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德34年,5月初10
早朝时,皇后以为太后祈福为由,大赦天下。并单独下恩旨,恢复尹天枢国姓,封为韩宁伯,从二品镇国将军,与天都赐府邸,赐东北兵符,统御关外六营。其子封为世子,食伯爵世子奉禄,并按玉碟排字改名为赫连承旸。
另,因念唐家忠烈,又因燕王及忠勇伯昭勇将军唐旻上书求情,赦唐晏轻狂之罪,任从六品忠显校尉,命其协助韩宁伯治理关外六营。
两道懿旨一出,朝堂震惊,由于这旨意是皇后下的,一般只是会在下发之日通知中书省,拟定时其他人并不知情,就连几乎手眼通天的东方明也是在懿旨宣布时才知道。
按理说,皇后并没有直接册封官员,特别是封爵的权利,就在满朝文武皆对此有异议时,一向不理朝政且只掌管皇族事务的福王赫连信奎站出来,颤巍巍的拿出史书,引经据典的一通解释。指名圣祖年有案例,皇帝在位且完全无法管理朝政又无太子、亲王监国时,皇后可用凤印代为行使皇帝的权利。老爷子是皇帝的太皇叔,已经89岁高龄了,是当今皇族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他的话自然无人敢质疑。况且老爷子眼看就奔90岁了,谁敢和他争辩啊?万一气了个三长两短,且不说他的子子孙孙找你报仇,就是这气死太皇叔的罪名也不是一般人能背的起的。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任凭东方明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将不满烂死在肚子里。
而此时,并不知道朝堂已经炸开锅的小院里。
韩清瑶带着众人正在正厅里查资料,整个正厅里到处都是一摞摞装订好的记录,羽衣和程恩在期间穿梭翻找着。
最后,他们拿了一些递给韩清瑶道:“天德十五年全国报过官失踪的孩子资料都在这了,排除是男孩的,和年龄不合适的,一共就这七家了。”
韩清瑶一一看过,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道:“这些都不对!”
“那就只剩下没报官的了!”羽衣锤了锤酸疼的肩膀道:“如果是那样,我们根本没法查啊!”
韩清瑶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问道:“你们找的这些都是些至今为止没找到的,有没有孩子丢失之后又找到的呢?”
“找到的?”程恩心疼的看了看一旁的羽衣,道:“你先休息吧!我去找!”
严清和锦娘眯着眼睛缩在椅子里,懒洋洋的继续装死。
过了好半天,程恩终于又拿出几本给了韩清瑶,道:“按照你说的,一共有十三家。”
韩清瑶接过正在看,一旁的锦娘突然开口道:“说道丢孩子,当初振国公府也丢过个女儿吧?”
“秦家?”韩清瑶猛地抬起头,道:“这里并没有记载啊?”
“秦家手里有鸩羽,找孩子还需要报官吗?”锦娘道:“我也是听若离说过一嘴,不过后来很快就找到了。”
正说着,一旁小门一开,兰若离提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招呼众人道:“忙了好几天了,都累了吧!过来喝绿豆汤了!”
严清马上结束自己的挺尸表演,一个鲤鱼打挺就冲了过去。
兰若离急忙提着食盒躲开,鄙夷的道:“这几天就你最闲,整天偷懒,还好意思第一跑过来?”
“就是因为一直偷懒,这时候怎么再偷懒呢!对吧!”严清十分不要脸的说道。
兰若离狠狠的瞪了这家伙一眼,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端给了锦娘,剩下的任由众人去抢。果然,严清直接抢了一碗蹲回椅子里喝了起来。
程恩端了两碗绿豆汤,递给羽衣一碗,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喂喂喂!”一旁的韩清瑶不满的吼道:“好歹我是你们首领吧?就算我平易近人,你们不能真不管我吧?”
一群人眨了眨眼睛,满脸干笑,却没人有动动给她递过去的意思。
韩清瑶狠狠瞪了一眼这帮白眼狼,自己拿出最后一碗喝了起来。
“老兰!”韩清瑶边喝道:“秦家当年丢孩子是个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兰若离微微一怔,一边和锦娘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绿豆汤,一边娓娓道来:“说起丢的那个孩子,还是得从天德七年,说起。那时振国公世子秦邵救下一名女子,并将其带回府中照顾。第二年,他不顾外面的风言风语将其娶进门为正妻。过了一年,那女子生下嫡子,也就是秦邵的长子秦朗。又过了三年,那女子产下一女,取名秦雪瞳。在那个女孩两岁时,天神教教众趁皇帝出巡,京中守卫不足潜入天都。别苑遭袭,秦国公夫人受重伤,女儿下落不明。同一天,天都城外发现四十九名女婴骸骨,确定是天神教惨无人道的祭天行为。可是在这些孩子的尸骨中却没有发现秦家失踪的孩子。第二年,秦邵带兵经历一年时间终于剿灭天神教,将教主斩杀,并在密室中救出自己女儿,秦家为去晦气将女儿改名秦心妍。等到这个女孩八岁时,因体弱多病秦家便将其送入静慧庵静养。如今算来应该二十有二了吧!”
