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狸国新君上位已然过去将近半月。
天都城里一片平静。
这半个多月里,凤汐眠一直窝在房间里潜心修炼醉心经,加上有玄鲮甲的作用,她已然熟练掌握这十层的功力,也不枉当初木清澜之重托。
初晓之际,凤汐眠收到一封信件,是由一只飞鸽带过来的,信中依然没有署名,但凤汐眠清楚,这个人势必和隐退的飞鸽一派脱不了干系。
“怎么,又是那个神秘人?”宇文谦悠悠走来,神清气爽。
凤汐眠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完信中的内容后,着旧叠进信封,然后放进抽屉的一个小木盒子里,“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来了。”
宇文谦挑眉,“这不是差不多,这差得多了。你看看我们都守株待兔第几天了?他要是再不来,我手痒痒的都夸憋不住了。”
“你是着急这去找死么?”杜若若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具特色,“你在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还有你那些手下,都多少天了,脸皮怎就这么厚?”
一听到这个声音,宇文谦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凑这边说话,他就把脸转到另一边去,还不动声色地弹了弹耳坨子。他的这一系列动作纯属是被人逼出来的下意识之举,并无故意冒犯之意,可偏偏这不仅被杜若若看见了,还是这般近的距离,顿时就把人家的火给煽动了,“宇文谦,本姑娘若是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是在嫌弃本姑娘?这些日子本姑娘给你端茶倒水伺候了这么久,你一个像样的金子都拿不出来,还敢嫌弃本姑娘?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宇文谦挑眉,迟钝了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慌不忙地放下来,“你误会了,只是耳朵进了东西。”
“你当我瞎的?你耳孔都长外面的?”杜若若衣服怒气拔罐。
凤汐眠鲜少被逗笑,给了宇文谦一个意领神会的眼神,自己去其他地方找清静去了。
走了大老远的路,都还能听到杜若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两人争吵的画面,颇有几分欢喜冤家之感,想来一路洒脱的人面公子宇文谦,是碰到自己的死对头了。
来天都城这么些天,凤汐眠都没好好出街逛过,今日正好得空,便去溜达溜达。顺便四处看看,兴趣还能找到飞鸽一派的一些线索。
可凤汐眠的运气着实不怎么好,她刚进街没多久,就遇上了不少前来夺她命的黑衣人。彼时正是闹市兴起,来往的人很多,那些黑衣人一出现,不管是街上走着的还是街旁边摆摊的抖纷纷四处逃窜而去,他们都还未动手,街上已经铺满了杂物,一片狼藉。
这天都城的人,还真是胆小。
“都给我上,砍她一刀,十片金叶子。刺她一剑者,千金可待。”领头黑衣人语气激昂,令其他黑衣人气势焕发之际,当即喝道:“给我一起上。”
凤汐眠站在原地思量,想着方才他那话里并未提及伤她性命,莫不是他们大老远地过来,就是为了轰动地砍她几刀?
刀风扑面而来,凤汐眠凝气腾空,身子往后倾斜,轻易地就躲开一群利刃,复点地而起,倏地就飞到了屋顶,身如浮形,轻如鸿毛。
“既然你们这般热情澎湃,那我便让你们练练手。”凤汐眠云淡风轻地丢出一句话,那些人立马笑她狂妄,可笑完之后,自己却不受控制地挥刀乱砍起来。
他们人数众多,不过也刚好登对,互相砍砍,不伤及根本,就如他们方才收到的命令一样,一刀一刀地砍,还不能挑要害,如此才能多玩一会。
“主子,他们这是?”路严本是接到凤汐眠遇刺的消息才赶过来的,可赶过来的时候却看到这样的画面:黑衣人在地上相互残杀,凤汐眠安然无恙地站在远处的屋顶,好整以暇地俯视着这场戏。
这样的场面的确是大快人心,只是,“主子,你是不是用了醉心经?这醉心经耗费的功力太大,用来对付这些人,不值当。”
凤汐眠神色冷傲,淡淡道:“无妨。就当练手罢。”
“何人在此闹事。”突有一群衙役拖着长队跑过来,手里头的棍子指着这些人吼了好几句,那群人却只是着空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打打杀杀。因他们动作僵硬,看起来像是在耍戏。可他们身上流的血却是真真切切,一群衙役傻愣愣地在旁边看了一会,没看出个所以来,好在他们互相砍的同时没牵扯到无辜百姓,索性这些衙役也站在一旁看着。
“老大,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么大动干戈地把街上的人吓跑,就是为了互相伤害?”一衙役啧啧道。
被称老大的就是蹲在地上嗑瓜子的那个,他神情清冷,眉宇间有几分不拘之色,边嚼瓜子边道,“目光呆滞,动作粗糙,剑无章法,血流不息却无半点疼痛之色。有趣。”
他在打量那群黑衣人的同时,凤汐眠也在打量他,“蹲在地上的那个,是谁?”
路严低头一看,道,“他是甘竹,原刑部尚书甘冻之子。”
“刑部尚书的儿子,竟甘愿做一个小小的衙役?”
“主子有所不知,甘冻原是主君一派的势力,不久前因当朝抗议呼延太后的旨意被当场斩杀。原本太后想诛甘家九族以儆效尤,但听闻甘竹曾经救过三公主的性命,太后才下令留他一命。主子不要被他那副散漫的模样给骗了,这个人的心思可不简单。他一个罪臣之子能在短短数日内将一群衙役收服得服服帖帖的,必定不会简单。若非见他是个男子,我们早就想将他招揽进来了。”
凤汐眠眸光微闪,道:“既然想,那便做。”
路严眨了眨眼睛,“可,我们不是不收男子的吗?”
“以前没有,现在可以。”
下面,甘竹还在抓着那些人的奇怪特征一点一点地剖析,可他说了这么多,转头见石头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茫然模样,胸口憋了一股闷气,吐不出来。
“老大,你刚刚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啊?”石头歪着脑子认真想了许久,问出来的时候模样也极其认真。
甘竹无奈吐了一个瓜壳子,正要训斥一句‘对他说再多也是废话’的话,却突然被一处屋檐上的动静吸引,他抬头看过去之时,只见有黑影迅速闪过,他只身追了几步,却听到后面石头喊道,“老大,他们都死了。”
那群黑衣人的确死了,而且都是站着死的。
利剑穿心。
他们彼此的剑都插在对方身上,浑身刀山,就算没有最后那一剑,怕也活不成了。
“老大,这群人怎么处理?”石头跑过来问。
“他们没闹事,不归我们管。不过你若是闲着没事做的话,就替百姓做点善事,将他们都抬出城外。就仍乱葬岗吧。也省了挖坑的力气。”甘竹说完,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石头愣了一会,回头大声喝道,“运出城外,丢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