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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电光火石之间,封烨的凶剑上煞气四溢。他每一次与徒有穷对战,双剑交击,那煞气都会从剑上震出些许,化作雾、化作烟,缭绕四周。
    而此时此刻,在封烨全身心投入战斗后,煞气爆发了!
    徒有穷直面煞气,瞳孔骤缩,心中惊惧的同时迅速后退。可是那煞气却如冰凉绳索,将他的脚步绊住。
    就在这绊住的刹那,他看到封烨的神色忽然凝重,本该刺向他面门的剑硬生生顿住。
    唐礼到了。
    他连出几掌驱散煞气,掌风推开二人,强迫双方分开。
    但徒有穷到底还是被煞气所伤,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一般,经脉都好似被冻住,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封烨却也不好过,他连退三步稳住身子,嘴角却又渗出血来。
    “这一局,仍由封烨获胜。”薛满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封烨又赢了。
    可是徒有穷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却说不出骂人的话来。刚才是他在最后关头收了剑,所以才会遭到反噬的吧?
    这人怎么这样呢,赢了不说,还不让他骂人!
    “哼,我下次一定打败你!”徒有穷撂下狠话,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封烨不明所以,这个叫什么有钱还是没钱的,有病么。于是封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再度扫过剑阁弟子们,仍如昨天一样,扬声问:“还有谁应战?”
    “我!”
    “让我来!”
    剑阁连败,众弟子忧心忡忡,可气势不减。
    封烨要的就是这样,随手塞下一颗丹药,就要再次比过。
    谁知人群里却忽然传出一句不和谐之声,“封烨小兄弟,你连败四人,剑阁已无人矣!你再比下去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是啊,连败四场,剑阁徒有虚名,还比什么?”
    “陈伯衍一走,剑阁无人啊!”
    “……”
    非议如浪,倏忽而至,却并不叫人惊讶。
    剑阁连败四场,他们能沉得住气,继续比下去,可其他人未必。薛满山知道,剑阁传承至今千余年,盛名在外,可对头也不会少。这仙门中想要看剑阁没落的人大有人在,无论在庙堂还是仙门,落井下石、趋炎附势者也必不会少。
    “裴师弟。”薛满山沉声,压住黑着脸的裴元。而后他竟是站也不站起来,对所有非议都置若罔闻。
    而后他沉着镇定地看着他的弟子们,道:“都愣着做什么,我剑阁弟子以剑证道,何时需要听从他人非议?有人约战,我们便战,无论输赢,无愧于心。”
    闻言,满脸怒容的弟子们纷纷红了眼眶,就连围观修士中亦有人动容。
    一句“无愧于心”,好一句“无愧于心”。
    就在这时,封烨却忽然发出一声冷哼,嗤之以鼻。
    剑阁弟子们立刻怒目而视,却见封烨抬眸看向了人群中率先发出非议的那些人。他微抬着下巴,仍如昨日上山时那般傲慢,臭着脸,很是欠扁。
    “你们算哪根葱啊?我与剑阁打,那是因为他们曾击败了我师父。你们可都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
    “休得猖狂!你以为你是郎胥吗?!”
    人群中有人臊红了脸,亦有人怒而指责。而就在他们话音落下之时,一道人影自天边来,如流星坠落,倏然而至。
    错愕在眸中一闪而过。
    下一瞬,叫得最响的那位就看到一双鞋底在他眼前放大,他来不及眨眼,便被鞋的主人硬生生踩在脚下。
    “砰!”
    天青色衣角飘荡,扬起的尘土渐渐落下,露出了嘴角含笑、负手而立的孟七七。日光穿过孤山的云雾洒落在他身上,薄薄的纱衣便像那天边的云,将他整个人衬得一如谪仙。
    可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这么想。
    因为微笑着的孟七七,脚下还踩着个不断挣扎着的人。
    他愈挣扎,便愈挣不开。
    孟七七直接一脚踩在他后脑勺上,而后笑盈盈地问:“我刚刚听见你们在说剑阁坏话哦?来,当着孟某的面说说。”
    第176章 穆归年
    全场鸦雀无声。
    下一瞬, 剑阁弟子们爆发出的欢呼声打在一众修士的脸上, 让几个胆敢落井下石者瞬间面红耳赤。
    其中不乏有气得发颤的,伸出手指着孟七七, 痛心疾首地训斥道:“当场行凶!孟七七你简直狂妄、狂妄无边!”
    两句话, 如一盆凉水泼在激动的剑阁弟子头上。
    于是喊出此话的那人看到所有的剑阁弟子忽然表情冷了下来,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若那目光是剑,恐怕他此时已被万箭穿心。
    那人心中咯噔一下, 这时, 孟七七从脚下踩着的“尸体”上跳下来,弯腰看了看, 说:“他死了吗?没死吧, 没死你怎么能说我行凶呢?”