天神教暴乱是大渝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民众暴乱,天神教在大渝建国时便已经存在,据说早期的天神教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后来因为信教之人越来越多,也就渐渐变了味道。到了后期,天神教教主独揽大权,父死子继;等级森严,教徒入教时举行一定仪式,交纳钱财,定期集会,烧香礼拜,宣讲经卷,教习拳棒。
天德十四年,新一代教主李林率众谋叛,偷袭天都,最后被振国公世子秦邵用一年时间带兵彻底剿灭。
众人饶有兴致的听完兰若离的介绍,羽衣皱眉问道:“天神教为什么要劫持一个孩子,何况,到最后都没见他们用这个孩子做了什么文章。”
“这我就不知道了!”兰若离道:“我也是听说的,毕竟当年我也还是个孩子呢!”
这时就听兰若离又道:“其实说起来,这个秦家还跟庆王殿下有些关联呢!当初若不是秦家反对,皇帝是准备将秦家大小姐指给庆王续正妃的。”
“庆王?”一旁的锦娘突然一副八怪的嘴脸道:“莫非庆王这么多年即不娶正妻,又不纳妾,就是为了等她?”
“可惜,现在庆王已经疯了!”严清将绿豆汤喝了个干干净净,用袖子抹了抹嘴道:“秦家更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疯子了!”
一旁的韩清瑶却皱眉用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
这个故事听起来似乎十分合理可是仔细想来却又十分不合理。且不说天神教无缘无故劫持一个孩子,就说他们居然养了那孩子整整一年来看,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秦雪瞳,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雪瞳?
韩清瑶的手指不自觉的抚摸上自己的眸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说到庆王……”一旁的程恩突然皱眉想了想说道:“刚才听下面人说庆王府的人正在满街找人,说是庆王走失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韩清瑶已经从椅子上一下蹿了起来,下一秒便收拾妥当,带着不知所以的锦娘和兰若离直奔庆王府。
一路上韩清瑶的脑子嗡嗡作响。虽然庆王已经迷糊到连人都认不清了,府中人对他也并不上心,可是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其他人就算胆子再大也担不起这弄丢王爷的罪名,何况还有忠心耿耿的寒江和唯心时刻陪在身边,所以这绝对不是单纯的走失事件。
韩清瑶走到一半才惊觉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方便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庆王府,于是和两人急忙绕到庆王府后门准备潜进去。
谁知他们刚刚来到后门,便看到脸色惨白的东方澈从软轿里走出,两边撞了个面对面。韩清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见东方澈眼珠看向他处,低声道:“兰若离,你们过来可是知道庆王之事了?”
兰若离和锦娘早就感觉到了两人气氛不对,以为只是情侣间的吵架,于是兰若离上前一步行礼道:“正是,我们一听说就赶来了。”
东方澈眼睛看着兰若离,余光却还是不自觉的飘向了一旁的韩清瑶,他幽幽的说道:“刚刚早朝,皇后用凤印下旨,恢复尹天枢国姓,封爵赐宅,命他统领关外六营。连儿子都提前封了世子。还有那个唐晏也被免了罪,封了校尉。”
“所以,庆王的走失和这有关?难倒是东方明动的手?”韩清瑶脱口而出道。
东方澈却似没听到一般,继续对着兰若离道:“以你们的身份最好不要出面,快回去吧!”
韩清瑶也知道他说的对,毕竟自己现在在东方明那里还在装失忆,一下就这么关心庆王自然不合适。而东方澈则不同,他从小跟庆王关系密切,此时出现并不突兀。
可是,一想到当初东方澈明知道自己未死却隐瞒消息,眼看着庆王疯癫,她就又有些不放心。
一旁的男人看他们迟迟不动,不由得摸了摸后槽牙,依旧只看着兰若离道:“还不走?想找死是吧?”
兰若离看了看韩清瑶,却见对方并没有要走的动作,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又看向了一旁的锦娘,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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