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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能拿到禁军一半的指挥权,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一晚梁帝留在佛堂跪经,司徒雪衣在皇极寺中的后山,梁辉带着一半锦衣卫分别守住几个关键的出入口,却是控制了皇极寺大半的隐秘通道。
    梁辉盯着司徒雪衣,慢慢说道:“大人是想守株待兔吗。”
    司徒雪衣盯着前面皇后的院子眯眼一笑:“守株可等不来兔子,这是瓮中捉鳖。”
    一半的锦衣卫也够了,皇极寺里就算有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避过这样的眼线。
    梁辉目光收缩,声音也阴冷:“大人以为,我们从出宫布置到现在,却已经有人混了进来?”
    梁辉可以自负,特别是在他跟司徒雪衣已经知道有人会来下手的时候,今日不过入寺第一天,在他们严防死守铁桶一般之下,谁能混的进来。
    司徒雪衣盯着梁辉,幽幽笑起来:“抓到了人,禁军就是你的。不然锦衣卫永远都只能是肮脏底下的老鼠。”
    他已经得到了梁帝给的机会,而帝王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
    梁辉捏紧了手心,冷冷看向了前面的院子,这里距离皇后和妃嫔的院子很近,就算是皇后,这时候也只能与其他妃嫔一起同住,而后来一半的禁军,正有一部分被调动到了皇后的院子。
    有句话叫做,你要明白你想对付的敌人是谁。
    梁辉是司徒雪衣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很清楚司徒雪衣的敌人是谁。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很快眯了眯眼,说道:“听闻那位夙夜公子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匪浅。”
    整个夙夜的家族都与皇后有千丝万缕,皇后比梁贵妃强横的地方,就是梁贵妃手底下只有都督府那种棋子,可皇后却是可以调用整个京城的权贵。
    “大人英明。”梁辉眯起了眼。
    一粒沙融入沙漠就可以无痕,最好的藏人方式,就是现在皇极寺上下的禁军。想混入禁军不容易,可是,要是有堂堂皇后在呢?
    梁辉目光幽深,艰难的事情,立刻就变得很轻易。
    皇后要安置一个人在禁军中,几乎不费吹灰,也没有人会去质疑堂堂的皇后。
    “属下这就去拜访一下贵妃娘娘。”
    梁辉信步走向了嫔妃的院子,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就算在宫里他还比不上一个太监总管,但出了宫,在这皇极寺,突然就没有会挑衅他的威视。
    都是惜命的人,当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也会蒙上一层谦和。
    梁贵妃并看不上梁辉,若说唯一没有改变态度的,大概就是这位贵妃,“你来本宫这里作甚?”
    外出在寺庙,就算对方是负责布防的指挥使,梁贵妃同样感到不悦。
    梁辉他很清楚这位贵妃和司徒雪衣一直在合作,自然不屑于对他。他放了放姿态,“属下受司徒大人所托,来请示娘娘几个问题。”
    梁贵妃听到司徒雪衣的名字,淡淡动了动目光,看着旁边宫女道:“去给本宫沏壶茶来。”
    宫女转身进了里间,院子中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一个妃子与梁辉单独相处,但,此时留在这周围的,已经只有锦衣卫。
    梁辉看着贵妃,缓慢轻声地说道:“司徒大人刚才已经抽调走了一半禁军,娘娘可注意道,这其中有哪些人,是经过皇后娘娘被留下的?”
    ☆、213章 僵持对立
    贵妃多聪明的人,目光一下就微妙了,而这时旁边的锦衣卫都当做没听见一样。
    “是有这么一个人。”梁贵妃出乎意料地冷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胆子不小胆敢质疑皇后,还想拖本宫下水不成?”
    就是司徒雪衣亲自站在这里,问梁贵妃这个问题也不见得能得到回答,本就是利益合作关系,一不小心就会崩盘,梁贵妃就算成了贵妃又怎么样,还是一个妃位罢了,从她嘴里敢嚼舌根皇后,她有这么找死吗?
