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汐眠摇头,按住绿鞠要过来替她检查的手,“你们先下去吧,北冶差不多快回来了,你们留在这会让他们起疑。”
红岫却不肯,“王妃您都这个样子了,我们岂能安心地回去?”
绿鞠也道,“今日南院来了刺,我们守在这里护着王妃也是情理之中。王妃,你还是跟我们说说吧,不然我们就守在这里今夜都不走。”
“王爷。”
外面传来北冶铿锵有力的声音。
红岫和绿鞠再次吓了一跳,都看着凤汐眠。
凤汐眠对此也拿捏不定主意,还未想出个所以,皇甫释离已经推门而入,视线一扫便锁定了凤汐眠,尤其她那张苍白的脸,“怎么回事?”
凤汐眠想说没事,可苍白的脸色却也说不过去,且别说她现在全身几乎被汗水浸湿,是为病态。
“北冶。”皇甫释离沉声喊道,也不等北冶进来就吩咐,“让决明子过来,立刻马上。”
北冶刚踏进一只脚,听了这话忙又缩了回去,“是。”
皇甫释离将凤汐眠抱上木榻,一边检查她身上是否又伤口,凤汐眠碍于绿鞠和红岫还在旁边,只能按住他的手,“我没事。”继看了红岫和绿鞠一眼,“你们先下去吧。”
红岫和绿鞠知晓凤汐眠的性子,不好多留。不过她们也无法安心去睡,只是候在外面,也想听听决明子诊完脉的结果。
决明子几乎是被北冶拎过来的,为此他松手时决明子还气愤得原地跳了几下,还想呵斥他几句,却被从里面出来的皇甫释离又给拖进房中。
决明子气得长胡子直抖,眼角哆嗦地瞪他,“这是你求医的态度吗?五年前……不,六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真当我……”
“给她把脉。”皇甫释离冷冷打断他的抱怨。
决明子嘴角猛地抽搐,但见凤汐眠苍白如雪的嘴唇,还是暂将不满给按压回去,边将手放在凤汐眠手腕上的脉搏,边问,“可是赤寒疾不稳?”
对此凤汐眠也不明白,索性也不作回应。
决明子诊脉的过程不长,但脸色逐渐不好,“这种情况,几天了?”
凤汐眠这才睁开眼睛,眼眶里还有几分茫然,便是等看得清透了,这才回答,“也就这几天。”
“也就这几天?”决明子的语气委实不好,“你还想有多少个几天,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要说几天,你能撑过明日就是你命大了。”
凤汐眠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她是怕看到某人冷沉的脸色,仅这样躺着,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正往这边瞟。
但皇甫释离也没有立即爆发,反而沉静地问决明子,“她的赤寒疾不是已经抑制住了?为何还会突然这般虚弱?而且……”后面话到嘴边,他没有继续说,转而道,“现在可有什么法子一直?”
决明子有一下,每一下地撸着长胡子,沉思须臾,抬头看皇甫释离一眼,“你先出去。”
皇甫释离当即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让你先出去。”决明子几乎是翘着胡子怒他,“你若还想让我救她,你就现在出去。”
皇甫释离本就心情不佳,这会拳头也已经拽紧。
但决明子不怕,他现在手里头有凤汐眠这根稻草,他想发火,就得烧了这根草。可这根草又是他最舍不得烧的,所以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皇甫释离到底还是出去了,决明子还特意过去把门给关上,连同旁边的木窗。
“这下,你愿意说了吧?”决明子走回来在她床边的椅子坐下,“你身体里隐藏的顽疾,到底是什么?”
凤汐眠扶着床沿坐起来,淡淡摇头,“师父从未告诉过我。”
决明子静静看她半晌,是狐疑,也是疑惑,一会又问,“你病发之时,是何症状?”
“心口疼痛,像有一团烈火在烧,疼痛阵阵,时间不定。”
决明子由此陷入短暂的沉默,似是碰到了什么疑难杂症,眉宇间锁着愁云。
“你到底是怎么遇上你师父的?”决明子忽然又转了口风。
若非凤汐眠对他有些了解,保不齐会觉得他这般跳跃的思维是想从她嘴里套话,但决明子性子不拘,也是明朗,他的试探只会在嘴,而不会在心。故她老实回答道:“我记不太清楚。但我听皇兄说过,那年我体内的赤寒疾突然爆发,命在旦夕,师父看到父皇贴在外面的告示,这才进宫为我诊脉,之后继将我接出皇宫,贴身为我医治。”
“只是因为这个?”决明子眼神里依旧带着探究。
凤汐眠再次摇头,“我听闻,师父曾经喜欢过我父皇。”
“这不可能。”决明子几乎是当即否决,语气笃定,“你师父不可能喜欢他。”
“我也说了,只是听闻。”先前她能肯定,因每次凤皇传消息来醉阎黄林,她都会看到木清澜一个人坐在林子里频频走神,且瞧着是触及了什么不愿想起的回忆。
若非木清澜和凤皇有关系,她怎会如此?
彼此沉默了有一会,决明子似是还未能从方才的话中走出来。
倒是外面的皇甫释离没忍住再次推门进来,决明子一看到他,也忘了方才的忧郁,扬起胡子又要瞪他。只是估计凤汐眠是个病人,他也不好发火,“你这个脉象奇特,我还得回去琢磨琢磨。等会我会给你试着配几服药,先吃着看看。”
他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又惹了皇甫释离的不快,皇甫释离冷着脸就要发火,便是凤汐眠轻咳一声引开他的注意力,这才避免了一场恶瞪。
只是决明子走了,凤汐眠还得面对皇甫释离的盘问,也是一阵难题。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凤汐眠这句话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偏偏皇甫释离还是拿一种患得患失的目光盯着她,让她好事一番难为情,“对了,你不是处理小团子的事情去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回来前也没有派人通知我,我也好……”
“你好做什么?继续装傻充愣地掩饰?”皇甫释离语气生怨,神情却更加寞寞,“眠儿,我已经失去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你可知道?”
凤汐眠真挚地点头,“这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你放心吧,我体内是顽疾,决明子一时看不明白,说话自然就夸张了些。你若真不放心我,我明儿就让人写信给师父,让她过来。”
皇甫释离别开眼,道,“不用写了。”
“嗯?”
“我已经派人送信过去了,几日就能到。”
凤汐眠:“……”她只是说说而已,他怎么动手那样快?且别说凤皇那边还需要木清澜的坐镇……想到此,她不得不又说一句,“可我父皇那边不能没有师父。”
皇甫释离的脸色再次黑沉,“所以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想敷衍我?”
凤汐眠:“……这不是为了让你放心,而且,决明子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这会又觉着他不错了?”皇甫释离哼道,“你到底还想给自己挖几个坑,又想让我跳第几个?”
凤汐眠干脆埋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