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远烈并没有停手,推开阻拦他的内侍,轻轻掀开白布一角,露出的是一截手臂。几乎没有了皮肉,只剩下血淋淋的骨头,一只精致的珊瑚手串套在上面,与血融为了一体。
这具骸骨应该是玲姬的,蔺阅辰做的仔细,竟是把玄远烈送旭莲的手窜也用上了。果然攻人攻心,如此玄远烈更不会放过苏娜。
许久,王后开口,将骸骨抬下去,似乎是看着太过伤心,以前和旭莲交好的小公主们也不由哭泣了起来。
两个兵士上前准备抬走骸骨,霍漫漫扑上前去,趴在骸骨之上大哭。
“公主,你的命怎么这么苦?”那凄厉的呼喊,让在场的无不觉得动容。“才这般年纪就叫人害死了。”
现在该轮到苏娜了。霍漫漫跪倒在玄远渥面前,“可汗,请您为我家公主讨回公道。”
这件事肯定是要做的,虽说死个南朝公主也没什么,可是关键是行凶之人。乌凌被灭,想来剩下的余孽还是不安生。
众人再次回到殿中。没多久,苏娜就被拖了上来。与刚来青云宫时的鲜亮相比,她现在狼狈不堪,发髻凌乱,繁琐的南朝宫装也已经歪歪扭扭。
“大胆的刁奴,竟敢谋害旭莲公主!”玄远渥在心里已经定了苏娜的死罪,不管谁的错,只是杀一个女奴而已。
“我没有!”苏娜厉声道,眼睛在殿中环视一周,最终定在霍漫漫身上,“我是被人陷害的。”
对上苏娜凶狠的目光,霍漫漫倒显得从容。苏娜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临死挣扎只会让她死得更惨。
“是她!”苏娜指着霍漫漫,“一切都是她做的,我没有杀旭莲公主。”
霍漫漫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苏娜,你怎么能冤枉我?我怎会害死公主?没了公主,我第一个会死。”
苏娜又看向玄远烈,“王子,您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推下去的不是旭莲公主。”
玄远烈冷笑一声,“你是说我看错了?那你说说,你推下去的人是谁?”
苏娜张着嘴却说不出,难道告诉众人那是玲姬?那样还是会被人查出是她曾经差使玲姬下毒还旭莲公主,到头来还是一死。
此时是棒打落水狗的时候,“苏娜,明明公主对你那么好,知道你喜欢三王子,特地将你送到王子那里,你为何还要对她心怀不满?”霍漫漫质问。
“是你设计我的,在天女湖,是你将王子骗到公主的帐中,我们才……”,苏娜再次求救似的看向玄远烈。
玄远烈皱眉,那晚的事是很奇怪,还有那一声女子的尖叫,才将众人引了去,现在想想那声尖叫也有可能是这个小太监喊得。
霍漫漫能感觉到玄远烈的眼神,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不待见她的,搞不好真会死在他手里。
“苏娜啊苏娜,事到如今,你还颠倒黑白。”霍漫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说我设计你,给你下药,那又怎会让你知道?难道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再说,对你下药,与我又有什么好处?你跟了三王子,公主难道会开心?”
这句话说到玄远烈众夫人的心里去了,谁会闲的没事儿给自己的男人塞女人?那不是添堵吗?本来就看这个低贱的女奴不顺眼,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她想借着自家的男人上位。
“我怎么知道的?当初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苏娜歇斯底里,“你说你会用香,会助我达成心愿。”
“那苏娜的心愿是什么?”霍漫漫问道,苏娜到底是调到她挖的坑里了。看着殿中咆哮的女人,有时候不是声音越大,别人就会信你的。
“我……”,苏娜显然不能说出,双收愤恨成拳。
“你不说,我来说。”霍漫漫自人群中走出,站到殿中,“你想成为王子的夫人,想成为北萧的王后,你还说让我帮你,并许了我北萧国师的位子。是与不是?”
王后已经气急,重重的拍了桌子,“野心不小,这种贱奴必须斩杀。”
“你根本就是个巫女。”苏娜朝着霍漫漫咆哮,转而对着玄远渥,“她会巫术,我都看见了。”
在场的人看向霍漫漫,但大都不相信,只觉得苏娜是胡说八道。再说那明明是个太监,怎会是巫女?
“你有何证据?既然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去告发我?却留到这时揭露我?”霍漫漫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果然你这种女奴是养不熟的。”
人们想起了当日毒害旭莲的玲姬,都是乌凌人,灭国之恨,想来这些武陵人心里都有吧。
“不必多费唇舌了,这贱奴拉下去杀了吧。”王后转头请示着玄远渥。
玄远渥点头,孰是孰非,杀一个女奴平息一件丑事,也没什么。
见着兵士上来抓自己,苏娜狗急跳墙,猛地扑向霍漫漫。霍漫漫一个闪躲不及,被她扑在地上。
苏娜还没来得及动手,已经被兵士拖开,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青云宫的偏殿,摆放着一口棺材,里面正是玲姬。霍漫漫跪在一旁,身着一件白色孝衣,往火盆里烧着纸钱。脸上是茫然的悲伤,心里却在盘算啊这接下来的事情。
旭莲没有和玄远烈大婚,按道理来讲还是姑娘,既然人已经去了,自然是要送回娘家的。也就是说,很快就会离开北萧了。到时候,回到大越境内,自己就可以找个机会走掉,一切计划的天衣无缝。
正在心中为自己得意,手不小心嘣上了火星子,霍漫漫嗖的将手抽回来使劲搓了搓。
门口挡住了亮光,霍漫漫抬头看去,是玄远烈站在那里,盯着棺材看。现在这节骨眼儿,最好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让众人都忘记她,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枝节,徒增麻烦。
从霍漫漫中抽过几张纸钱,玄远烈扔到了火盆里。“你说这些纸她真能当银子来用?”
实在不想和玄远烈说话,却又不得不回答,“总归是让活着的人心里好受些罢了,觉得会补偿她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