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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锦娘措手不及,只得牢牢抱住老虎脖子生怕不小心给摔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只听得风扫过树枝的声音,以及山头山雀的声音,然只是眨眼功夫,只觉得身下虎躯一顿,似是平安落地。
    锦娘睁眼一瞧,果然是到了先前她上山时的地方,那白虎似是要将她继续驮着下山一样,锦娘忙拍了拍它的脖颈,然而身子一跃从它身上跳了下来,在它转身之际挡在了它的面前。
    “就到这,你不要再下去了,我自己能走回去,你快些回山里去吧,这段时间不要再出来了,你应该也知道,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你要小心,知道吗?”
    锦娘忽然忆起那人曾问过她的一句话,他说:若那白虎不食人,她还怕吗?
    ☆、第31章 争执,姚灵芝被骂
    当时她给的回答并不确定,但现在她确定了,她是真的不怕了,所以她不能让帮了她忙的它被人找到。
    南苍术原本见她从他身上下来便不高兴了,但现如今听她如此一说,心中一股暖意蔓延开来,眼前瘦小的身子让他忍不住想抱进怀中,然遗憾的是他现在这副模样。
    锦娘见白虎不动,便知它是听懂她说的话了。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却忘了老虎的头不是随便能碰的。
    南苍术正欲发作,那瘦小的人却已经转身往下走,不过几步,又回头冲他挥手,嘴角的笑娇俏可人。
    南苍术心头一紧,冷哼一声,转而一甩尾巴在锦娘的注视下隐没在边上的树林中。
    锦娘眼见着那白色身影消失在眼前便也转了身往家走。
    回到家,姚承富依旧躺在那躺椅上,秦春华也不敢让他动,听了锦娘临走前的话用热水将边上的血迹擦了擦,锦娘一进门便见还在往外流的血,忙进厨房从锅里舀了热水将拿回来的大蓟洗净,随即用刀切成小段,放进蒜罐里捣碎。
    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大蓟的根茎便被捣碎成渣,锦娘往蒜罐里加了些许的热水搅糊,然后出了厨房走到姚承富跟前搬了小板凳坐下。
    “爹?”她喊了一声,姚承富闻声后慢慢睁开眼。
    锦娘微微放了心,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说道:“爹,我现在给你上药,可能有些痛,你忍忍,马上就好。”
    姚承富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脸上看上去没有一点血色,见锦娘和他说话很吃力地点了点头。
    锦娘也不耽误,先用帕子弄了热水拧干后将伤口周围擦干净,随即用勺子将药从蒜罐里舀出来,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慢慢摸匀。
    姚承富忍不住倒吸凉气,锦娘听着他隐忍的声音心里不禁心疼。
    说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刚才还怎么都止不住的鲜血在上完药后不到片刻功夫竟然就没再渗血,秦春华一见,高兴得都快哭了。
    锦娘见姚承富的伤口已经不渗血了便从房中拿了一块崭新的方巾出来,继而小心地将姚承富腿上的伤包住,心头也总算松了口气。
    “这几天爹就不要再下地了,”锦娘看着他缓和的脸色说,“下午我再去找找柳大夫,然他来给您处理一下,好在您这只是石头划出来的伤没伤到骨头,好好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锦娘边说,边拿着蒜罐往厨房去。
    “锦娘!”秦春华激动地拉住了她的手,抿嘴,双眼通红,“多亏了你,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你别去收拾了,娘来弄吧。”
    说着,就要去拿锦娘手里的东西,锦娘因为一只手沾了药的关系不能去制止她,只得往后退,无奈地笑道:“瞧您说的这话,受伤的可是我爹,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您怎么还说起谢谢了?一个罐子而已,我洗了就行了,娘和大姐一起扶爹进屋去床上休息吧,外头冻。”
    说罢,转身撩起帘子便进了厨房。
    秦春华吸了吸鼻子,转身招呼着姚灵芝一起把姚承富扶进屋。
    下午,锦娘在家照看了姚承富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便出门去找柳大夫了,好在柳大夫在半个时辰前便回了家,一听锦娘说了这事便带着自己的药箱跟着一起到了姚家。
    姚承富也刚醒,一见柳大夫来了就忘了自己还伤着,说着话就要起来,柳大夫连忙制止了他,随即在解开放进看到他腿上的药后不有得吃了一惊,指着说:“这是谁处理的?”
    经他一问,锦娘面上微窘,生怕自己没处理好,赶紧上前一步,“是我柳大夫,是不是处理得不好?”
