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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百里九将安平的每一句话全都记在心里,仔细揣摩侯爷心思,好意劝道:“我看那范进祥也是仪表堂堂,将来必然有一番作为,阿寻若是嫁他,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宁愿死!绝不委屈求全地苟活!”安平斩钉截铁地道,紧握着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慷慨:“若是父亲执意将我嫁给他,我必然血染嫁衣,立毙当场。九哥哥,难道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
    百里九颇有一些为难,帮助安平逃婚那是万万不能的,也过于荒唐,但是果真袖手旁观,万一安平性子烈起来,一个想不开,自己见死不救,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啊。
    他只能低声好言劝慰道:“阿寻,此事我会找机会与侯爷说的,尽量劝说他顺从你的心思,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是。”
    安平伸出袖子抹抹眼泪:“后天就是婚期了,如今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九哥哥,现在也只有你才可以救阿寻了。我知道你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能够做到。我安心等你的消息,拜堂之前,若是你仍旧不能救出阿寻,阿寻就死在喜堂之上。”
    安平一句话就将百里九置于了进退两难的地方,他平素舌灿莲花,但是禁不住她要死要活地哭哭啼啼,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应对。
    “阿寻,我不能一口应承下来,更不能带你走。漫说我如今已经有了诺儿,断然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你寻错了人。更何况,我孤家寡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是想要救你,也没有这个本事,我......”
    话还未说完,安平已经扭过头,冲着他身旁低低地叫了一声:“父亲。”
    百里九抬头,正是侯爷已经拜别了范世谋,向着两人这里走过来,打断了百里九拒绝的话。
    “贤侄怎么还没有回驿站?”侯爷主动忽略了安平哭得通红的眼睛,出声询问。
    百里九有些尴尬,嘻嘻笑道:“与阿寻诺多时日未见,说两句话。”
    侯爷眸光闪烁:“阿寻她向来任性不懂事,是不是又在向你诉苦?”
    “爹爹!”安平娇嗔一声,扭头对百里九道:“九哥哥别忘了你答应阿寻的事情,阿寻言必行,行必果。”
    说完也不与侯爷招呼,慌里慌张地扭身就跑开了。
    侯爷望着自家小女消失的背影,佯作随意问道:“阿寻又麻烦你什么事情了?”
    百里九唇角微翘,如实道:“她说她现在还不想嫁人,托我在侯爷跟前做个说客。”
    侯爷“呵呵”一笑,然后突然沉下脸来,呵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贤侄既然对小女无心,那么你觉得你插手阿寻的婚事,合适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安平真的被劫了
    百里九摸摸鼻子:“阿寻只是说范进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老实,为人不太好,侯爷果真很了解范巡抚与范公子的为人吗?”
    “本侯阅人无数,自然比阿寻看人的眼光要毒辣。虎父无犬子,我看那孩子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乃是难得的人中龙凤,自然悦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任由阿寻胡来?”侯爷斩钉截铁地道。
    “俗话说,画虎难画骨,阿寻这样说话应该也不是无的放矢,事关阿寻终生幸福,侯爷难道就不打算再好生考验那范公子一番么?”
    镇远侯唇角微带冷笑,斜睨了百里九一眼,冷声道:“贤侄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当初不喜欢阿寻,弃如敝履,如今见阿寻终于得遇良人,又来百般阻挠?不是本侯爷不给你面子,只要你现在答应娶阿寻,我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到巡抚衙门去将此婚事退了。皇上若是怪罪,我也一力承担,若是无心,还请九爷你高抬贵手!”
    百里九顿时哑口无言,被镇远侯一席话堵了回来,又不知他究竟什么心思,不敢明言劝阻,只能讪讪地笑笑:“侯爷请息怒,小九只是一心希望阿寻能够幸福,别无他意,若有冒犯之处,侯爷敬请海涵。”
    镇远侯依旧余怒未消,冷哼一声:“阿寻的事情不劳贤侄操心了,你若是愿意喝一杯喜酒,就留下来,否则就请回吧!”
    言罢气咻咻地拂袖而去。
    百里九碰了一鼻子灰,又没能探究出侯爷的心思,无奈地摇摇头,见范进祥正站在门首处,见侯爷要走,慌忙上前殷勤地牵马坠鞍。镇远侯缓了脸色,不知道低头对他说了什么,他扭头向着百里九看了一眼,眸光闪烁。
    百里九耸耸肩,扭身便回了驿站。
    诺雅正在跟驿站伙计低声说话,见他回来,扭身便回了屋,将门摔得山响。
    百里九瞪了那些探头探脑向这里观望的士兵一眼,像轰赶苍蝇一样:“去去去!都离远一点,没见过两口子吵架的?”
    士兵们窃笑着离开,百里九上前敲门,无人应声,他左右扭头看过无人,方才低声下气道:“夫人,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我进来了?”
