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切了。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不许再切了!”见叶清音朝她伸手,似要跟她抢刀,叶清浅迅速地抬起了菜刀,“二妹,你可得小心,我手里这刀,可是昨天刚磨的,利得很,要是一个不小心……你这又白又嫩的手指头……”
叶清浅还没说完呢,叶清音已经‘哇’地一声,转身‘砰砰砰’地跑出了厨房。不用说,肯定是去她爹和叶夫人跟前告她的状了。
果然,肉沫才刚下锅,她爹就进了厨房。
“浅浅……”
“爹,有事吗?”叶清浅淡定地翻炒着锅里的肉沫,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清音她……”
“二妹长这么大,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做菜的事,她是一窍不通的,却非要指手画脚,我刚才在切菜呢,她就要来抢我手里的菜刀,我说那样危险,不肯给她,她就哭着跑出去了。爹,您总说二妹年纪小,其实她也不过就比女儿小两岁,也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不是吗?”
叶城被叶清浅说的一时无言,却依旧傻傻站在原地,似乎进退两难的模样。
“饭菜马上就能好,厨房油烟大,爹您还是出去等吧。”
站在这里,弄得她心烦。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开头,我卡结局,我感觉我可以改名叫卡卡了,明天周末,会准时的,i swear,么么哒~
第4章 路痴少爷
叶清浅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叶清音虽然没有在哭,不过眼睛红的有些厉害,看得出刚才是哭过了一场的。见她过来,立马就埋进了她身边坐着的叶夫人的怀里,似乎有些怕她的模样。
叶清浅承认,她刚才就是故意吓唬她的。只是没想到,效果这样好,果然,被溺爱大了的孩子,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说句不好听,就和狗仗人势的那头狗一样,没有主人在,稍稍吓唬一下,就蔫了。
对于叶清音,叶清浅说不上是讨厌还是羡慕,反正,只要她不来招惹她,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不会为难她,毕竟,她们是同父的姐妹,按照叶夫人的话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只要不想,就不会再有交集。
作为家主的叶城夹了一筷子菜后,叶清浅开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早上没吃,中午没吃几口,这会儿她是真的饿了。饿坏了的结果是,她的吃相有些凶残,和对面似乎在和她比速度或者比嘴大的叶清音有那么点儿异曲同工之妙。
或许就在这一刻,叶清浅突然领会到了大口吃东西的乐趣,其实本来也是如此,他们这样小门小户的,只要能吃饱就行,那些什么礼仪的,等填饱了肚子再来说吧。
叶清音的筷子一直使的不好,除了片、条、块,一般来说她至少都得夹几次才能夹得起来,所以花生之类圆滚滚的食物,他们家是很少买的,因为叶清音夹不起来,就会闹脾气。
如果爹不在家的话,叶清音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勺子吃饭的,一勺子就能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然后狼吞虎咽地下肚,再继续在桌上疯扫,直到桌上的碗盘见底。爹回来之后,叶清音算是被迫斯文吧。
叶清音的干着急,叶夫人都看在眼中,叶清音筷子用的不好,叶夫人就替她夹菜。给她布了菜,又安抚般地拍了拍叶清音的背之后,叶夫人开了口,“夫君你看浅浅,吃饭从来都这么急,吃的也多,可怎么就是不长肉呢?”那语气,无奈之中带着些许疼爱之意,真是不得不让叶清浅叹服。
这是在亲身演绎什么叫做‘后娘难为’吗?
叶城看着叶清浅的吃相也是目瞪口呆的,遥记得上次回来,她用饭的时候还是慢条斯理的,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变成这样了?
见叶夫人这么一说,爹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叶清浅不急不缓地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在叶清音灼灼的目光中,又利索地夹了一筷子肉沫到碗里,这才放下了筷子。
“娘,你也这样觉得吗?浅浅也觉得奇怪呢,最近肚子总是觉得饿,看到东西就想吃,可是吃再多,也吃不饱。哦对了,这是不是娘您前些日子说的,我正在长身体的原因呢?”
从来只听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半大姑娘,原来也会吃穷老子的吗?见桌上有些狼藉的饭菜,再看桌上的另一个半大姑娘,叶爹深深地忧虑了起来。看来下回还是要再多找份工才行。
在叶夫人眼中,叶清浅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她让叶清浅圆,叶清浅就不会是扁的。这会儿叶清浅突然用她原来说过的话来顶她,叶夫人很是不适应。这个问题,她一时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于是轻轻地捂住了肚子,“夫君,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不吃了,我先回房去躺一下。”才刚有孕没有多久,叶夫人本来也没有什么胃口。
“啊?你不舒服啊?要我扶你回去吗?”一听说叶夫人不舒服,叶城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当然,他更紧张的可能是叶夫人肚子里的那块肉,但是现在那块肉在叶夫人的肚子里头,那么紧张‘他’还是紧张叶夫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走就成。”叶清音不像是吃完了的样子,如果只留叶清浅和叶清音在这儿的话,叶夫人怕叶清音被叶清浅欺负了去,有叶城这个爹在的话,叶清浅会安分一些。
叶夫人走了之后,叶城吃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叶清浅看在眼中,多少有些难受,当初她娘怀着她的时候,他爹也曾为娘这样坐立不安过吗?或许有吧,毕竟她是爹的第一个孩子,也或许没有,因为那时候爹的心思更多地是放在科举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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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之中,沈奕轩一直在等着殷昊的答案,他叫他出来的缘由,但是殷昊一直愣愣地盯着窗外发呆。明明,这会儿窗外已经没有什么了。
状元跨马巡街的时候,作为沿街的茶楼,这儿自然是热闹异常的,可这会儿状元一行早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街上的人们也都渐渐散去了,也不能说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喧闹。
“殷昊?”