    她咬唇,心里微微忐忑,毕竟从未用过药。
    姚灵芝本在中午的时候心底就有些不舒服,觉得锦娘故意在爹娘面前出了风头,现在一听柳大夫的话心底竟有种微微窃喜的感觉。
    秦春华也以为是处理得不好,脸上不禁担心起来。
    柳大夫扭头就见众人脸上一样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放心,没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奇怪,知道用大蓟的根茎来用药,我还以为有别的郎中呢,没想到是锦娘你,怎么?懂这个?”
    转身,柳大夫替姚承富把了脉。
    锦娘闻言便放了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柳大夫玩笑了,我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懂医术,就是之前听人说起过,所以才想到的,既然没有用错那就算万幸了,好劳请柳大夫帮我爹看看,是不是得重新换药?”
    “不用不用,”柳大夫摆了摆手,拿出自己的纸笔摊在床头的小桌上,低头边开药边说:“就这个就行,三日后再换一次,喝上几贴药,十天就结疤,没什么大碍。”
    他这话一说,秦春华和锦娘才算真的安心了。
    送走柳大夫后锦娘跟着他去拿药,回来便用瓦罐给熬上了,屋里瞬间充满了药味。
    秦春华在屋里和姚承富说了会儿话闻见药味后便到了厨房,见锦娘蹲在炉子边正在扇火,模样好生认真,心中不免动容。
    “锦娘,”秦春华喊了一声,人走到她面前。
    锦娘赶紧地起来,以为有什么事。
    秦春华看了一眼正沸腾的瓦罐,叹了口气,拉着锦娘的手说:“真是辛苦你了,娘的锦儿,真的是长大了。”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二女儿竟然会变得这么懂事听话,不吵不闹又为家里着想,放在以前,遇上事儿了只会哭闹,稍有不顺心便乱发脾气,平日里性子还野得不行,周边邻里虽表面不说,但她都知道,村里的人都说有这样的一个女儿是她这个做娘没教好。
    可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人,哪里舍得真的去打她,如今这人不但乖巧,甚至比老大都靠得住,叫她如何不感叹。
    锦娘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她有些言重了,于是便道:“娘说哪里话,这个家里本来就只有我们几个人,有事情就该都担着,我是您和爹的女儿,以后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不然女儿可要生气的。”
    妇人眉目和蔼,像极了前世的嬷嬷,锦娘想,这大概就是有娘的感觉吧。
    “好好,娘不说,不说,”秦春华拍着锦娘的手连连点头,本想娘俩坐下来一起熬药的,谁知遇上姚灵芝进来,一见母女俩亲亲热热的拉着手,心底瞬间不痛快了。
    “娘,熬药用不上两个人的,你在这做什么啊,还不回放陪爹说话?”姚灵芝皱眉,看了一眼锦娘,嘴巴撅到了一边。
    秦春华高高兴兴的心情在听到她这话后立马不痛快了,脸拉了下来,“你还好意思说,你爹受伤了你做了什么?整天就知道往外跑,你怎么不去陪你爹说说话?”
    她的话戳到了姚灵芝心窝子里,下意识就觉得是是锦娘从中作梗,语气自是好不到哪里去,“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爹受伤了我难道不担心吗?我也想做事啊,可有我做的吗?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要做什么?你不就是觉得锦娘做得多,锦娘听话乖巧吗?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她冷哼一声,抱臂看了看边上的锦娘,不以为然。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秦春华松开了锦娘的手,上前一步,眼神中透着不满。
    ☆、第32章 找茬,周家少爷
    “地里没让你下过,活儿没让你做过,你还想怎样?平时家里供你吃供你穿也没见你做过什么贡献,都十五六岁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锦娘就是比你乖比你懂事,你个当姐姐的连妹妹都比不上,你好意思么?”
    她自认从来不曾对孩子们说过重话,但如今一出事了才知道哪个女儿能靠得住。
    姚灵芝被她这话说得气愤不已,胸口起伏不停,瞪大了眼看着秦春华,“我怎么了就不好意思了?!我是没做什么,可我说了什么吗?我不就说了一句话吗你用得着这么寒碜我吗?锦娘之前不也老惹你们生气吗?我怎么没见你说过她一句,到我这儿就不行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她,那我走好了!省得在这碍你们的眼!”