    “这……”
    “你这是毁谤、是污蔑, 在我孤山剑阁的地盘上,污蔑我孟秀杀人,大胆、狂妄,其心可诛!”孟七七冷笑着, 拂袖看向他可爱的师侄们, 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道:“把他给我扔下山去!”
    “是!小师叔!”师侄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唯恐慢人一步。
    于是那人就眼睁睁看着素有君子之称的剑阁弟子们,一窝蜂拥过来,眼中闪烁着饿狼一般的光芒。他急忙转头就跑,可没跑出两步,便被人抓住了后衣领、胳膊和腿。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 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救命!”他惨叫一声,恰在此时,鹤鸣与振翅声同时在他耳畔响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就飞出去了。砸乱了孤山的云雾,而后在惊叫着下坠时,被远处飞来的白鹭一把抓住,带下山去。
    “啊——”
    惊叫已远,七七仍在。
    剑阁的弟子们兴奋地向孟七七投去火热目光,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能继续往下扔人。
    孟七七摇摇头,这样太不矜持了,太不友好了,于是他很有礼貌地笑着问了一声,“还有没有哪个好为人师的,要来指点一下我孟秀的为人?”
    众人,敢怒不敢言。
    倒是封烨眼中异彩连连,看着孟七七的眼神恨不得开出花来。
    而这时,薛满山才终于回过神来了似的,轻咳了一声,道:“小师弟,休得无礼。”
    孟七七这才乖巧地答了一句,“师弟知错了,可他们骂我,大师兄。”
    “你啊。”薛满山无可奈何。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出列道:“薛阁主,在下觉得孟仙君此番作为并不过分。若有人胆敢在在下师门中大放厥词,冒犯先辈,在下也定不能轻饶对方。”
    此话一出,应和者众。
    剑阁虽然对头多,可朋友也多。千百年筑下的声望,也不是别人几句闲言碎语能打破的。
    只是人群中一个和尚打扮的人却一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孟七七,忍不住站出来,问道:“孟仙君,那可否请问你,浮图寺之变可与你有关?”
    孟七七蹙眉,“浮图寺怎么了?”
    离开秘境后,孟七七一路赶回孤山,一大半时间还是在水上,所以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浮图寺发生的的变故。
    和尚的目光愈发狐疑,“浮图寺遭外敌入侵,僧侣死伤大半,就连主持大师也重伤逝世。你竟不知?”
    孟七七吃惊,他离开浮图寺也才没多久,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是谁有这等实力,白面具么?
    “一念师父可还安好?”孟七七问。
    “他没事。”
    “那就好,敢问阁下何人?你看起来不像是浮图寺的僧人。”
    “吾乃蜀中白山寺的僧人,我白山寺与浮图寺一向交好。今日当面问仙君,只是想求得一个答案,还望仙君莫要隐瞒。”
    孟七七眯起眼,“我隐瞒什么?我确实去过浮图寺,可及至我离开,浮图寺还一点事都没有。万铢侯金满与我一路同形,你大可去问他。”
    “那仙君可否告知,这几日你都在哪里?”和尚问。
    “这又与你何干?我不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毁我声誉,但我孟秀行得端坐得正,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浮图寺一事,与我断无关系。”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仙君勿恼。贫僧只想知道真相,并非刻意冒犯。”
    孟七七道:“你若想知道我去了哪儿,便去问金满。这几日我与金满和南岛十二客中的殷无华殷前辈一直在一块儿,若我有问题,那么孤山剑阁、五侯府、南岛均有问题。”
    闻言,和尚思忖片刻,再次道了声“阿弥陀佛”。
    封烨等了半天不见他闭嘴,忍不住道:“你们说完了没有?今日乃是我上山挑战剑阁,你们恁的多事。”
    说罢,他又看向孟七七,道:“你就是孟秀?可敢与我一战?”
    封烨战意高昂,剑阁的弟子们却不干了。
    “你还没把我们全部打败,焉能挑战我小师叔!”
    “休得无礼!”
    “先来与我们打过!”
    “……”
    徒有穷亦高呼道:“封烨你不要太狂妄了,小心我小师叔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封烨挑眉,“你们嚷什么嚷,不就是打一场。当年与他师父约战的是我师父,那如今我与他比一场,何错之有?”
    徒有穷语塞。
    孟七七便笑了笑,道:“当年确实是我俩的师父约战,整个峰顶上,只有我们三人。我亲眼目睹了一切,如今你来挑战我,合情合理。不过,你既然已与我师侄打过,便不可中途变卦,需打败我师侄,再来找我。”
    “好!”封烨倒也爽快,豪气冲天地望着徒有穷等人,“你们谁来?”
    弟子们踊跃上前,可孟七七却摇头道:“不是他们,我还有一个师侄,应该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