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梵的问题,大多都是在问一些君珩的喜好,而君珩的回答,十之八九都跟她有关。
剩下那不能说的一二,便是有关于她的秘密。
为了守住这些秘密,君珩倒也不介意喝上几倍酒。
而君珩问楚梦梵的问题,总是题的寻常问题,然后搭一道楚梦梵无法解释的敏感话题。
张弛有度,楚梦梵倒也是极为配合。
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喝酒。
只是这样几轮下来,君珩已经大概知道一个区域是楚梦梵刻意在回避的东西。
“皇叔。”
楚梦梵的面色驼红,双眼迷蒙,已经初露醉态。
君珩始终微笑凝视着她,轻浅的应了一个“嗯。”
“要是我和皇后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救你。”
君珩答得不假思索,只是眼中笑意潋滟。
“那皇后怎么办?”
“你若平安,皇后自然无恙。”
楚梦梵手里端着第七杯酒,送到唇边抿了一小口,然后餍足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小脑袋歪歪的靠在君珩的肩膀上,道“果然啊,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皇叔是对我最好的。”
君珩瞧着地上摆的空酒坛子,唇角轻勾。
不枉他为了配合她,几乎独自喝光了两坛的「醉东风」,总算哄她喝到了第六杯。
现下,已经不必再问问题,她便会端着小酒杯一下一下的抿酒去喝了。
整个人软趴趴的在他怀里东倒西歪的乱晃,不时的用小脑袋撞他一下,然后就咯咯的傻笑。
她醉意朦胧时独有的娇憨让他心底生出丝丝的甜蜜和疼惜来。
他并不喜酒气,可她身上的酒气他就觉得醇香宜人,很是好闻。
鼻尖轻贴着她的鬓角,君珩仔细的闻着她身上此刻属于他的味道。
声音浑厚而温暖,轻语着“即然知道皇叔对你好,为何还要欺瞒皇叔?”
楚梦梵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问“皇叔,皇叔……你知道了?!”
“嗯?”
“皇叔,皇叔对不起……梵梵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可是这事情说出来太荒唐了,没有人会信的。”
“不管多荒唐,只要是你说的,皇叔都会信的。”
“不会的,皇叔不会信的。皇叔会把我当做失心疯关起来,然后再也不理我了……”
“不会。”君珩皱眉,心中无奈。
他恨不得把心都剜了给她尚嫌不够,却还是不能换她的信任吗?
楚梦梵撇着嘴,目光有些空洞,半晌才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再转头看向君珩,道“我,我喝了。所以这件事,皇叔不准再问……不准,不准再问!”
已经醉成了这样,却还是不肯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君珩的目光深邃,却也没有再去逼问她。
他若想要知道,方法多得是。
总不过,他想要的是她亲口对他说出来的那份信任,而非秘密本身。
“好,皇叔不问。”
楚梦梵重重的点了点头,吸着鼻子硬是将眼里的泪花给逼了回去,然后咧嘴对着君珩傻笑,仿佛在说「你看啊,我没哭,我在笑,所以不要抛弃我」。
君珩的大手揉了揉楚梦梵的发顶,皱眉低语着“傻梵梵,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何苦逼着自己让皇叔心疼?”
楚梦梵发着「嗯」的单音使劲的摇着头,道“不对哦,皇叔说错了。越是不想笑的时候才越要笑,因为如果不笑,就会哭了……眼泪是一种奢侈的东西,有人疼的人才有资格流。”
她的话,带着浓浓的醉意,甚至就连口齿都有些不清,但却像是一只手,狠狠的攥了他的心一把。
将她拢入怀中,君珩用胸腔发出浑厚的共鸣“你有皇叔疼着,所以不必强颜欢笑。”
楚梦梵无比认同君珩的话,在他胸口重重的点着头,道“嗯,我有皇叔疼爱。所以回来以后,我已经哭过好几次了……梵梵变成了一个娇气的哭包,都是皇叔害的,是皇叔的错。”
她说,回来?
她从未离开过皇宫,除了上次他躲了她六天以外,她甚至从未从他眼前消失过。
而且,就算是那六天,也只是她看不到他而已。
他每日处理完政务都会回承恩殿来,只不过没有进屋,而是上了房顶,掀开了她书桌上方的瓦片悄悄的看着她,替她防狼。
从未远去,谈何「回来」?
君珩心中品味着这两个字,可却抵不住她的娇蛮,只得附和道“对,是皇叔的错。”
“不对!”楚梦梵忽然又扬高了声音,气势汹汹的看着君珩道“皇叔没有错,我的皇叔是最好的人,谁都不能说他有错!”
一边说着,还一边龇牙,一副要冲上来咬人的架势,像只护食的猫儿在炸毛。
“倘若,他真的错了呢?”
看着她这副醉猫样,君珩便忍不住要逗弄她。
果然,一听这话,楚梦梵立刻张牙舞爪的便扑向君珩,胡乱的撕扯却并不得章法,只是拧着秀眉满脸愤慨,似是真的气得不轻。
“皇叔不会有错!谁都不许说皇叔错!”
“好好好,梵梵说皇叔无错,那皇叔便无错。”
“嗯。”
楚梦梵深以为然的应了一声,这才算是又安静了下来。
关于那些她不愿说的,君珩知道再多问也是无宜,所幸不再追究,只问了别的。
毕竟,难得灌她醉一回,若是什么都不问,他岂不是白白喝了两大坛的「醉东风」?
更何况,放过这一次,下回再想灌醉她,只怕更不易了。
“梵梵觉得莫惊风如何?”
楚梦梵想了想,道“有勇有谋,忠臣良将。”
“延浩涆呢?”
楚梦梵的眉头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就皱了一下,抿了抿唇,道“阴狠狡诈,暴戾邪肆。”
君珩的唇轻勾着,倒不是因为楚梦梵骂了延浩涆,而是因为她曾说过要嫁的这两个男人,在她醉后所得评论,全然与情爱无关。
于是,扳过她的肩膀,让她正视着自己,又问“那么,皇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