆歆道:“梁姑娘,梁小公子在茶楼口出妄言、诋毁已故朝廷命官,怕是苦主不愿意善了。”
梁穆歆一惊,他说什么?弟弟打人,还诋毁别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旸没说话递了一个眼色,收到眼色的亲卫便道:“刚才事情经过已经查清楚,旺德楼说书人随意编排朝廷命官,污蔑原济北州刺史沈晏沣为……为‘孬种’,梁小公子拊掌叫好,谁知那坐下就有沈晏沣的独子,还有孝怀王府的小世子。小世子气不过,就与梁小公子对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就打了起来。刚才马车里坐着的就是沈晏沣的一双儿女,还有小世子。”
“可是我弟弟也伤的不轻啊!”她的弟弟他知道,没什么心眼儿,却耐打的很,但刚才她弟弟可是被打得人都晕了过去,这得多狠的手,多高强的武艺。
“梁姑娘怕是不知,王府的小世子也晕过去了。”梁家那位小公子也真够嚣张。
梁穆歆不甘心,弟弟吃了亏,难不成还要去赔罪不成,嘴上强硬道:“你有证据?”
那亲卫平静道:“有的,刚才的功夫,小人已经去事发地点问清楚了事情经过,那说书人连同掌柜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还真有,梁穆歆垂下眼帘沉默不语,而后方道:“萧世子既然出手,可是愿意帮我梁家?”
她心里明白家里的意思,父母还有祖父都是极赞成这门亲事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从陇右进京,可是……眼前这个萧旸又是什么意思?
她自小习武,并不是在京中长大,与京中这些熏香抹粉的贵女都不同,与刚才那位风吹就倒的沈姑娘更不是一路人,但观萧旸,是不是认识那位沈姑娘……
萧旸点点头:“原本不该多管,可你我祖辈相熟,如今遇见了自然不好袖手。”
原来是因为萧梁两家相熟,这样说倒是合情合理,又想起两人在谈的亲事,梁穆歆心里舒服了些,便道:“那请世子教我。”
若是嫁给别人,她可能不愿意,但眼前这位萧世子她是相中了的。
不光对方爹娘身份显赫,他本人也是有勇有谋的大英雄,她早听过他的英雄事迹,最是敬重不过。何况,她今年也不过与同胞弟弟一般大的年纪,也是会青少慕艾的,兼之如今见了他本人,更是觉得对方风度翩翩,英朗又不失儒雅。
叫她如何不动心。
萧旸开口了:“带上你弟弟去沈府,不,去孝怀王府赔罪吧,如今一干苦主都在孝怀王府。”
梁慕歆有些迟疑,去赔罪?那岂不是很丢脸?
她和梁穆思同胞而生,虽然长得不像,感情确实极好,她很宠爱这个弟弟,叫弟弟去赔罪……
萧旸继续道:“动作要快,动静要大,要让所有人知道。至于那个挑起事端说书的,我会送官的,也请梁姑娘放心。”
梁慕歆咬唇,这是帮自己?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萧旸已经骑马走了。
她眉头紧锁往自家走去,也不知道弟弟究竟伤得如何了。
这一厢沈秋檀带着两个伤员回了家,高妧一看又惊又怒又心疼,眼泪跟着决堤。
这些年的泪水竟然还没有流干,她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越听越生气,当即换了秦王妃的大装,也不管时辰就要进宫。
沈秋檀劝道:“娘娘息怒,此事说起来都是为了我父亲……我实在是……”
“不必说了,我自有主意。”
高妧登车,头都没回。
她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还是不能改嫁的皇家寡妇,可她求得不错,不过只是儿子平安长大,可若是外面随便来个什么人都敢打自己儿子的话,除非自己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