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怜筠欲要起身求饶,才跪起来而已,楚梦梵就往延浩涆的怀里一缩,嚷着“姐姐不要再打我了,呜呜,浩涆哥哥救我……”
延浩涆抬起一脚,直接将窦怜筠掀翻了出去,使了眼色叫家仆将她押下去,并不过问,只是抱着楚梦梵好一阵的呵哄。
这边的变故,延浩涆并不避讳,更甚至于,他是有意要让众人都清楚的看到,楚梦梵是他的女人。
席下的众人自然是看得清楚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往年都不怎么待见的人,忽然就珍贵了起来,只怕和凤血二字有着相当大的关联。
栎樗道人那句「母仪天下的福泽和命格」,可真是当紧的话啊。
延浩涆不理众人如何揣度他的态度,他只顾着安抚着怀里那委委屈屈的小人。
说不上缘由来,只觉得近一个月,他越发的放不下她,想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几次在夜晚都梦到了与她交好的画面,次日醒来发现亵裤上一片狼藉。
她明明仍然爱慕着自己,甚至为了给他炼九龙聚气丹损伤自身,割腕放血。
她向来怕疼,更怕见血,可为着他,她却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这比什么都能说明他在她心中的份量不是吗?
可尽管如此,那份难以名状的患得患失仍然挥之不去。
就算像现在这样抱着她,却还是仿佛抓不住她一般的让人不安着。
“梦儿今夜不要回宫了,留在王府,陪本王好好过个生日,好不好?”
楚梦梵心里动了一下,脸上却只做娇羞顺从的模样,眸中闪着还未尽数褪去的水光,唇角却浅浅的上扬着,软糯的说道“梦儿都听浩涆哥哥的。”
延浩涆搂着楚梦梵的手紧了紧,唇瓣轻贴在楚梦梵的耳边,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梦儿真乖。”
楚梦梵却只是笑了笑,安份的坐在延浩涆的怀里不做其他动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席下的歌舞升平,钟鼓齐鸣。
铮——!
一道寒光,伴随着利剑破空的声音直指楚梦梵。
穿着舞裙的舞姬以薄纱遮面,口中喊着“妖女,纳命来!”
楚梦梵佯装着瑟瑟发抖的窝在延浩涆的怀里,唇角却挂着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浅笑。
还真是……
连台词和鼓点都纹丝不差呢。
那么,接下来应该是……
延浩涆将酒杯一掷,正砸中舞姬的手腕,显然是用了内力的,所以舞姬手中的剑应声落地,发出咣铛铛的声音。
“妖女佞臣,你们俩果然是一伙的。我们紫霄楼今天就要为民除害,以清君侧!”
那舞姬喊完之后,就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入王府,似乎是早就埋伏在了墙头上的。
王府的侍卫反应也很快,已经持着刀剑盾牌冲了出来和刺客厮杀。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能够撕裂侍卫的防线冲到延浩涆面前来,目标却不是这个野心勃勃手握重权的宁王,而是他怀里娇柔的小女人。
就仿佛,在这些人眼里,楚梦梵的危害要比延浩涆大上许多一样。
延浩涆起身将楚梦梵护在身后,从随扈手中接过自己的定天剑游刃有余的将那一两个漏网之鱼击退。
上一世,就是这样一个背影,让楚梦梵彻底沦陷。
七岁那年,她只知道延浩涆救了她,有他在她就很有安全感,所以五年来一直痴缠着延浩涆。
说是爱慕,不如说是胆怯孤独,需要人保护照顾。
而十二岁那一年,就是延浩涆这个生辰宴,让她再一次看到了他将她护在身后的伟岸背影,从此芳心萌动,才在及笄那日做了愚蠢又冲动的决定。
不过今生,她已经知道了这场刺杀的真相,更是知道,他的「保护」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算计而已。
站在延浩涆的身后,楚梦梵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只是小手抓着延浩涆的衣服勉强算是配合着他的演技,装做害怕和依赖的样子。
而她的脸上,哪有半分的紧张不安?
甚至是有那么半截的剑穿透了延浩涆的胸膛,直指向了楚梦梵的鼻尖,她也只是淡定一笑,然后故做惶恐的惊呼着“浩涆哥哥,浩涆哥哥救我!”
延浩涆猛然一掌,将刺伤他的黑衣人拍了出去,然后旋身,故意当着楚梦梵的面把剑拔了出来,腥红的血喷了楚梦梵一脸,成功的「吓」得楚梦梵瑟瑟发抖,嘤嘤啜泣。
“梦儿别怕,有本王在,谁也伤不了你……唔,噗……”
这样说着,延浩涆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紧接着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依着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楚梦梵忽然想不起来她当时的反映,一时不知该如何接戏才好。
而恰是她这一愣怔,反而让延浩涆的心放松了下来。
她最怕这样的场面,吓傻了才是最真实的反映。
撑着剑站起身来,他将一个孤胆英雄诠释的淋漓尽致,那种哪怕我浑身是伤血流不止,也会到你身边保护你的深情演了个入木三分。
将楚梦梵拥在怀里,他沉声说着“只要梦儿平安无事,便好。”
这一句,和她七岁那年他中了君珩一剑然后将她护在怀里说的话,何其相似。
楚梦梵忍住心中冷笑,觉得延浩涆大概也是江郎才尽了吧?
对付皇叔,用来用去就是一招美人计。
而对付她,也总不过就是这招苦肉计。
忽而,一道明黄色刺入了楚梦梵的瞳中。
随之而来的是手持长矛身着甲胄的禁卫军,只不过转眼之间,便将宁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梦梵一怔,有些茫然。
君珩负手而立,站在台阶之下,明明是仰视着的,却掩不去他的威仪,那周身散发着的帝王霸气让人无法忽视。
“梵梵,过来。”
“皇叔。”
楚梦梵连想都没想,就立刻从延浩涆的怀中抽身出去,飞扑进了君珩的怀里。
怀中一空,延浩涆牙冠就紧紧的咬合在了一起。
胸前那还流着血的窟窿似乎疼得难以忍受,以至于他的眼睛里瞬间就遍布了血丝。
看着她急不可耐甚至等不及好好走下那几级台阶便纵身一跃,如飞蛾扑火一般扑进君珩怀里的背影,延浩涆只觉得胸腔内那无名的火,烧得劈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