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你答应过梵梵要保重龙体的。”
君珩侧眸不语,只是弯曲着手指轻抵着自己的下颚,含笑看着楚梦梵。
“中午的时候我传了犀椎来回话,他说皇叔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好好用膳,只进了一小块茶点和两杯清茶而已。晚膳皇叔又不吃,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看着她又担心又心疼的抱怨,君珩的笑意就越发的浓了。
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手指,目光却没从她脸上移开半分。
“皇叔晚膳用得很好。”
“可皇叔分明没有吃过东西。”
君珩松开抵着下颚的手,轻轻抚上楚梦梵的小脸,道“秀色可餐。”
心脏猛的一缩,楚梦梵瞬间就红了脸。
前世的皇叔,从未这样撩拨过她。
今生,皇叔似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绵绵的情话张口就来,看她的眼神也撩人的要命。
她在皇叔面前,似乎越来越无力招架了。
“饭,还是要吃的。”
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大眼睛也是不住的四下闪避,不敢再看君珩。
“可是皇叔的手,要用来牵着梵梵,无法去拿筷子了。”
“那,那就先松开。”
楚梦梵说着,便要抽回自己的小手。
君珩不但不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少吃一顿五谷杂粮,皇叔还挨得住。但若是松开这只手,丢了梵梵,皇叔会死的。”
心口蓦地一疼,楚梦梵瞬间就红了眼。
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极低,就连手,都在颤抖。
“梵梵?”
君珩皱眉,眼底是一片心疼。
勾起她精致的小下巴,捏开了她的嘴,不允许她继续咬着自己。
“我,我听不得皇叔说那个字。”楚梦梵这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掉,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砸得君珩的心口生疼。
重新将她抱回怀里,细细的吻去她的泪痕,语气里带着多少的无奈和怜惜,温柔轻语着“不过就是一个字,你不喜欢,皇叔不提便是了,何苦要掉眼泪呢?”
楚梦梵将小手紧紧攥住君珩的衣襟,脸埋在他的胸口,拼命的想要止住眼泪,可却偏偏越哭越凶。
对皇叔而言,「死」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的某个字眼。
可对楚梦梵而言,那是历历在目的切肤之痛。
只要一提,城楼上的画面就在眼前重演,她仿佛能同时看到两个皇叔,一个在她面前温柔含笑凝望着她,另一个目光空泛满是落寞和悲伤地仰望着她,敞开怀抱被万箭攒心。
心口被那一个字狠狠的一戳,就仿佛是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重重压在心尖上。
耳边,是呼啸着的箭矢离弦之声,脑海里回荡的只有一句梵梵,如此,你满意了吗?
“呜呜……皇叔,求求你,求求你……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乖,不哭了,皇叔答应你,今生今世都陪着你,护着我的梵梵一生平安喜乐,绝不撒手人寰,弃你不顾,好不好?”
楚梦梵重重的点着头,用浓浓的哭腔应了一个“嗯。”的单音。
君珩被楚梦梵哭得有些无措。
她自从中毒以后,就愈发的敏感爱哭了。
可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如春雨滋养着他干涸的心,让他那原以为早已经麻木的心脏逐渐的复苏,一疼再疼却蔓延着幸福的感觉。
轻轻拍着楚梦梵的后背,君珩耐心仔细的哄着她,直到她终于将情绪渐渐稳住,他才舒了一口气。
看着君珩胸前那一片狼藉的龙袍,楚梦梵有些难为情的吸了吸鼻子。
“皇叔,你……你去换一件衣服吧。这件,弄脏了。”
君珩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被她的眼泪打湿的地方,无奈的笑了笑。
“饭菜也已经凉透了,吃着伤胃。”楚梦梵一边说着一边从君珩的怀里站了起来,小手仍被她攥着,她也不挣扎,只是回头唤了一句“平芜,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什锦苏盘、酿倭瓜、活钻鲤鱼和三丝汤。”
平芜应声退下,楚梦梵才回过头来看着君珩,继续说道“皇叔,眼看着中秋就要到了,梵梵吩咐着内务府给你做了一套云纹的袍子,今天刚刚送过来,梵梵拿给皇叔看看?”
刚刚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清澈又干净。
眼睑微微红肿,透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
她没有刻意的讨好,却全心全意的在乎着他身上的每一件小事,衣食住行无不周道。
她分明的看重,分明的在乎,都让君珩无比受用。
将她拉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
然后才温声应了一个“好。”字。
说了「好」,却仍不松手,将她紧紧的牵着。
楚梦梵不敢再说让他松手,怕他又说什么丢了她,他会死这样晦气的话。
只能转头给巧莺使了一个眼色,巧莺便福身领命去取袍子。
月白色的云纹阔袖袍,用的是上等的雪缎,宫中的绣娥三班倒着日以继夜连续绣了足足半个月才完工,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
而让君珩格外看重的却不是什么材料,什么绣工,而是楚梦梵的这番心意。
这是她第一次替他张罗衣物,虽然不是她亲手缝制,却也格外不同。
“梵梵可愿亲手替皇叔穿上?”
楚梦梵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先是解开了君珩的腰封,随手递给了守在一旁的太监总管一舟。
然后由巧莺扶着上了脚踏,仔细的解着龙袍上的祥云扣。
君珩的目光始终就这样落在楚梦梵的脸上,看着她无比认真的小模样,唇角就不自觉的上扬着。
他的小妻子,在替他更衣。
只是这个认知,就足够让他觉得幸福。
龙袍上的祥云扣并不好解,所以楚梦梵的动作有些笨拙。
好在君珩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她,倒似是希望这扣子解不完似地。
终于将龙袍脱下来的时候,楚梦梵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笑着舒了一口气,将龙袍也递给了一舟。
只是龙袍才一脱手,皇叔的大掌便托上了她的纤腰。
他的唇贴在楚梦梵的耳边,轻声问道“比起穿着龙袍,梵梵更喜欢皇叔脱了龙袍的样子?”