    梁贵妃冷冷看着梁辉。
    这时,内屋里面沏茶的宫女,已经准备好要进来了。
    梁辉这个人没什么礼义廉耻之心,这也是他能和司徒雪衣站在一块的原因,他直视着梁贵妃,丝毫不介意因此引起的当朝贵妃对他的怒视。
    “娘娘,”梁辉却是幽幽一哂,“属下以为娘娘当了这么多年后宫第一人,已经是与那些低等邀宠的人划分清楚,想不到在皇后这件事上,娘娘却比任何人都宽容大度。”
    梁贵妃冷冷盯着他:“你知不知道就冲你刚才冒犯本宫,本宫现在就可以把你拖出去杖毙。你真以为当个锦衣卫指挥使,就有脸跑到本宫面前叫嚣了?”
    梁辉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然而说出来的话又是一样:“这里是皇极寺,娘娘若真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陛下会是第一个容不下娘娘的人,而娘娘这么多年的恩宠,怕要也毁在一个残暴上。”
    当然是这样,在祭天大典的寺庙里,别说要人的命,就是让人磕碰受了伤,都是血光之兆属于大罪,所以梁贵妃也只能够是用嘴说说。
    梁贵妃极美的眉眸中蹦出吃人寒光:“梁辉,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算祭天大典结束,本宫也一样能等到那时候处置了你。”
    梁辉抬起眼坦然和梁贵妃相视,微微勾起了笑:“娘娘当然可以处置我,而娘娘贵妃之尊处置我一个臣下当然是无人会说什么。但娘娘的上头毕竟也还有皇后陛下,除非娘娘一辈子打算只当个贵妃,也或许娘娘这样就觉得满足了。”
    小宫女捧着刚刚沏的茶,一路小跑回到大厅,给梁贵妃斟上。
    梁贵妃攥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紧,忽然一抬手掀翻了茶杯,冷冷说宫女道:“这样的茶也能喝吗,几时多了你这个蠢物?”
    小宫女被滚烫的茶水烫到半条手臂,也不敢喊疼,下意识跪在地上求梁贵妃轻饶。
    “奴婢这就给娘娘重新换一杯茶!”
    说着小宫女忍着疼痛,把杯子和水壶都从地上捡起来,转身再次奔向里间准备新茶。
    梁贵妃再次盯向梁辉:“那个禁军有什么问题?”
    接触着梁贵妃逼人的视线,梁辉却明白她的意思,她也要衡量所谓禁军是不是真的有足够能量,可以对皇后造成打击。
    一直以来,皇后在后宫的形象都太稳如磐石了,这样的人要没有足够的理由,梁贵妃绝对不可能有一丝一毫对她表现出对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梁辉眯眼笑了一下:“有人冒充禁军混入皇极寺,意图破坏祭天大典,这个理由贵妃觉得充分吗?”
    不管是假冒代表皇家的禁军身份,或是想破坏祭天大典,随便一个都能凌迟。并且是绝不可能会被原谅的行为。更不要说两罪结合在一起,只要犯了,真的是哪怕皇后身份都不管用……
    梁贵妃目光灼灼,在听到梁辉的话之后好像烧了一团火,“当真?”
    梁辉悠悠道:“娘娘以为,我与司徒大人在这里的布置是因为什么?”
