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烟花拖着长长的火尾窜上天际,骤然粉身碎骨的炸裂开来,绽放出绚丽缤纷。鼓乐声随着风飘荡着若有若无的传到了御花园的这处角落里。
而这里,此时正是剑拔弩张。
“其实你大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父亲成事之后说不定会留你一命。”程恩向前一步,冷冷的说道:“可惜,你这个人总是太聪明,聪明的让人讨厌!”
韩清瑶揉了揉怀里孩子的头发,微微一笑,道:“也不知道,现在求饶有用没有!”
程恩冷笑一声,道:“现在想求饶了?想护着你儿子了?晚了!当初徐家那个贱人杀死我母亲的时候,我母亲那么求她,她还是手起刀落,没有一丝怜悯。我被母亲偷偷藏在墙壁的暗格里,眼睁睁看着母亲在我眼前一点一点的断气。我吓的浑身颤抖,一动也不敢动。我记得母亲说过,她不叫我,我不许出去。于是,我听话的蹲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她身上爬满了蛆虫,可是我依旧等不到她叫我出去。你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吗?你知道我是怎么在墙壁里渡过那七天的时间吗?”
韩清瑶的眼睛微微眯起,双手死死捂着儿子的耳朵,不想他听到这些血腥的情节。
可男人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终于,他将剑尖抵住了韩清瑶的咽喉,赤红的眼睛里透出阴冷无比的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她还有儿子,我要让她的儿子也尝尝那个滋味!”
“所以,那时是你将俊扬带走交给尹奉祁的?”韩清瑶的目光里泛起杀意,幽幽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什么叫做'不共戴天'!”程恩吼道,锋利的剑尖刺破女人白皙的皮肤,一颗暗红色的血珠在剑尖旁滚落。
“尹奉祁不会允许你杀了我的,因为我还有用!”韩清瑶似乎赶紧不到疼一般,乖乖的任由血珠不断的往下淌。
“未必吧!”程恩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就杀了你,他根本就不知道!”
“人心隔肚皮!”韩清瑶说着用眼神扫过旁边的众御门卫,道:“你能保证他们中间没有一两个泄密的。还有,你跟了他这么久不会不知道他多疑的性格吧?你确定这些人里没有他派到你身边的眼线吗?”
男人的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韩清瑶继续说道:“虎毒不食子,他对你说的狠辣,可是,毕竟他和天枢也是亲生父子,又有那么多年的父子情。所以,他对天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其实他心底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回头是岸,就算是下毒,也舍不得给他下,这你还看不懂吗?”
“你以为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吗?”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从院外响起。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韩清瑶和程恩看到尹奉祁一身盔甲带着护卫赫然走进了御花园。
“程恩,你为什么还没拿到东西?”尹奉祁皱眉斥责道:“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什么?居然和她废话起来了?”
“父亲大人,黑金矩子不是已经都给您了吗?”韩清瑶故作惊讶的说道:“对了,前几天听天枢说,您好像是都送给他了。”
程恩立刻转头看向尹奉祁,男人眉头紧皱,呵斥道:“看我干什么?她说的话你还能信吗”
“不信你看……”韩清瑶像是证明什么一般将怀里孩子的一对袖子挽起,指着那光滑的手臂说道:“父亲不就是因为这个才给俊扬解的毒吗?”
两个男人的瞳孔都在看到那孩子光滑手臂的同时骤缩了一下。他们都知道,服用了百日红的人左手手腕会出现一条红线,每月都会向心脏处蔓延,每蔓延一次就会浑身如刀割一般痛不欲生,只有不停的服食解药才会缓解疼痛,并阻止红线向心脏处蔓延。
“父亲!”程恩迷茫的看向不解的问道:“您不是说不会给他们解药,这样等到您继承大统之后他们才会继续为我们效力吗?”
