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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郑蓉蓉倒没有舒宁郡主那么大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茶杯。
    陈慧笑笑不再与舒宁郡主争辩,她突然想到,李有得的岁数估计还不到三十,已经位居司礼监的高位了,也不知他从小到大受过多少的委屈折磨,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嗯,估计不多,他那么怕疼,小时候肯定没吃过苦,所以还没免疫呢。就像她,从小富养,都没吃过苦,最疼的事大概就是去医院打针抽血了,所以至今她也超级怕疼……这么一想,她那早就愈合的肩头又隐隐痛了起来。
    那画舫渐渐远离,陈慧侧头望过去,突然见李有得一个人站在船尾,声音远远传来:“陈大姑娘,晚点见啊。”
    陈慧一个激灵,李有得却已经转入画舫内,看不到了。他这是有病吧!临走坑她?可他这是坑她还是坑他自己啊!她暴露了,他难道就能置身事外吗?!
    舒宁郡主惊讶地看向陈慧:“慧娘,怎么,你认识那个什么李公公?”
    陈慧心里已经把李有得大骂了一通,听到舒宁郡主问,她咬了咬下唇道:“他……跟我爹有些过节。”
    舒宁郡主大怒:“好啊!我就说他们这些阉人一个个都坏死了,欺负老实本分的商人还欺负上瘾了!”
    陈慧瞥了舒宁郡主一眼,她真想提醒她一下,郡主大人在鱼肉百姓欺负老实人这点上,您也不遑多让啊。
    但她不敢,连李有得都对舒宁郡主忌惮,她又不傻啊。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陈慧故作坚强道。
    舒宁郡主却说:“可他却说晚点见啊……他是不是想对你不利?”
    她面色变换,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我好像听说过,有些阉人明明都已经不是男人了,还、还不死心,会……会找一个对食……”
    “惜表妹。”郑蓉蓉看了眼舒宁郡主,提醒她这种话不该她这样的闺阁女子说。
    毕竟还是个未婚少女,说起这种事来,舒宁郡主也难免羞窘,但被郑蓉蓉一提醒,她反倒硬气起来:“他们做得出,我为什么不能说?”她吐了吐舌头,问陈慧,“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陈慧连忙摇头:“郡主您多虑了,他怎么可能看上我呢?以他的地位,要找对食轻而易举的。”
    “那说不好的。”舒宁郡主看上去忧心忡忡。
    陈慧道:“郡主,今日李公公已经见到我与你在一起,他今后万不敢对我如何的,我还要感激郡主的相助呢。”
    被陈慧这么一感谢,舒宁郡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来喝茶喝茶。”
    陈慧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但……照李有得的意思,等回到李府后,他要见她?说起来,他们虽然住一个院子,但他如今忙得很,很少回李府,她似乎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他了。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之后李有得不但没有找她麻烦,还送了她不少首饰,那么应该可以认定,他们间已经没事了吧?就如同她之前想的那样,再面对他时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吧?一个人的反射弧总不至于那么长吧!
    接下来陈慧又跟舒宁郡主二人待了会儿才动身回李府,小笤很是忧心的模样,小五小六的情绪也不高,大概都在担心回去后李有得会如何对他们。
    反倒是作为中心人物的陈慧一点儿都不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还有点期待见到李有得。
    回到李府后让陈慧失望的是,李有得并没有回来。所以说,他所谓的晚点见,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坑她,所以随口那么一说的,还是真有约定的意思?
    陈慧在自己屋子里边画设计稿边等,结果等到晚饭后,等到她都困了人还没回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李有得给耍了,气恼地吩咐小笤锁门睡觉。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陈慧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竭尽全力睁眼,看到的是小笤放大的脸。
    “姑娘,公公回来了。”
    陈慧缓慢地眨了眨眼:“……哦。”
    小笤见陈慧闭眼继续睡,连忙又推了推她说:“姑娘,公公要见您!”
    陈慧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不见!”困死了,现在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
    “可是……姑娘,公公、公公就在外头啊……”小笤尝试无果,只能胆战心惊地跑去屋外跟李有得说。
    李有得一听陈慧居然还睡着不肯起来,心里一怒,当即大步走了进去。
    陈慧原本是仰着睡的,被小笤推了下后就自动翻身变成了趴着睡,睡姿自然是不敢恭维的。
    李有得站在床边,视线从陈慧裸.露在外的两只白嫩小脚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她那因背对着他而只能看到后脑勺的脸上。
    “陈慧娘!”李有得怒斥一声。
    陈慧呻.吟了一声,捂住耳朵。
    “陈慧娘!”李有得都快被气笑了。
    陈慧终于被这声喊叫得稍微清醒了些,懵懂的脑子渐渐清晰,终于回想起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等等一系列重要问题。
    而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她之前久等不来的那个太监,就站在她的床边,因无法叫她起床而愤怒着。
    ——不然……继续装睡吧?
