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答应你帮忙劝劝他。”凤汐眠缓慢说道:“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狐舟皱眉,“你威胁我?”
“这当然不是威胁。”凤汐眠看着他,嘴唇微微上扬,气道,“帮你是出于好意。不帮你,我也没什么损失,更谈不上不道德。且看四皇子怎么做了。”
“你这还不算威胁?”温狐舟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对上凤汐眠一双云淡风轻的眸,他的火气也无处安放,最后还得自己慢慢熄灭。冷静下来,温狐舟的脸色还有些难看,“若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做?”
“法子我自己想,不牢你费心。”
“可都衍国从来没有与他国联姻的史例,就算我答应,朝堂上下也不会同意。”
凤汐眠微微笑道,“四皇子不必对我拐弯抹角。都衍国这满堂上下,能决定你婚事的不过是你母后,独揽大权的画太后一句话的事。我想,画太后对她的这个太子也是无可奈何吧?若是有法子能缓和他们母女的关系,我相信你画太后是愿意的。”
她句句话都说到了重点,温狐舟由此憋不出一句话来,只觉着自己被当了靶子利用,满腔委屈吞吐难耐,“凤汐眠,算你狠。”
“四皇子谬赞。”凤汐眠言笑晏晏,“听闻四皇子和碾府的迟央姑娘走得近。既然四皇子答应了我的提议,最好就不要同她见面了,免得非议。”
温狐舟再一次见识到凤汐眠的冷血,“我记得你和迟央的关系也不错。怎么,就为了你自己独享一夫,连身边的好友都能算计?”
凤汐眠依旧淡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莫不是四皇子已经对她动心了?”
“怎么可能。”温狐舟道,也喝了一口茶。
凤汐眠稍是了然,又道:“那就是迟央对你表明心意了?”
温狐舟轻哼,“没有。”
“既是如此,我又何来算计之说?”凤汐眠清冷的眸干净无瑕,却也看得像狠,“四皇子,你也不用觉得自己委屈。都衍国和天狸国联姻是目前最好的法子,我想四皇子应该也是明白的,就算离王答应迎娶清禾公主,也不见得这场战争就能平息。相反,都衍国和天狸国缔结同心,就算凤皇想将你们一并拿下,恐是微乎其微。”
“就算你说的再有道理,也藏不住你有私心的事实。”温狐舟不以为然,继续嗤之以鼻。
凤汐眠不怒反笑,“难道你让我劝说温狐罂,就没有私心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温狐舟今日被凤汐眠次次噎得死死的,是恨不得和她痛快地打一场。但想她是一个女人,又是温狐罂吩咐他要好好对待的女子,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这个胆量,充其量也只是在嘴唇上吓吓功夫,只是没想到凤汐眠的嘴皮子比他还厉害,最后干脆直接甩脸走人,眼不见为净。
温狐舟离开不久,方才已经走了的宇文清突然又在外面求见,待看到凤汐眠,迫不及待地问道:“王妃,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凤汐眠淡眸看着她,“公主指的是哪些?”
宇文清想直接说出口,但想方才凤汐眠只是给了她这个建议而非保证,话到嘴边便又咽了下去。转而问道:“王妃真的觉得,我可以重新选择吗?”
“只要公主愿意。”
“你为何会帮我?”
凤汐眠淡淡提唇,“公主,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午后,凤汐眠去了一趟西营校场见了战天棘,看了凤岐渊的来信。
信里说,凤皇打压天狸国的志气强盛,不久恐会有一场恶战。他想让凤汐眠尽量独善其身,可他不知道,凤汐眠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王妃,你若是不放心太子,属下可以……”
“不用。就算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凤汐眠将信折起来,本想塞进衣服,是犹豫了一会,才将信件烧了。“将军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战天棘双手作揖道,“几本痊愈。多谢王妃关心。”
凤汐眠:“带我去看看其他人吧。”
进黑岩山的都是冰岐国的精英,他们的勇气自然可佳,但面对黑岩山这般险恶的环境,他们受重伤也是难免。凤汐眠看望他们之时,每个人身上多少都还缠着绷带,有几个甚至还得躺着起不来,这也难怪那天战天棘会如此生气。
王妃来看望下属,是一件极为让人受宠若惊的行径,凤汐眠这一趟来回,能瓦解他们胸前堆积的很多闷气。再听凤汐眠几句解释,对皇甫释离的怨念直接升华为感激。
除了战天棘。
战天棘毕竟知晓了凤汐眠很多事,不管是她留在闫亚国的目的,还是当前的处境,他多少都有所了解。所以他才没有将皇甫释离那日说的话告知手底下的人。释离王的感染力太强大,他是担心这些人会因此对皇甫释离死心塌地。
可凤汐眠今日过来的目的,似乎又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大家喊我一声王妃,也该知道我这王妃的头衔是承何人。你们都是皇兄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勇气可嘉,忠诚可鉴。但今日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从今往后,你们不再局限于冰岐国的士兵,你们还是我凤汐眠的得力下属。你们既要忠于我凤汐眠,就得学会忠于释离王。在这里,你们和闫亚国的士兵并无两样,都得守护好这个国家,且不能再于私下里兵分那我,伤了大家的和气。”凤汐眠的声音铿锵有力。
座下士兵却沉默起来,都看着战天棘。
凤汐眠也看着他,“将军,你是他们的首领,理应起带头作用。”
战天棘未做回应,底下有士兵突然大声道,“倘若闫亚国和冰岐国开战,我们该如何选择?”
“对啊,我们从小在冰岐国长大,自然是要向着母国的。”
“冰岐国和闫亚国现在是同盟国,双缔友好,何来战事之说?”凤汐眠冷喝道,“你们既藏着这样的心思,是觉着我这个和亲公主在无所谓,且至本公主于何地?”
大伙儿便都沉默了。
战天棘上前一步道,“王妃,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知道我是你们的王妃?”凤汐眠冷冷看着他,“将军,王爷能将你们视为同仁,也希望将军当能同样对待。我今日这番话没有其他意思,更没有强迫你们用冰刃对着自己的国家。我只是想让你们看清楚,你们现在已经到了闫亚国的边界,是随着我凤汐眠嫁到这边来的,两头兼顾终究只会让你们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当然,我不会逼迫你们现在做选择。愿意留下来的,必须遵从以上之言。不愿留下来的……”凤汐眠颔首,正有人端来一盘子的石碗上来,石碗上都装着药,“这是决明子配的绝尘药,是消除你们在黑岩山的记忆用的。倘若你们不愿留下来,喝了这碗药便自行离开吧。”
“王妃……”
言已至此,凤汐眠不再多留。
只是她走出几步时,战天棘突然在后面单膝下跪,“属下誓死效忠王妃一人,绝无二心。”
这声有力的话语落下,不少士兵也都爬起来同样而跪,“属下愿誓死效忠王妃一人,绝无二心。”
凤汐眠脚步微顿,却没有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