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凤汐眠所料,她们来得越迟,皇甫桑吉和封飞漫在封景宫里等的就越着急。
“春阳,你出去看看,她们到哪了?”封飞漫已经坐不住了,是恨不得立刻就将心里头那团火气狠狠给发泄出来。
皇甫桑吉比她沉得住气,慢慢品着茶,即便是着急,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娘娘快过来坐下吧,她要是来了,会有人进来通报的。”
封飞漫来回踱了几步,又看她一眼,这才提衣坐下,“都是你说的,让她先去你的公主殿。公主殿和本宫这封景宫隔了好几个殿呢,这么一趟来回,申时都快过了。要是过了申时,她就算是要走,我们也拦她不住,还怎么让她在这里多受罪?”
“娘娘的话可不能这么讲。”皇甫桑吉沉静的眸如海水般深不可测,“今日我请离王妃过来,不过是在一起说说话。娘娘被圣上禁足封景宫,也是无聊了,我才带她过来看望娘娘。娘娘可不要误解了我的好意。至于离王妃为何先去了我的公主殿,是我下人的疏忽,没能及时告知她。待会我是要向她请罪的。”
她的笑也是平淡的,像是冰雪狂卷而过的余风,看似静而无害,实则伤人于累积。也恍若淬了毒汁的香气,轻飘飘的撒在脸上,起初很舒服,但舒服之后是无尽的痛苦。
封飞漫便是因此闭了嘴。
“娘娘,不好了。”方才出去探情况的春阳急匆匆地跑回来,刚喊完这句话,封飞漫人已经走到她的跟前,瞧着她身后没人,脸色不好地问,“人呢?”
春阳按着胸口喘了一会的气,是见封飞漫不耐烦的目光扫过来,忙开口道:“离王妃来不了了。离王妃在半路摔了一跤,好像是晕倒了。现在,现在已经被离王接了回去。”
“什么,晕倒了?就这么点路程,能把她累成这样?”封飞漫气得脸都变了。
被下令禁足的她本就在房中气了好些时候,连续几日吃不好睡也不好。为掩盖不好的气色,她今日特意让春阳抹了很多白粉,此时生气起来更是阴森森的。
皇甫桑吉的着重点却在皇甫释离上,“你刚刚说,离王也来了?”
春阳已经被封飞漫这个样子吓得瑟瑟发抖,呆滞了好一会,便是封飞漫吼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忙低头回道:“是,离王也来了。奴婢是亲眼所见。”
得了这个结果,皇甫桑吉隐隐像是猜出了什么,是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挫败感,日后想再想请凤汐眠入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她也真真没想到皇甫释离会这样看重凤汐眠。
或许有一点皇甫桑吉现在都还未意识到,那便是皇甫释离对她的防备已经深得容不下他的女人和她靠得这么近。
凤汐眠的确是摔了一跤,不过并非她故意,也非是意外。
是失踪多日的白南虎突然蹿在她前方一步远,就在她刹不住脚要踩下去的地方,她为避免真的踩下去那一脚,愣是将步伐跨成两步大,结果地面太滑,她就这么背滑倒了。
但她也没有真的摔倒。
在她身子往后仰成九十度偏下,皇甫释离那厮伸手就搂住了她的腰,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拢,人也就被他轻松地抱起来了。
起初凤汐眠也觉得是意外,但在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后面的元墨和颜世拓,她突然就看清了皇甫释离内心的腹黑。
凤汐眠去公主殿之前颜世拓曾出言要替她解围的,想必那会皇甫释离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也将颜世拓的好心好意看在眼里,这会按捺不住醋坛的发酵,直接过来宣誓主权来了。
白南虎就是他故意给放出来的,先是让她险些摔倒,又来一记英雄救美,而且得当着颜世拓的面,那样才能彰显他的重要性以及颜世拓的多余。
坐回马车,凤汐眠立刻躲得远远的,不想皇甫释离靠近半分。
皇甫释离无视她的脾气,对外面的北冶说道,“回府。”
于是这一路,皇甫释离照样捧书在看,消遣时间。
凤汐眠手里头没有可看的,也不想对某人开嘴,干脆靠在角落边闭目养神。
本来马车里停安静的,他不说她不说,都能图个清闲。
偏偏马车半路又颠簸了一下,凤汐眠被震得一个猝不及防,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子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飞了,那个方向好巧不巧的又是皇甫释离的坐着的地方。
马车恢复平稳,北冶在外面说是前面突然冲出来一条狗,他看花眼以为是个小孩,也是怕把狗……怕把像小孩的狗吓着了,这才紧急勒马。
但凤汐眠不信。
此时她正趴在皇甫释离的膝盖上,刚抬头就撞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嘴角扬着欠扁的笑,看得她很想上去把它撕裂开,尤其听那里说出来的话:“夫人还想这样趴多久?”
凤汐眠哑然瞪他,扶着座位慢慢爬起来,正要往对面坐,这会马车又给颠簸一下,凤汐眠忙伸手去抓对面的布,最后不知怎么的竟一屁股坐在了皇甫释离的膝盖上。
这会她要是看不出北冶的故意,她便是个傻子了。
但北冶哪有这个胆子,定是这个腹黑的主子提前和他说了什么。他们能配合得如此默契,真叫一个天衣无缝,也是凤汐眠之前看低北冶了。
以前只知北冶是个冷漠的木头,未想也练了戏精这么一个好手。
彼时凤汐眠想从某人怀里挣脱出来,某人却直接从后面抱紧她,头侧埋在她的脖颈处,低哑磁性的声音就这么震进耳畔:“难得夫人对我投怀送抱,为夫怎么舍得夫人没占便宜就走了?”
“……”凤汐眠几次挣脱不掉,直接用手肘撞他肚子。
大概皇甫释离也没想到凤汐眠会这么用力,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只知她力气一上来,肚子就猛地一阵痛,应激性地就把人松开了。
凤汐眠得了缝隙,一下子就坐到对面去了,且瞧着皇甫释离捂着肚子呻吟的样子是半点担忧都没有,“我觉着平日里对王爷太过温柔了些,偶尔让王爷尝尝其他的甜头,也是为了不让王爷厌倦。”
皇甫释离闷着脸抬头,“甜头?”
凤汐眠点头,“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可不就是甜头?王爷方才也是让我吃了不少的。”
待肚子的撞痛缓过来,皇甫释离稍稍整理好衣服,又恢复一副衣冠楚楚,将掉落在脚下的书捡起来,边道:“方才我是心疼你走得太累,这才出手帮夫人解了围。夫人这样可是恩将仇报。”
凤汐眠却笑,“怎么我前脚刚走,王爷后脚就追上来了?”
“我这样,还不是不放心你?”皇甫释离摇摇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的白南虎,对外面的北冶道:“一会将白南虎送回去,省得它回府里碍地方。”
北冶:“是。”
白南虎似是感觉到有人喊它,费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眯着一条缝,不到一会,那条缝逐渐又给合上了。
凤汐眠瞧着它也不像是困,便问道,“它这是怎么了?”
皇甫释离:“冬眠。”
“冬眠?”凤汐眠轻手在它头顶上推了推,白南虎一点反应都没有,若说反应,便是凤汐眠将手收回来后,它那肥嘟嘟的身体不那么明显地晃了一下,像是闹脾气的宣泄。
瞧着它反应这般迟钝,凤汐眠是不会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