“因为他只想把皇位传给天枢父子根本就没想过你……”
“韩清瑶你闭嘴!”尹奉祁企图打断女人的话却不想韩清瑶根本不理他,只是用着极快的语速对程恩说道:“……你以为你会当上太子?他当初是这么答应你的对不对?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之后留下的杂种……”
“韩清瑶——!”尹奉祁用近似乎嘶吼的声音喊道,可就是打不断韩清瑶的话。他只好转头看向程恩,说道:“孩子,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可惜,他的话马上就淹没在了韩清瑶高八度的声音里,女人像连珠炮似的说道:“……程恩?你听你的名字,他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给你……”
就这样一高一低两个声音交缠在一起,不停在程恩的耳边反复回旋。
男人道:“……父亲答应过你的,等到今日事成,你就是太子。到时候我会追封你母亲为皇后,将她的排位放在太庙里,受天下人的香火……”
与此同时,女人的声音道:“……入皇室是要去宗人府上玉碟的,别说是你,就是他的庶子都没有进玉碟的资格,而你呢?你连个正经的名字他都没有给你,在他的眼里,你不过是一颗随时都能抛弃的棋子……”
一瞬间,程恩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要炸开了,一高一低两个声音像是两只无形的手,不停的在他的脑子里撕扯。突然,一阵如刀割般的剧痛骤然在男人身上蔓延开来,几乎是瞬间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疼的他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锋利的宝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啊——!”
男人整个人瘫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尹奉祁的声音骤然停住,韩清瑶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怎么了?你看看你的百日红也发作了是不是?是不是浑身如刀割一般疼痛?这就是百日红。不过你不用怕,父亲就在这里,他一定会给你解药的。”
男人被疼痛折磨的浑身颤抖,顺着女人的指示,一把拉住尹奉祁的裤脚,哀求道:“父亲!父亲!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尹奉祁被他吓的一哆嗦,虽然很是不解和愤怒,却还是急急忙忙拿出一颗。
解药被程恩一把抢过来塞进嘴里,身上的剧痛骤然消失,男人马上喘着粗气摸索着地上的宝剑,可当他将宝剑举起时,对着的却是尹奉祁。
四周的士兵和御门卫不解眼前的一幕,纷纷慌乱的互相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帮哪一边。
“居然敢拿剑对着你的父亲,你要做什么?”尹奉祁别程恩眼里的愤怒惊得心里一缩,往后退一步,皱眉呵斥道:“你莫不是受了这妖女的蛊惑?”
“她们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父亲想要她们的命,我随时奉上。”程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还希望父亲能将百日红的解药赐给孩儿。”
“为父不是已经给你了吗?”尹奉祁皱眉道。
程恩抬起左手,让他看那个鲜红的红点,邪魅的一笑,说道:“我说的是永远解除这个毒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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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刚御花园里的程恩拔剑对准韩清瑶母子时,天都城里的广济寺的大门被人敲响。
“开门!官府搜查!”一队身穿京兆尹府官服的人举着火把高声叫着拍打着门环。
很快,旁边的角门微微开了个缝子,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和尚探出头来,问道:“阿弥陀佛!这位官爷,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为首的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一看到有人应门,立刻摆起平日里的官架子,说道:“有人去衙门告发,说吃了你们这里施舍的药粥回去拉肚子,我们奉命过来搜查!”
和尚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这些借口基本都是衙门常用的,目的就是过节了,想讨点钱罢了。
于是,他缓缓将手里的匕首缓缓收回,迈出角门,说道:“这位官爷,我们寺里今天有法会,实在不方便,您就通融通融吧!”说着,他满脸赔笑的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到队长的手里。
队长撇着嘴掂了掂手里的银袋子,觉得份量着实不轻,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道:“行!我也觉得就是那帮刁民诬告,今儿过节,我们也不愿意扰了你们这佛门清净地。”
说完,他冲着手下说道:“行了,撤了!”
和尚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陪着笑,准备关门。
谁知就在他刚刚退入门内时,队长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出手,一把将和尚的右手擒住,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将和尚治的死死的,下一秒,一柄冰冷的匕首就已经割断了和尚的脖颈。
与此同时另外两人已经一个闪身将手里的铁棒插进开启的门里,将门死死别住。
队长这时才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火把,发出信号。随即,从附近漆黑的角落里骤然窜出一队人马,他们各个手持钢刀,一身漆黑如墨的夜行衣,为首的男人脸被兜帽遮的看不清面容,只是隐约看出他的步履有些蹒跚。
待众人走近了,队长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道:“回大人,已经弄好了。”
男人微微抬起头,火把跳动的火苗里照出一张苍老憔悴的脸。
正是——东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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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亲亲们,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依旧是每日一更打底。因为结局了所以写的慢些,《迷海葬魂》那边会更多点,多亲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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