    “咣!”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百里九闪身进去,随后掩了屋门,颓丧道:“无功而返。”
    诺雅哪里还有适才那泼天的怒气?笑嘻嘻地道:“九爷亲自出马,美男计都使上了,竟然还打听不出什么来吗?”
    “镇远侯突然出来打断了,他的心思高深莫测,我又不敢冒失试探。”百里九无奈道,随后将前因后果与诺雅详细说了。
    诺雅不屑地撇撇嘴:“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地赖上你了,你若不如她的意,就是见死不救。”
    “安平说的没有错,范进祥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那小丫头骗子的话你也信?她的厉害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装得不谙世事,清纯无辜,实际上比马蜂窝还要心眼多。我今日看她与范进祥眉来眼去的,哪里有一点不情愿?小心这又是一个圈套。”
    “她上次也不过是被安若兮利用而已,你也太高看她了,婚姻大事,她也是身不由己。”
    诺雅冷哼一声:“我倒是乐见其成,巴不得看看那安平果真嫁给了范进祥,会不会真的寻死觅活?若是果真有那骨气一拍两散,这两家结怨反目,不就简单了?就看看你九爷舍不舍得了?”
    百里九伸手在她头上就弹了一个暴栗:“你就不怕镇远侯原本无心,结果木已成舟,他心疼自己女儿,果真拥护三皇子谋反继位?”
    诺雅揉揉头,小声嘀咕:“说到底还不是你舍不得。那你说怎么办?”
    百里九嬉皮笑脸地对着诺雅道:“我打算与阿寻私奔,夫人意下如何?”
    诺雅抬头巧笑倩兮:“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宁可当寡妇也不愿意做弃妇。”
    百里九轻叹一口气:“夫人,我是说正经的。”
    “啪!”的一声,一只茶盏脱手而出,磕到窗棱上,外面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你敢!”诺雅河东狮吼,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而下。
    百里九一个闪身就跳出了窗子,好似仓惶抱头鼠窜。
    第二个茶盏又飞了出来,百里九直接窜上了房顶。
    元宝与冰魄从自己屋子里出来,拦着气势汹汹的诺雅,好言相劝,招惹了一院子看热闹的士兵。
    百里九从屋顶上下来,“跐溜”窜进了屋子里,面色凝重地对随后进来的三人小声道:“我们被包围了!四面八方全都是他们的人。”
    诺雅轻哼一声:“你打人家媳妇的主意,人家能不将你看管起来吗?活该!”
    ......
    阿寻的婚事很热闹,湖广巡抚与镇远侯联姻,轰动了整座武昌府。一路沿街商铺全部红锦装饰,灯笼高悬,大红喜字热闹了整条街,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喜庆的味道。
    如此盛大的婚事在两湖境内都可以说是百年难遇,因此莫说巡抚府上,就连迎亲的街道上也围拢了许多的百姓,争相一睹安平郡主的风采与气派。
    因为镇远侯下榻在别苑中,距离巡抚府上并不远,所以按照此地风俗,迎亲的花轿将风光环绕武昌城一周,再原路返回,由新郎官吹吹打打地接至范府府邸。
    百里九一大早就到了巡抚府上,只有一个人,眼角处有一块青紫,别人问起就尴尬地笑笑,推脱说是昨夜饮多了酒,不慎磕到了门框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皆心照不宣,也不拆穿,背身暗地嗤笑。
    迎亲的队伍候在府门口已经很久了,直到侯爷的车队也已经风风光光地到了府上,还不见花轿的影子,派出去探听情况的士兵还没有回来。
    侯爷与范巡抚有些焦急,口干舌燥,手里的茶已经喝了五六道,也压不住满腔的火气。
    百里九袖子里揣了几颗花生,悠闲地剥着吃,将花生壳丢了遍地,眯着眼睛不急不躁。
    探听情况的人又派出去两拨,几人心急如焚的时候,方才有士兵快马加鞭疾驰过来,带起一溜烟尘,停在三人跟前,人还在马背上,就焦急地叫嚷:“大人,不好了!”
    这话说得晦气,侯爷面色上就有点不悦,沉了下来。
    “大喜的日子,到底会不会说话?!”范世谋大声训斥,佯作淡定。
    士兵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腿肚子眼见着有些抽筋,嘴也哆嗦,说话不利落:“大人,安平郡主被人劫走了!”
    “什么?!”范世谋从太师椅上一惊而起,变了脸色。
    “适才送亲的队伍行至城西的时候,四面八方埋伏了一群贼匪,皆孔武有力,而且武功高强。众人不敌,安平小姐被劫持走了!”士兵心里暗自叫苦,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万一范世谋一个暴跳如雷,自己也会被迁怒。
    果然,范世谋怒发冲冠,一脚踹了下来:“胡说八道!我范世谋手下兵将如云,有谁有这样大的胆量,竟然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士兵不敢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夸张地打了一个滚,哭丧着脸吞吞吐吐道:“听最先赶至的弟兄讲,来者好像是步凡布桥兄弟手下的人。”
    范世谋狠狠地一拳捶在椅子扶手上,扶手顿时碎为齑粉:“步凡?简直活腻味了!”