    陈慧正想那么做,脑子里忽然记起了曾经因装睡而导致胸部被人支配的恐怖。
    不行。
    就算那个晚上已经证明了李有得对她这肉体没兴趣,也不代表他就不会继续玩弄她的胸,毕竟她觉得她的胸捏起来确实挺舒服的,她自己都把持不住。
    于是,陈慧翻身而起,一脸惊喜地看着李有得道:“公公,您终于回来了,慧娘都等您大半夜了,差点就不小心睡着了!”
    李有得:“……”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这是加更!我只欠十更了!……看到评论里有人在呼吁写长评……人干事?!!!我还欠十更哪!十更!!!拿出你们的良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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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心思
    李有得看着眼前女子那似乎看不出丝毫作假的惊喜面庞, 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荒谬感,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她才会来到他府上?说不定陈平志就是受不了他这个女儿,才把她丢给了他。
    “等我?方才也不知是谁, 睡得跟死猪似的, 怎么都叫不醒!”李有得冷笑道。
    陈慧道:“不是的,公公,您误会了。慧娘是等了大半夜没见公公回来, 方才听到公公的声音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想着这白日梦跟真的一样……公公见谅呀。”
    陈慧声音娇柔,娓娓道来解释着自己的异状,完全看不出一丝心虚, 若非李有得也算对她有所了解,此刻只怕真信了。
    他随手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问陈慧:“我问你, 这段日子,你都上哪儿跟哪些人鬼混去了?”
    陈慧心想,什么鬼混啊, 说得这么难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出轨了呢……而且,她去哪儿了,小六会不知道么?小六知道, 也就等于李有得知道了,还假惺惺地问她。
    “慧娘没有上哪儿鬼混,就是去去布庄, 偶尔与舒宁郡主他们见见面。”陈慧委屈地说,“公公您不是早就知道的么?”
    李有得直接无视了陈慧的这个问题,嘴角勾了勾眼带嘲讽:“说到舒宁郡主,她还不知你的身份?”
    白日的情况,虽然二人相遇得突然,但在片刻之间都根据对方的反应做出了相应的对策,自然也猜到了一些真相。
    陈慧道:“一直没找到什么好的时机说……”
    李有得视线垂了垂,笑得冷冷的:“不是没找到好时机,怕是根本不愿意说吧。让舒宁郡主知道你跟了个阉人,怕是会疏远你,而你也永远抬不起头来吧?”
    陈慧说:“公公,可否容许慧娘先穿个外衣?”
    李有得一愣,这才发觉她只穿了寝衣,看着是有些单薄。
    “……去。”
    陈慧对他笑了笑,从床上跳下地,几步跑到衣柜前翻动,过了会儿问:“小笤,我那件水蓝色的衣裳呢?”
    小笤原本在外头等着不敢进来,听到陈慧叫她忙小心地推开门看了进来,小声道:“就在衣柜的下方,那件红色衣裳下面。”
    陈慧边听边翻,很快便找到了:“好了,我找到了。”
    她拿出衣裳,走到屏风后,好一会儿才换上衣裳出来,甚至连头发都整齐地盘好了。
    她款款走过来,对李有得笑道:“公公,慧娘好了。您刚才问我什么?”
    耽搁了这么会儿,李有得那种阴郁的情绪早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他面无表情道:“我说,你没跟舒宁郡主说你的身份,是怕她知道你跟了个阉人,让你永远抬不起头来吧?”
    陈慧原本都准备坐下了,闻言激动地说:“公公,这是谁在您面前嚼舌根呢?这是污蔑,慧娘要跟他当面对峙!还自己一个清白!”
    李有得觉得一阵阵的心累,他就不信她没听到他之前的话,偏换了衣裳之后才做出愤怒的模样,把他当傻的吗?
    “没人嚼舌根!”李有得冷冷瞪着陈慧,“明摆着的事,还要谁来说?你少给我插科打诨!”