    说完,冲一边未曾说过一句话的锦娘哼了一声,随即转身就跑出了门。
    秦春华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早就没人的方向直骂不孝女,锦娘劝了好半天才算了事。
    照顾姚承富喝完药后已经快酉时了,太阳也眼见着要西下,姚承富喝了药后睡了会儿人总算是恢复了精神,却突然想起他还留在地里的那一堆刚拔出土的萝卜,锦娘知道他担心便起身主动说和铃铛一起去将萝卜给弄回来。
    姚承富自己动不了当然没办法,秦春华想去但被制止了,于是在得知地方后锦娘便带着铃铛一起往地里去。
    一路上,小铃铛一直偷瞧她,觉得自家二姐已经变得她不认识了,但好像……更温柔了。
    锦娘扭头,笑完了眼,“你姐我脸上开花了?你都看了一路了。”
    铃铛被抓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最后却垂下眼帘,语调有些沉,“对不起啊姐,之前为了大姐的事冲你甩脸子了。”
    锦娘一听,想起了之前因为劝说姚灵芝嫁给那人时这丫头的确还和自己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不过她都快忘了,难得她还记着。
    “这有什么啊,你也是为了大姐好啊,”一手揽着小丫头的肩,锦娘找到了当姐姐的感觉,“现在知道我好了吧?”
    “知道了!”铃铛抬头看她,小眼神里都是肯定,“姐你放心吧,以后你嫁给南大哥以后只要他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帮你去打他!”
    锦娘闻言忍不住笑,想起那人那高大的身子和面前的小丫头一比,顿时笑出了声。
    姐妹俩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地方,锦娘和铃铛一人拿了一个竹篓,到了便把萝卜一个一个往里头捡,不一会儿就给弄完了,锦娘拍拍手上的泥土准备回家,谁知身后处却传来一阵骚动,扭头一看,好几个人正大声说笑往这边走。
    “铃铛,快,我们回家。”锦娘朝铃铛伸手,将她从田里拉了上来,转身就走。
    来人都是男子,他们村虽未明确规定男女不能随便见面,但终归是不好,铃铛就算了,不过是个孩子,不会有什么不妥,可她就不一样了,一个待嫁的女子若是遇上陌生男子而不避嫌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想着,锦娘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然而不过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喊声。
    “慢着——”
    喊人的人语调懒散,更贴切的说是吊儿郎当。
    锦娘全当那个没听见,低了头拉着铃铛一刻不停继续往前走。
    “我们家少爷叫你呢,耳朵聋了是吧?”
    身后几声噔噔的脚步声后,锦娘边上便经过一人,一走到她面前就直接推了一把,毫不客气。
    锦娘的肩被他推得一疼 ,抬眼打量起来人,看他一身家仆装扮后不由得纳闷:这村中何时有过什么少爷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这地,是你们家的?”
    来人一身浅灰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领间袖口处皆以金线相勾,手持折扇,若不看脸,倒是一副斯文书生模样。
    “少爷好,”锦娘笑着点头,冲来人微微低头算是行礼,“这是民女家的田地,不知这位少爷有何指教?”
    脸盘圆润,眼睛细长,眼神飘忽不定,一看便不是什么善类。
    “哦……你家的啊,”男子明白似的点头,随即重新看到锦娘脸上,“问你呢,叫什么名儿?”
    锦娘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脸上却是赔笑道:“回少爷的话,民女姓姚,至于名字嘛,恐怕不太方便告知。”
    “有什么不可告知的!我们少爷问话你回答就是了,哪来那么多毛病!”
    “诶,别这么粗鲁嘛,”那男子抬手,制止了家仆继续要说的话,继而摇头晃脑地说道:“我看这位小姐说话倒是有礼,绝不是一般村妇可言,姑娘家的名字的确是不可随便说给外人,不过没事。”
    他顿了顿,围着锦娘转了个圈,“小娘子还不知道吧,我呢,是镇上的周老爷家小公子,我爹以前也是这村里的,所以我就来看看,我看你们家这地打理得还不错啊。”
    他边说边将一双眼上上下下盯着锦娘看,锦娘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想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抬头说道:“多谢周少爷夸赞,不知周少爷将民女唤住是所谓何事?有什么是民女可以效劳的吗?”
    周子仁见她身为一个女子却是不惊不慌不禁来了兴趣,想着这村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效劳是没有,就是这田租是时候交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一块地是我爹租出去的,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交租,所以小娘子。”
    他话未说完,却是冲锦娘伸手,其中意思傻子才会不明白。
    锦娘眉头一皱,还不等她说话,姚铃铛却是先开口了,“你胡说!我们家才没有租你家的地,这是我们家自己的地!要收租找别家去!”
    说着,小丫头便拉着锦娘就要跑,然而却被边上的家仆给拦住了去路。
    “嘿?你这小丫头,”周子仁用折扇戳铃铛的肩,语气听着不太高兴,“你知道你家有没有租地?小小年纪说话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你们爹娘呢,叫你们爹娘过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