    一旁的镇远侯此时终于缓过神来,话音里忍不住带了颤抖:“劫匪?步凡是什么人,为何要劫持我镇远侯的女儿?范大人,难道湖广境内贼匪竟然这样猖獗吗?!你几万驻军难不成都是摆设?!”
    百里九停了剥花生的动作,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范世谋一肚子火气,却不能跟侯爷发作,还要陪着笑脸:“侯爷息怒,那步凡不过是个小地痞流氓罢了,在城西小金山纠结了一伙游手好闲之辈,习练拳脚,平时也不行打家劫舍的恶事。我想此事其中必然有误会,待我查清真相如何,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你怎么交代?若是安平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交代得起吗?”侯爷气怒道。
    望穿秋水的新郎官范进祥两步上前拜倒尘埃,向着侯爷与范世谋主动请缨道:“儿臣愿意亲自带领士兵前往小金山剿灭这伙贼匪,一血耻辱,救回安平郡主。”
    范世谋略有沉吟,犹豫不决,看在侯爷的眼里,就有些气怒:“不劳范公子了,若只是区区几个劫匪,用不着你动手,我带人自己前去剿杀便是,以免范大人心疼你的安危。”
    范世谋慌忙摆手解释:“侯爷误会,误会,下官只是在想,那小金山易守难攻,以前曾经派出过人马剿杀,都是无功而返。如今安平郡主又在他们手里,必受牵制,我应该想个万全之策,不能鲁莽行事。”
    “敢问范大人,那伙蟊贼一共有几万人马?”侯爷怒气冲冲问道。
    “大约千余人手。”
    “千余?哈哈!”侯爷一声冷笑:“哼,范大人好歹也是沙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怎么就这点胆量?被几个蟊贼吓破了胆子?本侯爷听闻你手下有两万九千兵马,不须动手,怕是一人打个喷嚏,那小金山都可以晃上两晃吧?你不仅纵容了这些劫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不作为,如今安平出事还犹豫踌躇不决。本侯爷哪里还敢指望于你?来人呐!”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攻打小金山
    侯爷威严一声喝,立即有贴身长随上前,恭声听候训斥。
    镇远侯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交给他:“快马从附近交界边境调取三千精锐兵马,等本候一声令下,冲进小金山,活捉贼首,救出郡主。”
    长随领命,出门翻身上马,立即绝尘而去。范世谋面上就有些尴尬:“侯爷真的是误会了,下官这就带着犬子一同调兵遣将,势必将安平郡主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镇远侯一摆手:“不必,差一点,白瞪眼,事关安平的安危,本侯爷要亲自出马,还烦请范大人大开方便之门。”
    一旁的百里九拍拍手上的花生衣,站起身来:“我和阿寻好歹兄妹一场,虽然如今没有一兵一卒,但是也愿意给侯爷效犬马之劳。”
    镇远侯老怀大慰,上前拍拍百里九肩膀:“多谢贤侄,前日本候说话若是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贤侄见谅。”
    百里九嬉皮笑脸地道:“长辈训斥小九自是应当,不过,侯爷,那贼匪的情况我们是一无所知,而范公子对安平的心意大家又有目共睹,我想,侯爷就不必怄气了吧?亲不亲,一家人呢。”
    镇远侯一声冷哼,扭脸不说话。
    百里九继续道:“贼人劫持了阿寻定然是有所图谋,就算是为了钱财,短时间内阿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不如就听范巡抚安排,先寻人过去打探一番虚实,交涉一番,以免其中有诈,冒失发兵。毕竟,凭借千余人马就敢跟侯爷您作对,他们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没有这胆量。”
    侯爷所带人马不多,纵然调兵,一时半会儿也抵达不了武昌府,还是要依仗他范世谋,原本也是一气之下虚张声势,有百里九劝解,就顺坡下来,极不情愿地用鼻孔哼了一声,气咻咻地不说话。
    范世谋也没有想到百里九竟然会替自己说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忙不迭地点头:“正是正是,我立即就派人前去打探一番,看那贼人究竟图谋为何?待清楚虚实,立即发兵,绝不遗余力。”
    百里九笑笑,假意恭维道:“范巡抚运筹帷幄,又心思慎密,看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侯爷就不必心焦了。”
    范世谋与范进祥连连点头称是,立即吩咐下去,前往小金山探听情况。
    侯爷如坐针毡,频频催促,可见心急如焚。范世谋与范进祥自然不能闲着,至军营中调兵遣将,蓄势待发,准备出兵攻打小金山。
    不一会儿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马,就返了回来,跑了通身大汗,不待范世谋与侯爷问起,就抢先禀报道:“大人,侯爷,小金山中果然有诈!”
    范世谋心中一凜,慌忙问道:“究竟怎样情况,赶紧如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