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丑时,承恩殿的大门被拍得啪啪作响。
按说早已过了宫禁,不该有什么人再入宫来。
更何况,承恩殿是公主的寝宫,便是有什么事,也该避讳一些。
哪有大半夜来拍门的道理?
可那拍门声又急又响,小太监也不敢怠慢,便匆匆起了身去开门。
一开门,见着门口站的人是时雨。
刚想问有什么事,时雨却先开了口,道“快,去请公主起身,我有要事相禀。”
小太监一脸的懵,却又看着时雨的样子似乎不像是玩笑,于是也不敢怠慢,赶忙禀告了公主的乳母,由着乳母拿注意。
楚梦梵早在时雨拍门的时候就被吵醒了,是以小太监来回话的时候,楚梦梵已经穿起身了。
她穿着一件月白底桃蝴蝶穿花妆花长袄,外面披着一层月白底绒的灰鼠蝉翼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水粉色花纹,长发如墨云流水一般宣泄在身后,衣和发都飘飘逸逸的被月光拢着,静谧中带着几分飘渺的仙气。
时雨分明也是初次见到楚梦梵这番睡意朦胧之态,心中不免有几分的旖旎。
然,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心中的幻想便顷刻被打破。
“时雨哥哥。”
楚梦梵先开了口。
如今宫中还能让楚梦梵礼遇几分的,也就只有这位时雨公子了。
原因无他,只有他能将前线的消息带来给她,其余的人要么敷衍哄骗,要么干脆避而不答。
时雨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他的样子太过明显,让楚梦梵心中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是不是玉玱哥哥出了什么事?”
如若不然,时雨这样饱读圣贤书的谦谦君子,是不会半夜来敲她门的。
时雨迟疑着点了点头,整副心思全在楚梦梵身上,似是怕点头的幅度大一点,就会将楚梦梵刺激坏了一般的谨慎。
可尽管他点头的动作再怎么细微,楚梦梵的身子还是颓了一下。
好在乳母一直在旁伺候着,及时接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眼眶登时就有些红,楚梦梵的嘴唇不受控的开始颤抖。
她的声音变得轻细,透着多少的小心翼翼“是……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寻常小事,时雨不会这样匆匆而来。
便是受了伤,依着时雨的性子也会是明日提着一包点心来哄她吃了两块才告诉她。
可现在……
“上次抓住的细作只是一个用来扰乱视听的幌子,对方真正的底牌是随军的军医。
他在饮食中下了大量的蒙汗药,使许多将士丧失了反抗能力,敌军趁夜偷袭烧毁了粮草仓。
君珩带人去追……之后下落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
楚梦梵身子一软,整个人失了魂一样跌坐在床边上。
眼泪扑簌簌的开始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
忽然,楚梦梵腾的站起身来,提着裙摆便往外走。
乳母拦她,心疼的哄着,她却推搡挣扎,哭喊着“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我的玉玱哥哥……他答应过要回来娶我的,他不会骗我的!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