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蒹葭》的时候总有忍俊不禁的感觉,那笑容里透着一丝无奈的宠溺感。
而弹《凤求凰》的时候则总是深情不寿,目光深沉中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痛感。
可是自从他登基以后,这架古琴便被封了起来,他从未再弹过一音一调。
今日突然要弹,已是反常。
而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透着说不出的微妙。
终究,君珩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第一个音响起之后,流畅而富有韵味的曲调便不绝于耳。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楚梦梵都没有说过任何一个字,只是低眉顺眼的敛着自己的情绪,仿佛有些低落。
若说皇叔的这张琴和梦中一样只是巧合,那么弹奏的技巧呢?
稍通音律的人都知道,相同的曲调被不同的人弹奏,便会被赋予截然不同的生命。
就算有一个人竭尽全力的去模仿另一个人,哪怕再惟妙惟肖,也总有细节上会略略不同。
可皇叔这一首《蒹葭》,和她在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无论是细节的衔接,节奏的掌控,甚至是按压琴弦的频率和力道,都完全一样。
这,便不可能只是巧合而已了。
头疼,楚梦梵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炸开了一样的疼。
她想不明其中的症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没听过皇叔弹琴,怎么会对他擅长的《蒹葭》那样熟悉?
君珩起身,将楚梦梵拥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目光里满是担忧“梵梵,你……”
楚梦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心中的情绪很复杂,难以言明。
并不好说到底是因为在梦中目送着君珩出征的担忧和悲切,还是看到君珩的琴又听了一曲《蒹葭》所以产生的忐忑。
总之,满是负面情绪压得她唇角沉重。
她想对君珩笑一笑,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试了几次,终究还是做罢。
只将头靠在君珩的胸膛上,细声轻语着“皇叔,我有点饿了,想吃燕窝粥。”
君珩的目光沉了沉,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应了一个“好。”字。
吃食自然有一舟安排着人去张罗,不必君珩费心。
只是粥送上来的时候,却是君珩亲手一勺一勺喂给楚梦梵吃的。
说是饿了,也就喝了小半碗,就觉得吃不下了。
君珩也不勉强她,只问着她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活动一下,或许会有精神一些。
楚梦梵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巧莺为楚梦梵准备了一套蜜合如意纹妆花长袄,外搭啡色底羽缎薄纱。
这身衣服衬托得楚梦梵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整个人有一种西子捧心的娇美柔弱感,而不再是病恹恹的虚弱。
君珩上前拥着她,保护的意味格外明显。
楚梦梵却迟疑了一下,然后抬了抬眸子看着君珩,道“皇叔,我想去梅园看看。”
“现在才九月半,梅花还没开好呢。”
楚梦梵的小手拉了拉君珩的衣袖,只捏着一点点的边缘,轻轻摇了摇,没有说话,但乞求的意味明显。
君珩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