    陈慧看着李有得眨了眨眼,她发觉她真是越来越不怕他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了,哦,不对,他没有胡子,也永远长不出胡子。
    “公公您又冤枉慧娘。”陈慧吸了吸鼻子不满地说,“明明就是没有好时机,后来我也不便特意提起,公公你却偏要误会慧娘。”
    “哦?那今日呢?”李有得斜眼盯着陈慧道,“今日你为何装作不认得我?”
    “公公您不也装作不认得慧娘吗?”陈慧盯着李有得看,语气里多了些控诉的意味,“而且,您还跟那什么黄公子称兄道弟的!他早前还调戏过慧娘!”
    李有得一愣,下意识地回道:“那时我不知道……”他突然回过神来,脸色一黑,冷笑道,“陈慧娘,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我与谁来往了?”
    陈慧别开视线道:“慧娘不敢,慧娘就是说说而已,公公不爱听,就别听了。”
    李有得先是怔住,竟觉得眼前女子这种娇嗔的小女儿情态有种别样的美,如同一根羽毛,挠得他的心痒痒的。接着他惊出一身冷汗,突然就后悔了来找她这事。
    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想骂她骂不出口,想打也打不下手。
    他突然站起来,落荒而逃似的快步走出门去。
    陈慧惊讶地看着李有得走了出去,连回一下头都没有。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让他不爱听别听,他就真不听,还跑了?
    那……今晚他来,究竟是干嘛的?
    小笤见李有得走了这才回来,见陈慧怔怔地坐着,忙走过来道:“姑娘可要继续歇息了?”
    “歇吧。”陈慧随口说道。
    陈慧觉得,自从那晚之后,李有得就变得奇怪了。他冷了她二十天,因为一次偶遇后又突然来找她,莫名其妙地冷言冷语了几句后又没头没脑地走了,这到底算个什么?那晚她差点扒下他的裤子,所以把他吓到了吗?可是他也不必怕她啊,他要真担心她做什么,直接把她关起来就行了,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不见她而已。
    总不至于是真喜欢上她了吧?
    突然冒出的猜测让陈慧吓了一跳,却又忍不住去思索这种猜测的可能性。一个太监,真的有喜欢上一个人的能力吗?以及,她真有本事让李有得喜欢上她?
    陈慧对此十分不自信,却又不敢贸然把这种可能性排除。因为不同性格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后的表现可以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因此她并不能肯定李有得的真正态度。他之前本就阴晴不定,要讨好他也不容易,如今的反常,或许也称不得多反常。别的男人来质问她不肯承认她是他的女人,那应该就是喜欢无误了,但李有得来质问,她却无法轻易得出这结论,当初连原身触柱自尽一事都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所以说他来质问,也可能是被伤到了。就是今夜的质问没有个结果他就走了这事,令人有些无法理解。
    陈慧睡前的心情有那么点惊疑不定。
    她已经有些肯定,她在李有得心里应当是有一定地位的了,要把她怎么样之前,总会有点舍不得,那么接下来只要她别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安分守己地过她的小日子,她这日子便会很安稳了。
    可万一李有得真喜欢上她了,或者说得不那么矫情一点,看上她了,那她该怎么办啊?真要由一个死太监随意摆弄吗?想到那一箱子玉势,她脸都绿了。
    在忧心忡忡之中入睡的陈慧又做了个梦,梦中李有得把她叫到了主屋,让她在他面前跪下,而他则用一根玉势挑起她的下巴,阴冷又淫.荡地笑着说:“慧娘,你过去总说是我的女人,今日我便圆了你的心愿,去床上躺好,我一会儿便来满足你。”然后梦中的她便不受控制地起身去床上躺好,仰头大睁着双眼等待着李有得的到来,明明心急如焚,却又无力挣脱那无形的控制之力。
    就这么一直睁眼等待着,这样明知噩梦随时将到来,却不知何时到来的恐惧感擢住了陈慧的心,直到天光大亮,她猛地睁眼醒来时,梦中的情绪还控制着她,让她的心都揪紧了。
    小笤的声音真正让陈慧惊醒,她也意识到那个可怕的场景不过是她的梦而已,然而冷汗还是流了下来。
    她如今是不太怕李有得了,可这跟躺在床上任由他这样那样还是两回事啊!太监毕竟少了二两肉,在床上又不能好好发泄,在床事上十有八.九会很变态吧,她一个弱女子,还是算了,她一点都不想亲自去感受啊!
    因为临近早上时做的这个梦,陈慧的精神不大好,偏她才刚洗漱好打算吃早饭时,主屋那边小六过来说,李有得让她过去一起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