    周边的锦衣卫,被调走的禁军,一切都跟从前的祭天大典截然相反,透着反常。
    梁贵妃捏着手,里间,小宫女依旧在沏茶,目光躲躲闪闪地害怕瞥着外面的贵妃。
    梁贵妃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秀绝的眸中现出讥笑,嘴里慢慢吐出畅快宣泄的话:“有五个人是皇后要的,至于是谁,你们自己找吧。”
    没有哪个妃子,会不想站在和皇帝比肩唯一的那个位置,哪怕你多得宠也一样,那个位置对女人有种魔力。
    梁辉幽幽一笑,慢慢鞠躬:“臣下先恭祝娘娘有朝一日陪王伴驾,宠冠后宫。”
    梁贵妃继续冷冷一笑。
    ——
    这个事情被告诉司徒雪衣知道,司徒雪衣冷淡平静:“这种事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梁辉垂眼:“自然不用,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从五个人里挑出行为异常的“叛徒”,这样概率的事要是身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还需要人教,那梁辉自己都要去引咎自尽了。
    梁辉立刻叫来了手底下一个专精相面的人,他也没有那么自负,锦衣卫各有绝技,这个相面的人曾毒辣地抓出一个多年前混进锦衣卫的所谓江湖第一“易容”高手。
    那高手到死都还死不瞑目。
    这样一个人,就在梁辉锦衣卫中。
    皇后身边的宫女玲儿就发现今天守卫的人又多了个生面孔,此人已年近六十,皱纹都爬了半张脸,要不是穿着一身锦衣卫的飞鱼服,简直让人怀疑眼花。
    锦衣卫何曾出了这种诡异的人?!
    而玲儿自然很快飞奔进去禀报皇后,皇后也抬眼看了看,却已经见那个满脸皱纹的锦衣卫过来,给皇后行了个大礼:“拜见娘娘,属下是锦衣卫听奴使薛幡,特来保护娘娘周全。”
    听奴使?
    皇后蹙了蹙眉,她也从未听说过锦衣卫中,还有所谓的听奴使,此人的名字更是不雅,薛幡?
    “起来吧。”
    薛幡绷腿站直,慢慢看着皇后。
    皇后身边已经有了两个锦衣卫,看到薛幡并没有露出什么表示。
    皇后也没有问听奴使是什么职位,薛幡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比其他的锦衣卫还要有些不近人情,简直有点冷血。
    “你下去吧。”皇后不动声色说。
    薛幡走之前和留下来的两个锦衣卫交换了个眼色,就转身出去。宫女玲儿却还敏锐捕捉到一丝忐忑,惴惴不安立在皇后身后。
    ——
    因为梁帝的彻夜跪经,寺庙夜晚上显得有些诡异,安静如斯。禁军和锦衣卫互相面无表情对着对方,都并不喜欢这样。
    方隐小心翼翼地在阴影掩护下蛰伏前进,他虽然武功高,但是这么多的禁军和锦衣卫,有任何一个敏锐起来,他都将面临极大危险。
    所以方大侠每走一步,都谨慎不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稍微有点松口气的时候,忽然发现院落中的锦衣卫,齐刷刷对着他藏身的地方目露寒光,甚至那个半张脸上都是皱纹的薛幡,立刻就响起一声冷笑。
    这冷笑实在是太刮人的心,方隐都觉得阴森。
    而这时候薛幡冷冷一笑:“就是他,抓起来。”
    他身旁四五个锦衣卫利剑一样蹿升到夜色中,方隐一瞬间汗流浃背,看着空中腾起的锦衣卫,觉得末日不过如此了。
    同时孔玲珑像是有感应一样,手中的水杯骤然一落,还好反映的快重新抓住,不然这上好的骨瓷杯又要遭殃了。
    两个丫鬟同样在提心吊胆里度日如年,看见孔玲珑反常的举动,异口同声就道:“小姐怎么样?!”
    孔玲珑一手捏着杯子,慢慢看了她们一眼,“手滑一下而已,没有什么。”
    这当然是手滑,只是为什么手滑,两个丫头紧张不已。
    真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草木皆兵。
    “方……大侠会成功吗?”终于,玉儿把憋了一天的话问出来。
    的确,只是一天而已,却好像过了多少年一样。
    孔玲珑看着她们,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安慰的话,但这时候是真说不出来,片刻一副似随意道,“方隐是江湖游侠出身,身手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也不用太悲观。”
    按照孔玲珑的性情,她很难会说模棱两可的话,这话一出口两个熟悉她的丫鬟都沉默了。
    幸好这时帘子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骆从容,他哪里也没去,就跑来绸缎庄,顶替方隐当孔玲珑的护卫。
    骆从容显然听见了刚才那番话,无所谓地说道:“你们应该相信少主的计划。方隐不会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