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综合成绩还没出,抄多少字呢?
万一就是平行班第一呢?抄多了多亏。
但万一成绩不如意只有语文能看,综合成绩垫底岂不是要抄很多?到时候又要写作业还要罚抄,来不及怎么办?
纠结是别人的,毕夏丝毫不受影响。
秋锒看看同桌,他还在写,一开始是默写,写到后来拿出了《古诗词选读》开始抄。秋锒看着他密密麻麻的几张字都觉得手疼。
疯了吧?
毕夏不知写到了什么,笔尖停顿,紧接着一滴透明的液体滴落在纸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墨痕一下子被晕染开出,红格纸上绽放一朵朵水墨的花。
秋锒一直在用余光悄悄看他同桌,现在已经完全呆住了。
哭、哭了?
要不要安慰一下?
办公室不让去,大家又开始搞起了运动会相关,纸条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就没停过。不小心扔错还要激起些抱怨和笑闹声。
男生项目已经报的差不多,但是女生还没有,高一体育课是男女生分开上,为了方便,体委也是一男一女两位。
两位体委一起负责运动会报名的事,女生那边的体委叫张静,是个皮肤有些黑,体态不那么纤细的姑娘,跟班长是同桌。
偏偏女生们不知道是不太喜欢她还是就想找秋锒,一个个都给他传纸条,问他报名情况。
秋锒一开始还一个个回,一边时不时注意同桌,看到他掉眼泪的一刹那,他把所有纸条打包连同报名表传给了张静。
秋锒记得他同桌好像比较喜欢安静,他犹豫了半天决定给他递一张纸,然后发现餐巾纸包已经空了。
他有些烦躁,虽然不太喜欢这位同桌,但不得不说,比起无声地掉眼泪,他还是更想看到他嚣张地说“我不浪费时间”。
前排同学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他们班的语文成绩,讨论谁是那个考得不错的学霸。
秋锒一脚踹上前面的椅子,没见他高岭之花同桌掉金豆子了吗?没点眼色。
他这一脚用了三分力,前面刘奇椅子狠狠震了一下,十分不爽地转过身,看到秋锒一张分分钟就要打架的脸。
秋锒不耐道:“闭嘴。”
上课说话,确实是他没理,刘奇悻悻地转回去不说话了,但心里有些不服气,秋锒管太宽了。
秋锒这一声闭嘴,整个教室都噤了声。
胸前挂着红色值周牌的老师穿着软底布鞋从窗外走过,有些意外,这是整个高一最安静的教室。
毕夏好像哭完了,眨眨眼睛,最后一滴泪水落在纸上,秋锒仿佛听到“啪嗒”一声砸在心口。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小水珠,日光灯下泛着光,桌上的红格纸湿了两张。
毕夏依旧没有抬头,放下笔轻轻扣上笔盖,撕下中间一片模糊的纸折好压在桌角。收敛好了情绪才低声开口:“看够了?”
即便哭的时候只有眼泪没有声音,此刻开口他的嗓音依旧有些喑哑,不复以往的清亮。
秋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是余光关注他,而是直接转过头光明正大地盯着人家看了。难怪毕夏开口。
应该没有人会想被人看到自己这样一面,秋锒干巴巴地写了纸条安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
毕夏没有再掉眼泪,但是也没有再写字,他就这么坐着发起了呆。
秋锒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这是个机会,让同桌认识到秋哥的好,以后就不会整天冷脸对着他了。
“不就是个考试吗?考砸了下次努力就好,再说成绩还没出呢。”
毕夏又收到纸条,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好笑,他这是误会自己因为考得不好哭?
知道他误会了,毕夏也没有刻意解释,考得好不好明天就知道了。
就像跟外公说的一样,他不了解一中其他人的水准,但自己的总分放在那,总不至于太差。
秋锒觉得他同桌这一哭,仿佛整个人气场都弱了。
他从小就知道要保护弱者,从前毕夏当然不在此列,他身形是有点单薄,长得也比秋锒矮一点,但也就一点,放班级里还是能坐后排的身高。
但是现在,他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会哭的男孩子。
秋锒有点混乱,长得白嫩精致会掉眼泪的男孩子,这些关键词放在一起,他脑补出了一个金尊玉贵的三头身小王子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地抹眼泪的画面。
完了,好像,有点可爱。
瞬间被脑补的画面激起保护欲的秋哥单方面决定如果毕夏乖乖认他做大哥,他以后就罩着他,嗯,就像齐嘉乐他们一样。
秋锒想太美了,毕夏收了第二张纸条,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晚自习下课,他起身时才微微翘起嘴角说了一句话:“字太丑了,看不懂。”
然后就推好椅子,走了。
他说话时还带点鼻音,不过不重,比刚才好多了。
秋锒愣了一下,看着他出了教室门才反应过来。
艹!又说我字丑?
就不该管你,秋锒恨恨地想,你给哥等着,总有一天,要让你……
秋锒一时没想好要让他干什么。
齐嘉乐一路上都不大敢跟他说话,秋锒刚刚在教室那一嗓子真的挺有震慑力,现在又一脸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