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梦梵态度的转变,皇叔不再像以前一样昏庸放纵,枉顾朝纲,反而呈现了一种正本澄源,励精图治之势。
皇叔的改变让莫惊风显得有些亢奋,为了稳住皇叔想当一个明君的苗头,他简直到了一种疯魔的境界。
每每在朝堂之上,谁敢阻碍皇叔施行新政,他就有一种要冲出去徒手撕奸佞的既视感。
吓得宁王党的人常常说话说到一半就瑟缩回去,连头都不敢再抬。
加之彬蔚重出朝野,今天虽是初次上朝,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尚未可知,但他禁足之前的那些年里的「丰功伟绩」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有这样一文一武两大忠臣良将相护,皇叔在朝中的压力必然是可以减轻不少的。
虽然,延浩涆仍是手握重权,但由皇叔、莫惊风和彬蔚组成的铁三角却俨然已经将宁王党撕出了一个口子,正在蚕食他的权利。
这种情况之下,难保延浩涆不会出什么下三滥的损招。
毕竟,擒贼先擒王。
只要皇叔倒下了,无论是莫惊风还是彬蔚,便是再有勇有谋又能成什么气候呢?
所以,楚梦梵急急的将蓝若容找来,防的就是延浩涆狗急跳墙。
“蓝太医样貌俊美,器宇轩昂,今日才一到养心殿便被我身边的丫鬟看中了。
我这个人一贯护短,为了给我的丫鬟制造机会,便将蓝太医强留在了承恩殿做专诊太医。
只是皇叔向来不喜欢我身边有其他男子,却又不愿因此与我执拗,便日日将你带在身边「悉心调教」,只等我的丫鬟及笄之后升你做个院判再予以赐婚。”
蓝若容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可到了后来却了然了。
“宫主要我近身保护皇帝陛下?”
“正是。”
“可蓝某领的师命是护宫主周全,并不是什么忠君爱国。”
楚梦梵垂了垂眼眸,轻轻一笑。
“想要害我的人,无不位高权重。凭你一介医者,救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而在当世之中,唯有皇叔可以替我挡去一切风雨,只要他在,便没有任何人可以伤我分毫。
反之,若皇叔不在了,我楚梦梵……就什么都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我要你保护皇叔,并不是要你去忠君爱国,而恰是叫你遵从莫叔叔的命令,从源头上护我周全而已。”
蓝若容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目光如水般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楚梦梵将话说完,他才浅浅的勾了勾唇,端起了桌上茶杯,轻问“那么,不知是宫主身边的哪位姐姐看中了蓝某?”
楚梦梵抿了抿唇,目光扫向一旁。
她身边的丫鬟都未及笄,说是谁其实都可以。
甚至,都不需要说出一个名字来,只说是为了丫鬟的闺誉不便相告,也不会有什么人去追问。
可对手是延浩涆,只有一个谎言显然是不够的。
这个「丫鬟」必须得表现出对蓝若容的倾慕,才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只是,这到底关系到一个姑娘的闺誉,一个弄不好,甚至可以让这还未及笄的丫鬟从此烙下不洁的名声,将来再难嫁人。
承恩殿里有资格在楚梦梵面前露脸的丫鬟只有四个,一等丫鬟巧莺,二等丫鬟安歌、暮云和碧梦。
牺牲巧莺楚梦梵自然是不乐意的,那么就只能在安歌、暮云和碧梦中选一个了。
楚梦梵正在斟酌着选这三人中的哪一个才好,却听巧莺盈盈轻笑一语“仰慕蓝太医的人,是奴婢。”
楚梦梵猛然回头,眸子不自觉的便瞠大了许多。
想要开口阻止,巧莺却先是一笑,再上前一步,面向着楚梦梵站着,继续说道
“虽然安歌、暮云和碧梦也未及笄,但她们在宫主面前露脸的机会却是极少的。
便算是真的看中了蓝太医,又哪来的胆子跟宫主开口?
唯独是我不同,即是宫主贴身伺候着的人,又和宫主是喝着同样的奶水长大的。
加之陛下对我有愧,将我看中的未来夫婿带在身边调教,将来升做院判才是合情合理。
若是旁人,只怕没有这样的体面。”
“可是……”
“奴婢知道宫主在担心什么。
可奴婢也说了,是要一辈子伺候在宫主身边的。
将来奴婢先走了便也罢了,但若奴婢能苟延残喘着撑到宫主仙游,便请宫主允奴才护棺一并进墓做为陪葬,永生永世、碧落黄泉都追随着宫主,伺候着您。
所以,闺不闺誉的,奴婢并不在乎。”
楚梦梵眉心内敛着,目光沉静了片刻。
再抬头,已是笑意盈盈。
伸出手,将巧莺的小手拉在掌心。
“总不过,你的靠山是本宫主。将来谁敢胡言乱语轻贱你,本宫主就拔了他的舌头。”
巧莺笑眯了眼,道“这才是我的宫主殿下。”
将蓝若容留在皇叔身边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楚梦梵心中的石头便算是落了地。
又倒了一杯茶,正要喝,却又顿住。
“蓝太医,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宫主请讲。”
“你可有用于外伤的现成好药?给我一些罢。”
“宫主是想……”
楚梦梵的小手轻轻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似笑非笑道“杜含珊的镯子我收了,也验过了没有问题,接下来自然是该替人家办事了。”
蓝若容本身就是奉命来保护楚梦梵的,对她的事自然是格外上心的。
所以楚梦梵只是一点,蓝若容便知道了一个大概。
从药箱子里拿了一盒金疮药,道“上好的金疮,用过之后,连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
楚梦梵接过药盒,道了一句谢。
然后便将金疮药交给了平芜,让他拿着药去宁王府给延浩涆,顺便把窦怜筠接回宫来。
午时二刻,皇叔才回到养心殿来。
楚梦梵传了膳,一边伺候着君珩用膳,一边说了蓝若容的事情。
所有的安排事无巨细全部坦白得清清楚楚,却唯是没有说过为何选中蓝若容。
所幸,君珩也没有追问,只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了一句“只要梵梵能高兴,皇叔什么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