“啊?”沈奕轩又叫了他一声,殷昊才好像突然回过了神来,“我叫你来,其实……没什么事。”
夜魅、夜影垂头伸手抚额:“……”就猜到会是这样。
沈奕轩:“……”
面对不知道说他什么好的沈奕轩,殷昊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要是不和你说我有事找你,你会出来见我吗?”
沈奕轩:“……”那还真是,可能会,可能不会了。
“不会的吧?”殷昊的声音里头有些落寞,“你们都忙呢。当了官之后,特别地忙吧?”
“殷昊……”
“干嘛,用这样的语气叫我,我没什么事,只是闲来无聊,想找人说说话,就想起你了。你也知道的,我大哥他,也挺忙的。看你那一副苦瓜脸,我突然又不想和你说话了,行了,各自回去吧。”其实,殷昊是看到了沈奕轩眼底的青色,从在书院的时候就开始了,沈奕轩这家伙,不管做什么事,都竭尽全力,他那样,真的挺好,挺让人羡慕的。好像看着他,就能提醒他那段曾经的想要竭尽全力的日子。
因为沈奕轩没有动,所以夜影和夜魅也站在原处没有动,已经走到门口的殷昊突然回过了头,“还愣着做什么?要我牵着你们的手回府吗?”
其实夜影和夜魅是觉得他们家主子这样挺不好的,明明没事儿却把沈少爷叫出来,这叫出来了吧,又爱搭不理的,耽误了沈少爷那么久时间,这会儿却这样随性地说走就要走。果然是小儿子,任性。
殷昊走到茶楼之外,回首看了眼某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姑娘就是站在那里哭的吧?真是傻,要哭就该躲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哭才是。那样脆弱的模样,怎么能被外人看去呢?
看了眼地上因为状元巡街还没被来得及清理的狼藉,又抬头看了看天,殷昊突然觉得有些无措,仿若天大地大,他却无处可去一样。
“主子,回府是……这个方向。”夜影见殷昊走了几步,在他身后提醒道。
夜魅还没来得及拉住他,殷昊已经凶巴巴地回过了头,“我都多大的岁数了,难道看着还一副不识路的模样吗?谁说我现在就要回府了,我想在街上再逛一逛不行吗?”
夜影是个直肠子,因为刚才在茶楼里的时候,殷昊是说要回府了才和沈奕轩告别的,所以他就以为殷昊是真的要立刻回府了,因为殷昊是有识路障碍的毛病的,所以他才想稍稍提醒一下主子的,没想到主子就像吞了爆竹一下,一点就炸。
一旁的夜魅觉得有些闹心,主子是个嘴硬的,兄弟是个傻乎乎的,他的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殷昊在街上漫步目的地走着,夜影和夜魅在他身后默默地跟着,偶尔替他付付银子。七拐八绕了一大圈之后,殷昊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本少爷要回府了,你们,带路吧!”
夜影和夜魅在跟着殷昊之前,是经过严格的选拔的,选拔的第一个要素是,识路本领强。旁人府里找侍卫,那要求无外乎武艺啊,人品啊,之类的,于他们来说,这些虽也不可或缺,但是最重要的一条还是要识路,谁让他们的主子是个明明不认识路却又爱随性乱走的嘴硬的人呢?
第5章 永宁侯府
‘永宁侯府’,殷昊抬首,用眼神缓缓描绘这四个字,小时候看到这几个字只觉得是荣耀,莫大的荣耀,长大了再看已然成了枷锁,难以挣脱的枷锁。
永宁侯这个封号,是他的祖父以数十年的军功换来的,世袭罔替。可就是这个所谓的世袭罔替,套住了他。
外头的路,殷昊不识,回到了府里,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站住,去哪儿了?”
听到这个声音,殷昊睁开了眼睛,“母亲。”他略恭敬地唤了一声。这个妇人,永宁侯夫人,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人,本该是他最亲近的人,也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世人不是都说吗?知子莫若母。
“我去茶楼了。”自三年前开始,除了永宁侯府,他能去的地方,无非也就是茶楼了,真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给出的都是一样的答案,每次娘亲却都还要再问。她问的不累,他回答的都累了。
“又去见你那些寒门出身的同窗了?见他们有什么用?”对于永宁侯夫人来说,不能给殷昊的未来提供帮助的人,殷昊去见他们,就是浪费时间。在她的眼中,只有利益,什么夫妻情、母子情、兄弟情、同窗情、友情,都是虚的。
“那么,娘亲您能不能告诉我,我除了去茶楼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跟着你父亲去军营里头历练历练吗?”若真说起来,永宁侯府应该算是个武将世家。他祖父、他爹、他大哥……都是走的武将的路。只有他是个例外,他在习武上没有什么天分,最可笑的是,得知这一点后,这家里最失望的人不是他爹,而是他娘。
“娘,从很早之前,您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儿子不是那块料。”
“你和你大哥都是你父亲的儿子,你大哥行,你为什么不行?”
