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的脑子里有些空,待她再回神,凌祎城已经扬长而去,那道挺拔的背影透着他肆无忌惮的狂妄。
她愤愤地抹了抹自己滚烫的唇角,这个王八蛋到底想要干嘛?
……
团队今天有些忙。
主刀医生们都去手术了,安之也没闲着,村子里还剩下很多人没做常规的健康体检。
康泊也留下来坐在安之身旁帮忙。
“我来测量,你来记录。”
康泊熟练地将血压仪缠在一名男性村民的胳膊上。
安之手里的笔敲了敲:“康泊,你不是骨科医生吗?今天有一台骨折的手术,你正好可以去实践实践啊。”
康泊腼腆的笑:“以后机会多的是,不缺这一天。”
他呆在这里,主要是不愿意看到安之的手在那些黑漆漆的男人身上摸来摸去,一会儿手腕,一会儿胳膊,一会儿胸口什么的,他看着莫名想要揍人。
安之哦了一声,无意间抬眸,眼角余光就瞄到了疾步走来的凌祎城。
“咳咳……”
她慌忙又埋下头:“高压多少?”
“250。”
那是独属于凌祎城磁性的嗓音。
“你才250。”
安之小声腹诽,身边的位置陡然一空,然后换成一道挺拔的身影,她敛下的眼睫很容易就能看到凌祎城那双笔直的腿。
“你来干什么?”
安之压低声音问他。
现在可是工作时间,他来捣什么乱?
凌祎城很闲适地坐着,手指敲了敲桌面:“继续。”
他是在对康泊说话。
康泊站在一旁涨红了脸:“好的,凌总。”
今天早上安之去村口接凌祎城的时候,纪言卿已经很明确地向整个团队里的人表达过他们真正的财神爷要来了,这半年来对团队慷慨捐赠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康泊知道那人就是凌祎城,为此,他很尊重他。
最关键的是他不尊重也不行啊。
康泊刚从学校出来,对于凌祎城如此强大逼人的气场根本招架不住。
排队等候的村民又开始吵吵闹闹,安之扶额,她本就觉得头疼,身边再坐上这么一颗不定时爆炸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凌祎城见她脸色不太好,递给她一瓶拧了瓶盖的水:“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
康泊在,安之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假惺惺的笑了笑:“谢谢凌总。”
凌祎城的眸色沉了沉,他的手像是很随意的就从桌面上滑落到了安之的大腿上,然后顺势一捏,安之惊得差点跳起来。
这个男人太不要脸了吧,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调戏她。
幸好康泊那边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并没有看到,他正在忙着测心率。
安之心跳紊乱,赶紧将自己的腿挪了挪。
她惹不起,躲得起,行了吧?
结果凌祎城又厚颜无耻地将长腿伸直,脚尖刚好碰到安之的小腿。
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和厚重的皮鞋,安之也像是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早上那个吻,烫得她现在都还觉得火辣辣的难受。
安之狠狠地将目光扫过去,凌祎城来者不拒,回应着她的怒视时还微微挑了眉梢,眉头上那道疤竟然给他平添了几分邪肆的风情。
真是气炸了。
安之将后槽牙挫了挫,凌祎城已经开始若无其事地抓了水慢悠悠地喝着。
四周都是人,安之实在不好发作,先忍着吧。
安之埋头写数据,凌祎城就坐在她身旁,毫不避讳的目光紧盯着她。
康泊微笑着偏头,刚好看到财神爷挑起的眉梢带着几分愉悦。
这是要搞事情啊?
出于男人的直觉,康泊肯定财神爷对安之有意思。
他琢磨着应该提醒一下安之,像凌祎城这样富可敌国的男人,什么女人找不到,他即便真有那么几分意思也只是玩玩而已。
康泊虽然也喜欢安之,但从没有过非分之想,所以,他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于是康泊将自己的身体往安之这边挪了挪。
凌祎城冷眼看着他的小动作,轻哼一声,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也敢和他抢女人?
……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安之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她伸直了腰,像往常一样扭了一圈,这个动作不算销魂,但还是带了那么几分诱惑。
然后,她突然就停住了。
不远处,凌祎城的唇角叼了一支烟,视线毫不客气地落在她的身上。
安之转身就走。
夕阳的余晖已经渐渐暗淡,安之的心情也随之暗淡下来。
她绕着村口走了一圈,目之所及刚好能看到那个被铁链拴住的女人,女人正缩在墙角昏昏欲睡,她的嘴里依旧塞着枯草,也不知道这两天吃饭没有。
四下寂静无人,安之看了她一眼,最终忍不住上前蹲在她面前。
“你好。”
安之试探着用中文招呼。
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是安之时,那双困倦的黑眸陡然瞪大:“嗯嗯,嗯嗯嗯……”
她不能说话,只能用鼻息发出焦躁的单调的声音。
安之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担心这个女人是被拐卖来的,单是在这里她就看到她受尽了凌辱,以前不知道还遭了多少罪。
谁都有亲人,如果父母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百般欺凌,估计拼死也要去救吧。
安之看了看她嘴里的枯草,她想要去帮帮她。
如果可能,她想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可她在看到她浑身的伤疤时,又迟疑了。
万一她真有艾滋病,而她在帮她取枯草时,被她咬了一口怎么办?
安之不能确定她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但她必须率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了想,她从衣兜里摸出两只橡胶手套一层一层的戴上,笑意温柔地说到:“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要帮你,不用怕,我……”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拼命的将头往前扬,喉咙里低低地发出谁都听不懂的咆哮声。
安之的手慢慢朝着女人伸过去,还未碰到女人的脸,她的肩便被人抓住了,然后一股强劲的力度将她拉到一个厚实的怀里。
“你不要命了?”
安之回头,就看到满脸怒意的凌祎城。
“你先放手。”
安之的腰被凌祎城扣得太紧,她有些呼吸不畅。
凌祎城没松手,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也看到了他,眼神突然带上了抑制不住的惊恐。
原本她正不停地朝着安之靠近,现在她却拼命的往后缩,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
安之也发现了女人的不对劲,她仰头问凌祎城:“她好像认识你?”
凌祎城紧绷着脸,却没有否认:“的确认识。”
“她是谁?”
安之的情绪莫名紧张起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腰间的那双大手正紧贴着她的肌肤。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稍微一联想到这两天纪言卿的种种不对劲,再看到凌祎城刚才的眼神,她敢肯定,这个女人的身份和她息息相关。
世间的事情,总是会如此的巧妙。
或者说,每个人所犯下的罪孽都要用不同的方式去自行承担,那一天或早或晚都会来到。
凌祎城将安之搂在怀里,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安之没有抗拒,她在焦虑不安的等他的回答。
“她叫欧玥,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凌祎城缓缓说道:“安之,你的真名叫欧瓷。”
其实在村子里无意间发现欧玥的事情,纪言卿在凌祎城来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
纪言卿的意思原本是准备将欧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但凌祎城不同意。
他觉得,这个女人的生死应该由欧瓷来掌控。
就先这样留着吧。
对于这个答案,安之想过很多种,唯独没想到世界竟然如此之小,兜兜转转一圈,她却在异国他乡最荒凉的部落里遇见自己妹妹。
“为什么是名义上的?”
安之看得出来,不管是凌祎城或者纪言卿,他们对欧玥的态度都相当的恶劣。
凌祎城沉默片刻:“你是她父母的养女。”
安之瞪大了一双眼睛:“养女?”
难怪路璟堔说她是孤儿,果然真是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