可能因为,我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吧!殷昊想这样说,但他没有,面前站着的,毕竟是他的生母,他不想伤她,即便只是言语上。从他长大开始,似乎就一直让她失望,他也很无奈,但要做到她的要求,于他来说,真的很难。
给人做继室,于母亲来说,真是一件很憋屈的事,因为母亲是那样一个好强的人。可再好强,也敌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个字。
父亲的原配妻子,他的大娘,已然故去,活着的人是没有办法和死去的人比较什么的,那么能比较的,也只剩下了各自的子嗣。可能就因为如此,所以他的母亲从他年幼的时候就要求他要比他的大哥强,各方面都要。
他大哥做什么,他也必须做什么,可他年纪不如大哥,天分不如大哥,怎么可能做得比大哥好呢?但他不想让他娘亲失望,所以后来,他另寻了一条路,科举入仕。在他看来,反正都是为官,文官和武官能有多大的区别呢?而今四海升平,文官的作用比武官要大的多。
但他的想当然没有用,她娘亲不接受他选的路。
娘亲替他选的路,他不能走,他自己选的路,娘亲不允许他走,那么……他就只能无所事事了。
“娘,于武将一途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比大哥强的。”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就能知道结果呢?”
因为他看到了结果,亲眼……那一场战役,他贪功冒进,真是死不足惜,只可惜了他大哥,为了带回他的尸身,折了一条胳膊。其实何必呢,人死如灯灭,那一副臭皮囊,埋在哪里不是埋呢?
“不用试,儿子怕死。娘,儿子这样刀剑□□棍……样样不精的,您真的放心我上战场?不怕我把小命折在战场上头吗?”儿子倒是不怕死,只是怕您难过,您当初说的话,言犹在耳,老天怜您,给了儿子‘来生’,儿子要替您践诺啊。
“你,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是你父亲的儿子,就算上了战场,自然也会有人护着你的。”听到殷昊提起‘死’字,永宁侯夫人想起了她夫君身上那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语气已经不那么强硬了。
殷昊笑了起来,“娘亲,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人能预测会不会有流箭射中什么人,从什么方位,什么时候射中。如果我上战场,还需要人护着我的话,那么我上战场还有什么意义吗?不是我也可以啊。”
“那,那不然你给你父亲做个军师也是可以的。你读书不是很行的吗?”
“娘,父亲可不需要我这么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半吊子做军师。”不过不管怎么说,即便只是一刻,被娘亲认可他还是能做好一件事件的,殷昊还是高兴的。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大哥做下一任的永宁侯吗?”
“那样不是挺好的吗?”永宁侯本就是靠军功换来的。
“你,你这个没出息的,我怎么就能生出你这么个没有出息的儿子。”
殷昊上下打量了几眼略失仪态的永宁侯夫人一眼,笑嘻嘻地说道,“娘亲,儿子以为,不如趁着您还年轻,您再加把劲儿,再给爹生一个出息的儿子?”
那个孩子,他的亲弟弟,并没有让娘亲失望,可娘亲您为什么不肯多看他一眼呢?都是因为儿子吧?
“滚!”
“是,娘亲。”殷昊给永宁侯夫人行了个礼后,干脆利落地就转身回房了。
夜影和夜魅急忙跟上,夜影回头看了一眼侯夫人,被她周遭弥漫着的阴郁气息吓到,立马转过了头。
虽然不参加科举了,但殷昊多年的读书习惯没有变。在府里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会去书房看书,求片刻的宁静。
夜影和夜魅在门口站岗。闲极无聊,夜影又问了老问题,“主子这么爱读书,为什么不考科举了呢?沈公子都说了,如果上回不是主子弃考,他可当不了状元。”状元郎的侍卫啊,想想都威风。
也不知道夜影是真傻还是装傻,明摆着的事情,还没事总拿出来问。
“你觉得,夫人不让主子去,主子能去吗?”
“不是可以偷偷的?爬树、翻墙、钻狗洞,主子也不是没做过。”本来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轻轻一跳的事,只因为主子跳不起来,所以他们也只能跟着爬树、翻墙、钻狗洞,因而对此,夜影一直怨念颇深。
“行了,不说这个了。”如果事情能这么简单就解决,主子会不去做吗?而且已经既成事实的事,说得多了,被主子听到了,也不过就是徒惹主子心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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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勉强在饭桌上坐了一会儿,见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所剩无几,叶城终于坐不住了,放下碗筷往屋里走去,他还是担心妻子的。
叶城走了之后,叶清浅和叶清音面面相觑。
叶清音瞪大了眼睛,半响才结巴地说,“你……你别得意,娘说了,等爹走了,再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